126全连队出动偷芦柴,女知青调侃主席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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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加欢送小钟参军的聚餐。满心凄凉,却还要装得笑容满面
◇这血肉之躯,真经得起折腾。已经有好多人想离开兵团回原籍插队
◇全连出动,夜里到江边上去偷芦柴
◇她捻着露在三角裤外面的毛说:“**的毛不就是这个毛吗?”听的人都吓愣了
◇现在掀起了一股拉练的风,倒像是66年底的红卫兵大串连
◇革命者没有儿女私情,革命接班人从哪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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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水师范红师班二连
吉如雪同志收
建设兵团三十四团三十二连某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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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你好!
上次的信已经寄走一个多星期,也不知你有没有收到。我刚刚参加聚餐回来。钟林锋明天就走。那才是真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满心凄凉,却还要装得笑容满面。这会儿终于可以把面具卸下来,让脸上的肌肉松弛一下了。吴中亮是去年9月份去兵团煤矿的,徐剑才是去年年底去参军的。现在这里就剩下我一个了。听小周她们说,马上五营还要来一批雉水人,我们连里肯定也要分几个来的,到时候多几个同乡,要稍微热闹些的。可是话虽这么说,却还是驱不散那股子冷落的味道。
这几天这里正在进行“火热的”评四好活动,这大概就是解放军里政治思想工作的特色吧。我们是带引号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多少也得占点光。白天挑河,搞得人困马乏的,晚上又是写总结,搞评比,一边还要学习《古田会议决议》,学习《中央*军委会议决议》,一边还要开讲用会。省里面又在开“中国**江苏省第三次代表大会”,要听广播,南京军区司令员许世友的讲话,还要记录,也不知道有谁能记下点什么来。还要发动大家“给连队领导提意见”。这意见是好提的吗?连教导员鄢大胖子都说,32连少一点民主。但命令下来了,不好提也得绞尽脑汁想办法提,又要提出个意见来,又不能把自己绕进去,免得以后找难受。我有时想,这人也就是血肉之躯,真经得起折腾。私下里,我已经听到好几个常州伙伴在说想离开兵团回原籍插队的事了。
还有更有趣的事:我们全连集体出动,夜里到江边上去偷芦柴。
按说,这芦柴是江滩上自己长出来的,谁也没有去出一份力,花一分钱。但是不行。江滩上的芦柴都归“荡草办事处”管。他分给谁才是谁的。就跟盐一样,这是“国家”的。你自己到海边上去挑,就是“私盐”,捉住了就要打板子。那天,我还在想,上午是总结动员大会,下午讨论上午的报告,怎么会舍得让大家一天全歇在家里,原来是晚上安排了这么一个勾当。那江滩上芦柴割过之后,留下的芦根都跟剌刀一样竖在地上,在江滩上走,要用脚贴在地面上“游”,一不小心就会把脚戳伤。白天走都得万分小心,何况是晚上。还又关照了不要搞出大动静。以前我们出去偷树只是七八个人,从来没有这样大张旗鼓地干过。说是只要男生,女生不要去,可是到时候也去了不少女生。二三百人一齐出动去偷呵!大家兴奋得不得了。就好像电影里抗日战争时去搬小鬼子的仓库似的。江堤上、江滩上人来人往,到处是压低了嗓门的笑声。不断地听到有人碰了脚,在哎呀哎呀地小声叫唤。芦柴都已经割好了堆在一起,一捆一捆的,扛了走就是。我跑了三趟,扛了五捆。付出的代价是一双好好的高筒雨靴给划烂了。6块多钱,非得买一双新的不可了。偷回来堆好,到最后,外边再堆上稻草。其实完全是掩耳盗铃。那几百人的脚印是抹得掉的吗?那满地被多少双脚踩过的碎芦叶是捡得掉的吗?第二天上午,我们挑着泥络,扛着大锹上工时,荡草办事处的人就陪着营长和教导员找到我们连里来了。也不知道上面是怎么打交道的。也不知道最后是怎么处理的。反正多少总得留下一部分的吧。
另外,一打三反运动又有了新成果。我们排里检举揭发出了一个女生,姓伍,人长得小巧玲珑的,外号叫“来克亨”。人不可貌相,别看小丫头秀里秀气的,揭发出来的事情却很恶毒。说是夏天在宿舍里,她穿着紧身三角裤,里边的毛露出来了。别的女生笑骂她太不像话,她却悠然自得地捻着那露在三角裤外面的毛说:“哎!**的毛不就是这个毛吗?”听的人都吓得不敢笑了。她从食堂里打了饭菜回到宿舍,舍不得箱子上挡灰尘的塑料布被烫坏,总是用《**选集》当碗垫使。嘴里一边还说:“让它也发挥发挥作用!”好像《毛选》四卷除了垫碗以外就没用了。还有更恶毒的,她竟敢说**“**女性”!不知道她从什么地方看来的,说,**的第一个夫人杨开慧还带着孩子被关在国民党的监狱里的时候,他在井冈山就已经跟一个叫贺子珍的女人勾搭上了。然后还假惺惺地“我失骄杨”。现在的**,就是趁这个贺子珍到苏联去看病的时候,在延安勾搭上的。同宿舍的女生说她的话太反动,她却说,大不了就是判刑,劳改,现在这日子,跟劳改也就差不了多少了。你看这些话批判起来怎么得了。还有好多好多反动言论、奇谈怪论,骂连长、指导员的,骂解放军首长的,对现实不满的,我记了两页纸还多。但是其中也有一些本来无所谓的事,早不说,到了这会儿,墙倒众人推了。只是不知道怎么到现在才被拎出来。马上排里的大批判、小评论又有事做了。

你能想象出我们这儿的生活吗?不写了,我要休息了。明天上午参加劳动,到仓库里掮棉花包。每个麻包160斤,掮在头顶上走跳板上拖拉机。你见过人家往船上搬东西吗?就是那种跳板,不到40公分宽,走一步晃三晃。又是力气活,还又有点“技术”,胆还要大。
12,25?(昏头昏脑的,不知道是几号了)
如雪:你好哇!
终于今天看过了革命芭蕾舞剧《白毛女》。我只能想象着我们怎样在一起欣赏这现代的艺术。我真的觉得妹妹一直在我身边,我似乎听见你的呼吸,闻到你的发香……
29号晚上回到雉水,30号一早就走。这一次回来是替队里买过元旦的副食品的,钱其芳引的线,她的父亲在雉水罐头厂当个什么小官。妈妈上深夜班,我到家时她刚躺下,想再睡一会儿。钱其芳早几天就回雉了,联系事情,我托她把上面写的信交给你。回去后一见面,她就告诉我,已经到你家去过两趟,你们红师班学农、学军,拉练去了江平镇。又把信还给了我。这一次来回四百多里路的自行车骑得真冤枉。回连时带那么重的东西,还又没能见到你,捎带着还吵了妈妈的觉。
今天是1971年的第一天,睡了个懒觉,起来时天都大亮了。洗了几件衣服。8点开始学元旦社论,听形势报告。**发表了《五•二○声明》,国际形势一派大好,国内形势一派大好,斗批改要深入,要进行一次思想和政治路线方面的教育。35团的拉练队在要吃中饭的时候拉到我们连里来了。我们身处这穷乡僻壤的天涯海角,还不知道现在外面掀起了这样一股拉练的风。倒像是66年底的红卫兵大串连。要不是他们来,形势报告还不知道要做到什么时候。下午则是拔了一下午的棉秸,力都用尽了。
如雪,要是可能的话,11号,腊月十五,你22岁的生日,到滨江来,我们一起庆祝一下,好不好?我顺便到医院把牙看一下。我在汽车站等你。能请到假吗?当然,如果实在来不了,也不能勉强,我等你的通知。来不及的话,给我一个两三个字的电报也行。你知道我是怎样地想你呵!
这一次回家,听妈妈讲了一些事情,又是从我姑妈那儿来的消息吧。你的行动已使得她们不得不说你的好话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样表达我的感情。如雪,为了你,我死而无怨。你不会把这当做假话吧?妈妈还说,你本来说国庆节去玩的,但后来没去。去看看妈妈吧,就算是替我看看她,她也惦记着你呢。
这封信又没有突出政治。岂止是没有突出政治,思想还有点落后。但是跟反动也沾不上,是不是?不过,你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儿么,这一次新出来的《白毛女》中,把《相认》那一场删掉了呢。革命者就不应该有儿女私情吗?所以,李铁梅一家三口全是鳏寡孤独,方海珍、李勇奇也都是单身,阿庆嫂有个丈夫还跑单帮去了,吴清华和洪常青、少剑波和白茹、大春和喜儿全都没戏。那下次见了面,我们也不应该拥抱接吻了,像元旦社论说的,一心一意地《沿着**的革命路线胜利前进》。大家都这样一本正经的,那么多革命接班人倒是从哪里来的呀?
我等你的信,切切!
你的兄1971,1,1元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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