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三
既然踏上了天朝国土，我这个原“天朝人士”是定要好好看个仔细了。在我继承欧阳翔凤记忆中，对天朝还真是一无所知，似乎他呆过地方便只有欧阳府与永安天牢，虽然也有一点关于天朝皇宫记忆，却是十分模糊。不过这样也好，要是万一不小心遇到熟人，就能推说当时年纪小都不怎么记得——不过话说回来，也不可能有熟人了吧。
说到熟人，又想起了欧阳家哥哥。虽然我觉得他目前呆在北魏也没什么不妥，不过身为弟弟对北魏老大做了这样事，又对北魏老二做了那样事，不知道那两兄弟会不会把气撒在他身上啊？话说回来，估计那两个也不好意思把这种那种事都告诉别人吧？面子问题事大。
“语在想什么？”
转过头便是谢雨菡笑意盈盈脸。顺便说一下，离开东启县之后，因为考虑到我因素，盟主大爷便雇了辆马车赶路。说起来我遇到他时候他正在被人追杀吧，这个样子悠闲地赶路行吗？
“虽说我是生于天朝，不过对这里还真没什么记忆呢，”老是不说话也不太好，我还要靠他关照我到武林大会去呢，“我很小时候母亲便去世了，于是我就随着父亲离开家乡四处游医。父亲去世时候是在西锦，没有办法回到家乡。他临终时叫我把他遗体火化，骨灰洒到了启江之中。他说，那样，启江之水便会将他带回天朝，带回家乡。因为水是无孔不入，就算启江没有流到南岭，他也会随着江水渗入土地，乘着地下河流回到母亲身边。”
反正没事干，就编个故事给你听吧。
“令尊一定深爱着令慈吧。”
“是啊，所以我相信他现在一定早已回到母亲身边，和她一起安眠于九泉了。”
“语一直都没有想过要回去吗？”
“就算回去，那里也没人认识我，没有什么人在等着我。我从小四海为家，早已习惯了。直到身中巨毒、直面生死之后，才想了很多。好歹是出生地方，在死之前就回去看一眼吧。看看是在怎样地方，让父亲与母亲从相识到相爱，从相爱到相守。最重要是，如果不是这样，也就不会有我了不是吗？我想，那一定是个好地方，很美很美地方。”
虽然是个俗套故事，不过在咱盟主大爷身上还是起了非常强烈反映。我虽然是用一脸憧憬样子望着窗外，不过还是用余光看到了他满脸感动和欲言又止样子。就让他好好感动一下吧，这下子他短时间之内大概就不会找我说话了。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只见他突然拿起了那把不离身剑，跟我说了声“坐着别动”，便风一般地掠了出去。马车速度并没有变，寡言车夫仍然毫不知情地架着车。过了半个时辰样子，他又一阵风似地回来了，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般——除了有点乱鬓角与衣摆上血迹。
“怎么了？”我露出一副即关心又慌乱样子道，“是不是那个时候江上那些人追过来了？你有受伤吗？”
“没事，”他微笑着拉住我想要给他把脉手说，“没受伤，这血不是我。看样子我们要加快迅速了。虽然只有一个人，但身手极好，这次只不过是运气好，将他暂时打退。下次再让那些人追上来，恐怕要连累语了。到时候……”
“说什么连累不连累，你当我是朋友，我也不能如此不义。”我笑笑，从包袱里拿出一张人皮面具给他，“要不要戴这个试试？”
他拿起来看了，喜道，“语怎会有此等珍品？这样东西在江湖上可是千金难求啊！”
“这是以前和父亲一起游医时偶然救一个人所赠。”
“此人身份怕只是非富即贵吧，否则也不会有这样东西。”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好久之前事了呢……”
把这个东西拿出来之后，他怕是更要怀疑我身份了吧。不过也没关系，谁没个什么秘密呢。只是他说身上血不是他，那就是另一个人了吧。不知道他把莫名伤成什么样了，只是也不好意思找他要医药费，再怎么说也是我让莫名装成他敌人找他麻烦，还顺便甩了另一个大麻烦给他——我前几天被那个长得像锦润人追杀时戴面具。如果我敌人认是这张脸话，这下子盟主大人可就要以一敌两群了。
好在接下来一路上都相安无事，再也没有看到任何敌人影子。莫名在因公负伤之后休息了一天又追了上来，看样子应该也不是很严重。
每三年一届武林大会一般来说轮流在四国举办，地点在主办国当年实力最强大一个世家。说起来倒有点像奥运会了，内容也是体育相关嘛。不过因为这次是临时举办紧急会议型东西，地点就选在了盟主大爷老家，天朝瞿岭谢家。瞿岭位于天朝东部，距永安大约快马加鞭七天路程。瞿岭郡内以丘陵地形为主，是天朝有名风景名胜区。如果我是谢雨菡，就绝对不在这里办什么会。要知道那些个行为粗犷江湖人士个个火气比炉子还旺，一句话不对就开打。打死几个人还是小事，要是破坏了风景名胜区花花草草，更有内功深厚者一个不留神把那些名山名树什么打破几个角，再随便破坏点什么历史文物，那岂不可惜？
当我把这些理论说给谢雨菡听时候，他嘴角抽搐着听我说完，然后沉默了好半天，终于开口道：
“语，你还真是这世上仅有一个不把人命当人命看，却又如此理所当然人。”
是吗？那是因为你们古人生活环境太好了以至于一点环保意识都没有吧？要知道不管是在以前那个世界还是现在这个世界，偷猎者可都比人口贩子赚得多得多了呢。
谢家庄园是典型中规中矩建筑，每个细节都按部就班不说，还要讲究绝对对称，一眼看去就让人觉得郁闷。居然在瞿岭这样好地方盖了这么个毫无艺术感可言房子，怎么对得起如此钟奇灵秀瞿岭山水啊。虽然建筑材料和规模按正统装潢来说已经算是极上之作，但差我有凤来仪远着呢，到达之前期待一扫而空，看到我兴趣缺缺，谢雨菡本想带我再逛一会儿想法也就此作罢，让人带我到客房早早地便歇下了。
我们到达之日已有不少江湖人士聚在了谢家，人数只有一般武林大会五分之一（谢雨菡说），不过都是各门派里重量极人物。这就是所谓武林峰会了么？怎么大多数都是些糟老头子啊，最年轻也就是他这个盟主了，我不禁开始怀疑他是怎么当上这个盟主，想必这些一只脚快入土了老头们都不会服他吧，难怪会被人追杀了。
接下来几天又陆陆续续地来了几拨人，就在我快等得不耐烦时，莫名突然冒了出来，说楚清秋人到了。
楚清秋派来是十个永安基地血卫，带头是原有凤来仪莫如，是想让我放心他们身手吧。不过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此时已经戒备森严谢家，功夫可见一般。
“楚清秋把你派来，那江南小筑那边……”
“主人放心好了，有楚管家和兄弟们在，不会有事。听说主人临时改道，可是把楚管家和宋管家都吓了一大跳呢，而且只带了这个闷骚家伙就到这么危险地方来，要是有个什么可怎么好啊！都已经快是成年人了，怎么还是这么任性啊……”
“我已经成年很多年了……”我头痛地皱眉道，“怎么这么久了，你这个啰嗦毛病还没改改啊……”
莫如不好意思地笑笑，道，“关心则乱，关心则乱，哈哈……”
“好了，大家都坐下来说正事，”因为我并非江湖中人，也透露出不想与江湖人士有过多接触迹象，所以谢雨菡给我安排了一个比较偏僻小院，那些开会江湖人士是不大会走到这个地方来。不过虽说偏僻，倒也服务周到，我再三向他说明我不喜欢人多才说服他把仆人调走了些。现在这个小院就只剩两名侍女两名小厮与四个护院，血卫们进来之前已经让他们全都睡死了，这样地方正好说话。不过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让莫名在外面看着。
“这次临时会议主题是一直以神秘面目存在呤龙门最近逐渐活跃。想必你们也已经听说了，这个呤龙门前不久找上了有凤来仪麻烦，所以打探呤龙门一切消息是这次行动首要任务。除了各门派分别反映和态度，重点要注意是他们开会时内容。我身份不方便去打探这些事，所以会议那方面就交给你们了，现在安排一下你们各自任务。”
从谢雨菡那里得知与会人员已经全部到齐，会议明天就正式开始了。我让莫如和莫名潜入会议中取得情报，其他人埋伏在周围。结束之后由莫如和莫名安排他们去重点注意对象那里，然后晚上再回到这儿来汇总。对于莫名和莫如身手来说潜伏在那里不被众高手发现还不成问题，而且说起来，这两个人逃跑速度和方法可都是一流，就算万一一个不小心被发现了，打不过还可以跑嘛。
虽然我以人为本方针在刚开始时候遭到了这些古人强烈排斥，不过在我心理暗示与洗脑方法和宋宁手段与碎碎念教育之下，死脑筋古人也有被说服时候，然后被说服人再去说服别人，不但成功扭转观念，还让我人气急升——就是嘛，这年头，像我这么好老板可是只此一家，别无分号啊。
第一天安排这个样子就行了，我迅速结束掉我小会议让他们去睡觉，明天任务重大，不好好补充能量不行啊。不过我自己倒睡不着了，干脆就醒着给他们守夜。心里想事多了时间也就打发得快，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在仆人送来早饭之前血卫们便离开，我在百无聊耐之中吃完早饭又吃午饭，快到傍晚时候才等回了莫如和莫名。
“真是扫兴啊~还满心期待着能听到什么有用东西哩，结果那些老头儿叽叽歪歪了半天都在废话，害得我差点睡着了。”
我就知道迂腐老头儿们开会不会有什么结果，这样会想不睡着也难。不过可不是什么值得提倡事，然后我看到莫名代表我白了莫如一眼。
“废话就可以免了，总结一下重点吧。”
“呤龙门以前情报和我们搜集一样，没什么新发现。主要是说最近呤龙门在江湖上活跃，这半年来有好几个门派人都遭到了呤龙门暗杀，当然暗杀手法是一样，都是长针上二月英华。死了人有八个门派，天朝天岩寺、慈心寺、灵台寺、千虚观，东溟东华寺、苍海寺，北魏青山派、玉碎宫，当然还有有凤来仪，不过因为有凤来仪并非江湖门派，而且没有走露风声，所以他们都并不知道。”
“怎么全是庙啊？除了我们家和北魏青山派。都死了些什么人？丢人或丢东西没有？”
“死不是什么大人物，全都是深夜到清晨这段时间潜入，杀都是看守某些地方护卫之类人。没有失踪人，东西嘛倒是丢了几样。”
“丢什么？”
“天岩寺一把金杖，据说是三百年前一位大师把当时吃人恶鬼封印在那杖里，由于不能超渡，就只有把它放在天岩寺后山一块禁地，布了好几重机关和人员。据说知道这个杖子人都死光了，只有代代当家方丈才传下来了这个秘密，而且看守人员都不知道自己守什么东西，只是这次事态严重方丈才说了出来。”
“那杖子什么样子知道吗？”
“样式和一般法杖差不多，只是长约一丈，通体金光，但材料却非金非石，不知道是什么做。不过那方丈说他只是继承寺院之时去看过一次，就再也没去了。谁知道他记得准不准。”
我心里一动，不禁死死地握住了自己手，“还有呢？”
“苍海寺代代相传法器，飞花点翠。据说是一个花形状巴掌大暗器，用万年玄冰做成。但因为是代代想法法器，所以都没有人用过，苍海寺方丈说大概是用花瓣做飞镖之类用法，不过也只是猜测。”
原来是这样吗？虽然现在还没有证据证明……
“其它呢？”
“就这两个地方丢了东西，玉碎宫因为是北魏国寺，所以他们人在这方面一直保持沉默。其他被杀了人门派都说没丢。”
“那么，其他那几个门派被杀人原本是在看守什么东西呢？”
“慈心寺那里看守是法器库，收集了一些贵重佛家法器，不过因为并没有像那什么封了鬼杖子和代代相传花之类东西吧，他们寺代代相传就是方丈袈裟，大概也没什么好偷。灵台寺情况和慈心寺差不多。千虚观也是宝物库之类地方，倒是有个好像满贵重东西，据说是一对泛着青光短剑，上面还刻有一些没有看得懂文字，似乎是用青铜做成，却并没有锋利刃，什么都切不了东西。说是四十年有有个人来把它寄放在这里就一直没有来拿，年深日久那里道长都把这件事忘了，只是因为发现宝物库有人闯入，这件被放在角落里武器被来者拿出来又掉在了门口才想起有这么个东西。”
“掉在门口？那其它东西呢？”
“虽然被翻乱，但都在原位。也就是这种程度了，没有东西被盗。”
“继续说。”
“东华寺情况有点特殊，死人是看守菜园。”
“菜园？”
“是，而且菜园被全部翻挖过，那里除了菜就没什么了。”
“真没什么吗？”
“是，东华寺方丈也叫人把菜园子掘地三寸，不过什么也没有找到。或许以前有什么东西在，被挖菜园人拿走了。他说他也不知道地底下有没有什么东西。”
“明显是撒谎嘛，要真没什么东西，就一个菜园子用得着人守吗？”
“他说那几个人并不是专门看守菜园，只是在夜里巡逻那一带，除了菜园还有僧人们住地方和厨房，不过都不是什么大不了地方。”
“是吗？”
“北魏青山派说他们被盗了武功秘籍，不过这种说法全部人都不太相信，但一直以来都并没有听说青山派有什么宝物，而且只有他们一家不是庙，不说话谁也拿他们没办法吧。”
“也是啊……这么说起来……只有我们家是丢人啊……”
虽然说“丢人”不太好听，不过这种情况也太诡异了。天岩寺杖子和苍海寺花按他们描述像是“佛光”与“血樱”，而且千虚观那个本该被盗却由于什么原因而又没有拿走那双短剑说不定是“双龙”。如果是以前倒只能当作茶余饭后闲话笑谈，但自“红莲”出现之后，说不定……
千百年来被隐藏在虚无缥缈神话故事中十二神器陆续现世吗？呤龙门人收集十二神器想要做什么？
“谢雨菡表现呢？”
“他基本都没怎么说话，只是在一边听。”
“其他人还在监视各门派吧？”
“是。那几家死了人是重点，然后还有在会上反映比较激烈吵架几家，不过也不是为什么有内容问题，吵着吵着就吵到各门派矛盾恩怨上去了。”
“主人，”这个时候本在外面把风莫名声音在耳边响起，“谢盟主来了，就在院外。”
他来干嘛？我向莫如点了点头，他立刻便消失不见，是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吧。果然，一会儿便传来了谢雨菡声音。
“语，你在吗？”
“在，”我打开房间把他让进屋，“你怎么来了？不是说今天会很忙吗？”
“今天事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来看看你。”
“我有什么好看，你忙完了就应该先去休息啊。”
给他沏了一杯茶，又寒暄了几句，关于会议事他一个字也没提，倒是从他眉宇间看出些许忧虑与烦躁。
“我是来接你，晚上宴请各大门派，语也一起来吧。”
“我去做什么，你们江湖人谈江湖事，我又不懂，也不想知道。”
“只是吃个饭而已，你不喜欢那些人别理他们就是。我是想带你去见几个我朋友，还有蒋神医。”
原来是这个啊。
“雨菡我还是……”
“这个可由不得你了，我已经安排好了，你就放心吧。没事。”
我皱着眉头“勉强”答应下来，然后又说了几句话，让他先走，我换件衣服就去。他先是坚持要等我，我对他说：“你这个当家都不早点去行吗？还有很多客人需要招呼吧？我换好衣服一会儿就来。”
他好不容易走掉之后，莫如再次出现在眼前。
“主人，这个盟主是不是对你热情过头了？要说救命之恩话主人也没做什么，就是借了个地方让他躲嘛，他这是要干什么啊？”
“谁知道？反正很可疑就是了。我要关于他所有资料，你就去办这个吧，莫名和我一起去宴会，虽然不能让你正大光明地吃饭，偷吃还是可以哦~”
“什么？为什么只有莫名啊？主人我也要去~”
“你在江南小筑还没吃好吗？又不是专门叫去吃饭，楚管家什么时候亏待你们了吗？”
“倒是没有啦，不过其他兄弟因为要监视那些人所以也能到宴会，为什么只有我一个啊~”
“因为你话太多了，只有一个嘴巴你还能吃饭吗？快点去把谢雨菡资料弄来，不然连剩菜也没有了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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