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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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天未见晴,一清早反飘起雨丝来。虽然时气苦寒,时辰尚早,可贫苦的百姓要讨生活,不得不早早起身操持活计。西湖畔的古渡,也在蒙蒙刚醒的天色下渐渐热闹起来。
一辆悬挂着厚帘子遮得密不透风的马车,冲破斜风细雨疾驶而来。赶车的小厮在渡口前猛然刹住了车,鼻尖儿冻得微红,却不敢怠慢,自个儿一跃而下,朝车内躬身回禀:“爷,夫人,咱们到了。”
就见一只青葱玉手撩起帘子,转瞬一个少妇打扮的丽人欣欣然探出身来,一双灵动的大眼急切地打量四周,脸上淌着笑道:“到啦?这就是西湖?我竟从未来过!”说着便欲下车来。
车内传来年轻男子的低笑:“慢着些,天冷,斗篷裹紧些。”饶是他再三关照,等他自个儿缓步下车,却仍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这鬼天气!”男子神俊逸朗,气宇轩昂,却被寒气激得得皱起了眉。
活泼少妇转身笑他:“你在北边长大,怎么却连南边的冷天也禁不住?”话这么说,自个儿身上的大红猩猩毡斗篷也是裹得严严实实,抬头看了一眼阴沉天色,怨道,“今日是她生辰,偏又要下雨!”
男子含笑看住她,左手兀自朝旁边一伸,那小厮赶紧将刚打开的绸伞递上前。那男子也不看一眼,接了过来,替那少妇挡去细密的雨丝。
西湖是什么地方?前来游历的富贵人家岂在少数。故而看的多了,那周遭的普通百姓个个都是慧眼识货的,单看那绸伞的用料做工,就知眼前这对亦是身家不凡。渡口的老船工先前还道天公不作美,尚为今天的生计犯愁,眼下见有贵客至,自然少不得乐呵呵的迎上前,殷勤问道:“这位爷,要渡船不?”
男子颔首道:“去绿衣岛。”
老船工一听更乐了:“两位贵人是要去求医呀,可是来对地方了!自打半年前那仙女神医搬来后,寻医问药的人可是一日多过一日,哪一个不是药到病除?”
“仙女神医?”少妇一听可乐了,笑得咧开了嘴,隐隐露出俏皮的小虎牙,“你老人家也拜过神医?”
老船工摇头道:“我哪见过,虽然心里也好奇,可无病无灾的,没事看什么大夫,不是自己寻晦气么?再说了,岛上防得紧,人人都上岛去,岂不是坏了那儿的清静?”说着,便引着二人往自家渡船上来。
那小厮扭捏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唤道:“爷……”
男子携着女眷,不以为意的挥挥手,头也不回的说:“你先回吧,过两日我们自然就回来了……”话音随着两人的身影一同消失在乌篷船的舱口。
船工哨子一起,半旧的小船缓缓离岸,少妇一时没坐稳,脚下一个摇晃便倒在男子的怀中,那男子在她耳旁不知说了些什么,惹得她大笑起来,银铃般的笑声顷刻洒满整个小舟。船工站在船头,笑道:“两位贵人看着也没啥病痛,该不是去求子的吧?”
少妇腾的红了脸,男子带着玩味的笑,道:“老人家好眼力!”少妇听了,作势要捶他,老船工赶着笑道:“夫人莫恼。三个月也有一对贵人大老远的从京师跑来,也是求子的,昨儿个那家的老爷还特意差人来送谢礼,说是那家的夫人吃了神医的药,真的怀上了,如今都两个月了。可想那药是极灵验的!”
少妇也不出声,只是瞪着男子。老船工还道她是臊了,忙转了话题:“这位爷,听你的口音也是打京城来的吧?”见他点头,继而道,“半年前京里头出的那桩大奇事,两位铁定是知道一二了?”
“半年前?何事?”男子问。
老船工见他不知,像是寻着了卖弄的地儿,反倒乐了:“还不是皇城里的三皇子娶亲的事儿!”
那两人面面相觑,还是那少妇率先扑嗤一声笑出来:“三皇子娶亲又怎么了?”
老船工得意的讲演:“听说那三皇子娶的那位小姐,出身江湖大派,不过倒也知书达理,很得皇上贵妃的喜爱,成亲前便得御封为‘光华妃子’。可奇的是,大婚笠日,皇子皇妃竟平空消失了,谁也不知下落。百般追查之下,才知道三皇子携这位皇妃放弃官爵,遨游江湖去了。圣上震怒,怒叱光华妃子狐媚化身,拐走了皇子。又嗔怪皇子‘爱美人不爱江山’,郑贵妃念子情切,闻此言即刻与圣上反目,嗔曰:‘汝子甚多,江山社稷又与吾儿何干?’圣上见争不过,拂袖而去,最终帝妃不和长达一个月。不过不出一个月,圣上毕竟还是消了气,连连示好之下,最后还是哄回了这位贵妃娘娘,如今还是圣眷不衰。”
男子点头笑道:“原来是此事,勉强也算是桩奇事吧,只因这父子俩都是个痴情的种!”
老船工道:“还不止呢。后来圣上又为了讨贵妃的欢心,将十多年前,贵妃娘娘亲妹子的夫家那一桩冤案平反了,如今大肆犒赏有功之臣,也有当年栽赃嫁祸的锒铛入狱。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少妇笑着摇头:“老人家,这话可不对了。庙堂之上,圣上裁决,岂是受儿女私情影响的?如今平反昭雪,也是因为铁证如山呐!”说着,直拿眼瞟着她夫君。
男子未答,老船工也是嘿然笑一声,接不了话。须臾男子又问:“这绿衣岛的名字从何而来?”
老船工这才又开了话匣子:“这名字还是十来年前改的。那时候岛上住了这杭州城的头牌花魁,这名字多半就是她取的。那岛上有四季不衰的绿色花卉,兴许也有些关系。
“绿色的花?”少妇奇道。
她夫君笑她:“绿萼梅不就是绿的?”
“可不是,这个季节,正是绿梅开的时候,你们准能见着!天热时还有绿蔷薇、绿牡丹,还有叫不上名儿的。据说仙女神医平日里也爱摆弄些花草,只不过这岛上绿花是主,她便只种些颜色不犯冲白色花,水仙、玉兰什么的……”
少妇巧笑着打断他:“你们对仙女神医的喜好倒是熟捻的很,可知她还有个夫君?”
老船工笑道:“自然知道!神医相公经常往来于这湖上,偶尔还能打个照面呢。平日见着总是挺和气的,惟独每次回岛上见着排着长队的病患,那脸立时就拉了下来。再过一炷香功夫,铁定要下逐客令了。我是没亲眼见着,可返回来的人都颇多怨言。不过依我说,他心疼他媳妇,也是情有可原,不是都说仙女神医自个儿长的瘦小单薄么,日日操劳怎么吃得消?”
男子点头而笑:“如此说来,两人感情真的不错。”
老船工道:“何止是不错。一日我撑船在湖中央,经过绿衣岛一侧,碰巧就见着他们俩相靠着坐在水边。那还是夏日里,仙女神医一双丝履远远扔在一边,赤着玉足浸没在湖水中,有一下没一下的踢着水。忽然一阵风吹跑了她的手绢,神医相公一跃而起,趟入浅水中将手绢捞了起来。仙女神医忽而玩心大起,拿水泼他,她夫君左躲右闪,之后虚晃一招将她也拉下水来,一来二去,两厢都湿了个透,末了还是抱在一处乐呵呵的傻笑。我们只是远远的看着,虽看不真切,却也替他们欢喜。”
少妇连连点头,脸上乐开了花:“原来是,只羡鸳鸯不羡仙!”
她夫君看向窗外,道:“看,快到了……”
(本妖画外废音之一:猜猜这两个是谁?)
(本妖画外废音之二:还记得三皇子赎回的地契中有提到绿衣岛这个名字么?)
巧玉听闻侍卫传报,说渡口有一男一女刚上岛来,不亮明身份,只道是来拜寿的。心下犯疑,可又一想,既然知道今日是小姐芳诞,那就必是故人。于是少不得亲自去看看。一见来人,着实吃了一惊,因为面前这二人,正是失踪了近半年毫无音讯的龙天晟与赋月,忙福身见礼:“见过三皇子和皇妃。”
“巧玉,干吗这么见外!”赋月还是一如既往地随和脾气,不待她拜下,早已扶起了她。
巧玉笑道:“难怪今儿早上听着喜鹊一个劲的叫,原来真有贵客到!”
龙天晟咧嘴一笑:“我表妹和表妹夫呢?”
巧玉的嘴角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回道:“清早起来便不见了人影……”
“什么?!”赋月两口子倒是异口同声,龙天晟戏谑道,“敢情我们不辞而别那套法子如今被他们学了去?”
巧玉道:“我们正找着呢,所幸问过渡口的人,今儿早上不见他们出去,而这岛又不大,也不难找……”
赋月无奈的笑道:“我们千里迢迢来拜寿,他们倒好,躲起来了事!”
巧玉笑道:“两位里头请,外头凉,我们去暖厅等着也是一样的。”
刚踏入暖厅,热茶刚奉上,离魂后脚便跟了进来:“巧玉,找着了!”一见有客在座也是一愣,这才认出来人,忙着见过。
赋月道:“在哪儿?快带我们去吧。”
“在东渚梅园那个观雪亭。”
巧玉笑道:“我怎么没想到,那儿虽然偏僻,赏梅却是最好的。你们随我来。”
此时雨也停了,他们一路行来,果然见着好些奇异的绿萼梅,花梗为青色,花蒂纯绿,花瓣为淡绿色,满树尚未绽开的花蕾更是如嫩芽一般翠绿一片,远远望去,竟如同是满目春意。梅林尽头处,朱漆翠瓦的亭台渐渐显露出来。亭中两人,一个身着玫红色羽缎子斗篷,提笔立于桌前,微侧着头凝眉沉思。另一个照例深色大氅,端坐于一旁,烹茶作陪。赋月一行人不约而同刹住脚步,竟不忍心打破此时的宁静,不再往前。又见风舞突然偏过头去,朝着黯夜粲然一笑,他则抬手向前,她便扔下笔走上两步,将手伸过去由他合掌握住,捂在胸口处取暖。赋月一见,撑不住轻笑出声来,虽隔的远,黯夜还是有了察觉,回首看到了他们,惊愕片刻,随即笑着站起身:“风舞,快看谁来了?”
一时间,寂静的梅园顷刻被久别重逢的欢笑充斥,风舞与赋月两人已有大半年未见,如今一见禁不住相拥而泣。两人都迫不及待的述说离别之情,你来我往,抢着开口。
一个问:“你还好么?怎么这半年都没个音讯?躲到哪里去了?”
另一个问:“你可好?怎么到这个岛上做起逍遥神医来了?也不回莫骊山了?”
一个答:“我好的很,这里一切都如意。你呢?”
另一个答:“我们躲起来也是万不得已,他父皇至今未死心,还变着法子骗我们回去呢。我们不与你们联络,也是怕被他们顺藤摸瓜一网打尽!”

龙天晟第一个听不下去,动手拉开这两人,道:“什么一网打尽?注意用词!”又对风舞道,“表妹,你见到你表哥也不知道表示一下?”
风舞眼中仍蓄着欢喜的泪,懵懵的随口唤了声“表哥”,随即注意力又完全转向赋月身上去了,“那你们如今突然现身,不怕被发现踪迹了?”
赋月笑道:“管他呢,我实在想你想得紧,也躲怕了。再说,父皇发起火来,还有母妃撑着,我们也不怕的。”说着又挽着风舞的手,走开几步,说体己话去了。
龙天晟心中哀叹,自知再也插不上话了,眸光一闪,转而打起了黯夜的主意:“表妹夫,近来一向可好?”
黯夜微微一笑,只答:“都好。”
龙天晟上下扫视着他,见他依旧佩剑在身,点头笑道:“很好啊,即使远离江湖,也是剑不离手!犹记得当日我与你比试输了你一招,我前些日刚练完《释迦磐若密经》,如此也算公平,今日再比一场如何?”
黯夜一愣,才想起这位表哥尚自称上官辰时,为替慕容祺求娶风舞,曾与他有过一次较量。而他则赖于《风舞九天》中的一式嬴了一招,没料到堂堂三皇子竟然还为此耿耿于怀,更要命的是,他还一直以为,那凌厉的最后一招是出自《释迦磐若密经》的陶冶。
黯夜并不愿与他比试,正想着如何推却,却听身后一人高声笑道:“有人要比武?看来我是赶巧了!”
在场诸人回头,却见沈默一脸兴奋得冲在最前头,身后跟着携手而来的影卫入药。
“大师兄!入药!影卫哥哥!你们怎么撞在一处了?”最惊喜的莫过于风舞,连忙离了赋月迎向这群人。入药与影卫要来,她原本是知道的,入药怀胎已有八月,临盆在即,影卫觉得投靠神医比较安心,于是提前半月知会了风舞。沈默的到来倒完全是个意外。
巧玉见入药身子沉,忙提议道:“先别站着说了,还是回亭子里去,那儿暖和。”
挺宽敞的亭子,一下到了那么些人也不觉拥挤。四角都围了暖炉,熏着银碳,果真比屋里头还暖和。巧玉照应着入药坐下,又去张罗茶点。
沈默是个急性子,不待坐定,就答道:“师父说今日是你的生辰,所以让我来看看,顺便问问你最近过得可好?”的d1
风舞欣然道:“师父他一向可好?”
沈默直点头:“身子好着呢,自从丫头回山后,师父精神更好了。最近又跟丫头扛上了,三天两头的比试毒术,前日刚把你二师兄给药倒了,丫头气坏了。她原本也要来,可齐岚毒未解,却是走不开了。”
入药又气又好笑:“他老人家的性子倒还真是一如既往!”风舞亦是苦笑不已。
影卫笑道:“今日是风舞妹妹的好日子,我们还带了一件寿礼。”说着挺直腰板,正色道:“圣上有诏,风舞快接旨!”
风舞一愣,随即便要下跪听旨,却被她夫君拉住。
黯夜轻笑道:“他逗你的。”
龙天晟一听说有圣诏自然打起万分精神,此时也笑道:“他手上哪有诏书,分明是唬人。”
影卫哇哇叫道:“你们不信就算啦。我没有手谕,只是来传个口信。圣旨直接去了莫骊山,说是林家冤案已平反,圣上怜及林氏孤儿,特加封为县主!你们等着,不日诏书就该到这儿啦!”
“县主?”风舞低声自语,忽而莞尔笑问,“表哥,县主有多大?多少的俸禄?”
龙天晟一愣,下意识的答道:“一般郡王之女得封为县主,俸银200两,禄米500斛,已经出嫁的,另加俸锻80匹。”又向赋月笑道,“你看,我这个表妹竟是个财迷!”
风舞对那最后一句揶揄置若罔闻,兀自小声盘算着:“200两,该够盖间学堂了……,还是开个医馆呢?”
众人皆笑了起来,沈默道:“小师妹,别烦心那些事儿,我来之前师父有交待,让我问你为何成亲半年有余,至今还没动静?”
“什么?”风舞倒是听不明白了。
沈默贼笑道:“师父还说,要是你这回再不给个准信儿,他老人家过几日亲自来给你们把脉!”说着,一脸幸灾乐祸的看向黯夜,满是不怀好意的笑容。
风舞的脸腾地就烧了起来,赋月入药只是吃吃的强压住笑,黯夜轻咳了一声,不着痕迹的揽过她的腰,眼睛看向别处,微露尴尬的替她答道:“转告你师父,再等七个月罢。”
“好,好……”沈默依然笑得得意洋洋的,突然回过味来,两眼放出惊愕的光芒,直直盯住风舞的依旧平坦的小腹,惊道,“七个月?已经有了?!”
赋月亦是一跃而起,又惊又喜的围着风舞转:“真的?真的??”
影卫大笑道:“原来如此,怪不得先前都不舍得她跪一下呢!”
风舞半羞半怒,瞥了他们一眼,顾左右而言他:“我们旁边说话去,别理他们。”说着拉起赋月的手,走至入药身边坐下。打定主意不搭理那几个人,一心问入药:“明棋姐姐上个月刚得了小可儿,如今也该出月子了,能下床了么?小可儿可好?”可儿,即是明棋颙曦之女,名唤可心,小名可儿。
入药满心欢喜的答道:“明棋夫人早好了。小可儿也好,才那点大,就知道认她娘,也不大哭,就爱笑,可爱的紧!”
赋月则问:“抚琴呢?她同濯飏哥哥如今怎样了?”
入药答:“不好也不怀,不过鬼王大人下了严令了,说不能再惯着抚琴小姐的臭脾气,等过了年之后,就勒令他俩完婚。”
“抚琴怎么说呢?”风舞问。
“抚琴小姐什么也没说。”
赋月笑道:“是了,依她那脾气,什么都不说就等于是默许了。这桩情事也总算有了交待!”
风舞亦是同感,遂也放下了心,又问旁的:“骙炎哥哥呢?还是三天两头的下山忙活他绣庄的事儿?”
入药有些好笑的回道:“说了你们都不信,如今电堂主一人忙活绣庄的事儿还不算,就连芸绣小姐也搭进去了。那两人分工倒也明确,由电堂主四处搭救那些沦落青楼的苦命女子,而芸绣小姐则负责打理绣庄的生意买卖,空闲时则传授刺绣技艺。眼下那些绣娘技艺纯熟了,绣庄也不再依赖我们鬼焰门的资助,完全能自给自足了。”
风舞点头道:“骙炎哥哥对于那些沦落风尘的女子总有心结,如今能了却他的心愿,我们自然也要帮衬些。倒是芸绣姐姐……,真让人刮目!”
黯夜也在另一头接口道:“我听百羽说,骙炎还是受了你的启发。当日你提点慕容祺,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之后骙炎主动找到了慕容祺,接了那云娘来,开了绣庄。如今已有模有样了,你给他那个建康城里头的林家祖宅怕是快要容不下那么多绣娘了!”
风舞想也不想就道:“将那200两俸银拿去,再盖屋子就是了。”
影卫回首向龙天晟笑道:“你看你表妹,哪是个财迷,分明是个败家的,花起钱来从来就不知道心疼!”
入药亦道:“才刚说了如今绣庄都不用鬼焰门的资助了,你倒还要贴钱进去?仗着有芸绣姐姐在,绣庄的手艺可是供不应求的,哪里还愁没钱花?”
沈默对这些却没一点兴趣,拉着黯夜道:“先前不是有人要比武么?来来来,先跟我比划一场。当日你仗着《凤舞九天》让我吃了不少亏,如今我好不容易缠着师父学了来,正是该一较高下的时候!”
黯夜一脸的兴趣缺缺,毫不动心的连连摆手。龙天晟一听比武,眼中即刻精光四射,立马接口道:“好,好!我早说了要比武!”
影卫笑眯了桃花眼,插话道:“黯夜,我怎么记得你也欠我一场?当日是谁说斗室之战胜之不武,要与我重新比过?”
龙天晟早就摩拳擦掌跃跃欲试起来:“表妹夫,你树敌太多啊!我先到的,先跟我比过,表哥再帮你收拾了那两个!”
影卫却一手拦住他,懒懒的笑道:“慢着,谁说该你先了?三皇子殿下,黯夜并没练过《密经》中的心法,惟有你我才是,还是我陪你来过过招吧?”转头又冲黯夜邀功,“如何呀,念在你我同门兄弟,我替你解决一个,沈默与你所学相同,留给你自个儿解决!”说罢挟着龙天晟先后飞身出了亭台,落到一处空旷所在,即刻就开打起来。
入药倒是很习惯她夫君的武痴举动,不过是淡淡扫过一眼,随即又放心地与风舞等人叙起旧来。赋月也仅是皱了下眉,带着嗔怪自语道:“这些人偏一个德行,凑到了一处可就热闹了!”说着自去看风舞先前伏案所作之画,独自品评起来。
那一头沈默尚在软磨硬泡希望黯夜能出手,故意出口讥讽道:“黯夜,就算隐退江湖也不能这么没出息,学了《凤舞九天》只是陪媳妇耍玩的么?”
黯夜不急不恼,淡笑一声,道:“随你怎么说。”说着便不再奉陪,真的陪媳妇儿去了。
沈默正待要发作,离魂匆匆自外头过来,递上一张字条。黯夜接过略略一扫,便扬了嘴角,将字条扔给沈默,笑道:“你自个儿看吧!”
沈默的视线刚落定于纸上,神色突变,大叫一声,猝然告辞离去,转眼不见了人影。风舞瞧的惊愕,忙问:“字条上写了什么?可是鹤墟山有变?”
黯夜摇头笑道:“你大师姐果然料事如神,知道沈默要在此处纠缠几日,事先关照他从山下取些解毒药材回去。如今来信也是催他回去,信上道——速归,迟于二日,则逐出山门,永不得入!”
风舞呵呵笑道:“还是大师姐厉害!”
黯夜已小心揽着她走到赋月身旁,见她已在风舞先前随意所做的画上题了句诗——偷得浮生半日闲,倒是正应了画中两人得闲放飞纸鸢的意趣。风舞点头赞道:“这诗配得好!只是还缺个印鉴。”
黯夜不动声色的从怀中掏出一个锦袋,递给她:“给你,也算是寿礼。”
打开,正是一枚美玉印章。玉色温润,犹带着他的体温,暖着她的手。风舞轻轻呵了一口气,便朝空白的纸上盖去。他的手亦覆上,帮着她一齐用力。再抬手时,纸上赫然留了两个淡红的篆字——风缘。
风舞的眼弯成了两道月牙,可不是么,都是缘份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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