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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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支《凤舞九天》,被舞的飘逸灵动,流光溢彩。风舞重演《凤舞九天》,一起一落间那窈窕轻盈的身姿令人心驰神往迷醉不已,一舞罢了几乎晃花了所有人的眼。就连最有阅历的老怪也呆了良久这才回过神来,经他鉴定,这支舞虽然动作花哨,华而不实,但举手投足间的细微动作竟似与《凤翔八式》一脉相承,只不过并未牵引内息,中看不中用,纯属花架子而已。
“前辈的意思是,既像却又不是?怎会如此呢?”黯夜在旁问道。
老怪手指轻抚太阳**,道:“早也有传言,说那孤独子本也是中土人士,还曾有个相好,是个乐府的舞娘,当中又经历了何种变故不得而知,只知他突然独自一人去了缥缈岛定居,那舞娘却不知下落。正因这条线索,我当初的确也寻找过《凤舞九天》这支舞,只可惜没找着。”
“如此说来,这两者之间必有渊源。”风舞思忖片刻道,“我猜,这两人定是因了什么变故而决断,一个身怀绝技远渡重洋,另一个留在了中原安心做一个普通舞娘。这凤舞九天或许是两人的定情物,因此孤独子收徒时故意省略没有传授,而那舞娘这将这招改成舞蹈,流传于后世。”
老怪点头道:“话虽这么说,但这舞代代相传已过百年,毕竟比不得剑谱记载的精确,总不能照着练。”
风舞黯夜亦是点头,武学渊源,学剑法怎能依样画葫芦,岂不是凭添风险?
老怪又道:“如今也不急于一时,等黯夜练足了前八式,大有进益之下,境界也不同了,或许就能领悟这舞中精髓,变通至第九式中融会贯通,那就最好了。”
***
五个日夜能有多久?不过是五次日出五次日落。可是从师父与黯夜闭关的第一日起,风舞就尝到了度日如年的味道。
心底有一种淡淡的紧绷感,她知道,那叫担心。虽然师父钻研这本剑诀花了十多年时间,也信誓旦旦再三保证不会出岔子,但是她终究还是放心不下,怕五日的等待等来的是一个噩耗。
但是这种担忧她无处诉说,平日里还是一如既往地做着分内事,师父大师兄都不在,她必须帮着二师兄齐岚打理鹤墟山上下,还需照顾颙曦的伤势。因此,每日里她能空闲下来对着他们闭关小院发呆的时间也不算多。
第二日傍晚的时候,她见到一个灰白的鸽子飞进了院中,那时她很羡慕这只鸽子,能飞进去一探究竟,而她却不得不遵照师令,在外头守着。第三日正午,一抬眼又见两只白鸽前后飞了进去,风舞眨眨眼,确信没有看错,心中暗笑:“这人怎么就停不下来?!”那日之后,她趁每天发呆的功夫悄悄留意着鸽子的进出,心中的担忧又添了一层。
第四日夜里,大师兄沈默终于回山了。风舞接了通报,即刻起身寻了齐岚一同赶过去。三人关着门商量了许久。出来时,她见齐岚脸色沉重面覆凝霜,微一沉吟,关照道:“一切等明日师父出关再说。”
第五日的晨曦中,小院的门终于开了,比原定的时辰提早了大半日。她正守在门外,见到红光满面的师父,心底的大石终于落下。黯夜紧随其后,一见她,嘴角弯起一道弧。她也只是微笑着,三人竟都没有说话,一切尽在不言中。
“默儿回来了么?”老怪第一个开口。
风舞点点头,说:“跟我来。”
大师兄沈默见这三人进屋,精神尚佳的朝他们招呼,可是左肩缠绕的白绷带上却透出一抹触目惊心地艳红。
风舞来不及对瞠目结舌的另两人解释,嘴一撇,埋怨道:“昨晚分明止住了血,怎么这会儿伤口又裂开了?你晚上干嘛去了?”边说边上前解开包扎查看。
沈默咧嘴一笑:“这两日没日没夜的逃命,昨晚做梦都不踏实,这不早上一起来就见这样了,正要去找你呢!”
“这怎么弄的?”黯夜插话问道。
沈默白了他一眼,道:“当然是被人砍的啦!兄弟我为了打听点消息,真可谓是九死一生呐!”
“至于么?!”老怪上前对准他大徒儿的脑门就是一记暴栗,虽是如此,还是探头凑到他伤处仔细看过,见并无大碍才放心。
黯夜问:“找出大头了?”
沈默正对着他师父的暴行哇哇乱叫,抽空回道:“可真是大头中的大头,这回闹大了,连京都大内都牵进来了。”
“大内?朝廷的人?”黯夜惊问。
“你听说过无上门么?”沈默坐正身子,反问道。
黯夜瞪大了眼,追问:“你是说那个平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无上门?从前几年不见一点动静的那个无上门?”
沈默缓缓点头道:“的确是几年不见一点动静的无上门,是我小瞧他们了,害得自己差点回不来!”说罢,便将这两日的经历娓娓道来:
原来,沈默下山之后,直接去了青山、苍黎等门派的总部,因想着这几个门派都参与了这次围剿莫骊山的行动,所以想去碰碰运气,探听幕后主使人。果然功夫不负有心人,辗转了三四个地方之后,目标直指神秘的无上门。无上门的名号沈默倒是听说过,但正如黯夜所说,这个门派平日里没什么大作为,又神龙见首不见尾,换作江湖资历稍浅的人可能闻所未闻。因此沈默并未引起重视,而是孤身前往无上门位于京都城郊的总部一探究竟。哪知这一去,却有天大的凶险等在前头。

说到此处,他却有意停顿了一下买起了关子,眼见老怪以及黯夜都听得入神,便暗自得意。惟风舞昨晚已知详细经过,这会儿正旁若无人的替他重新包扎伤口。
“无上门里头究竟有什么玄机?”老怪催问道。
沈默洋洋得意的扫了一眼,道:“无上门本身没什么玄机,但是那天晚上我潜进去后,正遇上他们幕后的大头目交待任务。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这个大头目被他们门人称为上主,竟是个内宫里的太监!”
“太监?!”
“对呀,面无胡须,阴阳怪气,我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
黯夜心念一动,突然想起在建康城外小破庙里自裁的那个人,不就是说话阴阳怪气,又被人称为少主的么?只是那日赶着去救颙曦,竟没多留意他的身份!如此说来,与沈默所遇到的人甚是合拍。
只听沈默继续说下去:“我在屋外潜了大半个时辰,倒也没有白花力气,竟让我听来一个惊天大秘密。原来,他们那个上主竟是大内的太监总管白梁一,按着宫里头某个主子的意思,建立这无上门,平时蛰伏于江湖之中,关键时刻伺机而动,替那个幕后主子谋福。”
“宫里头的哪位主子?”老怪问道。
沈默摇头道:“这就不知道了,只听他口口声声就称主子,并没有提名道姓的。不过依我看,能指挥得动太监总管的,恐怕不是皇帝皇子就是哪个高品阶的嫔妃。”
黯夜蹙眉道:“那这次平白对付我们鬼焰门,这个后宫主子又是打得什么算盘?”
“我们只猜对了一半,”沈默微微一笑,继续解说,“既是为了《释迦磐若密经》,但又不光为了这个。听白梁一所说,他既得知了经文藏在莫骊山,虽然按上头指示,为了扩充自身能力,也想占为己有,但他却故意拐了个弯,先通知十二门派,企图让各大门派为了争夺这秘籍斗得两败俱伤,最后由他们无上门渔翁得利。届时,不仅《释迦磐若密经》落入无上门之手,整个江湖也将因为这次火并而元气大伤,他们无上门将一举成为武林霸主,到时候便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
黯夜冷哼一声,愤然道:“真是狼子野心。就算得了整个江湖,对宫里头的人来说,又有何用?”
沈默答道:“这你有所不知。凡后宫中的争斗,不仅与朝堂上的纷争有关联,就连与普通百姓家也是息息相关,就是所谓的民心所向。更何况武林之中,能人异士层出不穷,对于那些有所图谋的野心家来说未免不是一大助力。别的不说,就说三皇子龙天晟,不是现成的例子么?”
“三皇子?”这下就连风舞也停下了手边的活,抬头惊问。
黯夜不动声色的看了她一眼,淡淡地解释道:“的确,三皇子龙天晟自小酷爱武学,十五岁起奉旨于各地兴建武馆,至今已有八载,由此结交了大批武林人士,江湖人称‘侠王’。因他对朝堂之事毫无兴趣,御封为‘富贵闲王’,但其江湖势力不容小觑,也因此在宫中有稳固的地位。”
沈默点头道:“因此,后宫那个主子如果要扳倒三皇子,就必须拥有比他更强大的江湖势力,如今白梁一正是奔着这个目标去的。我还听到,前任右相余得麟是他们在朝堂上的助力,只是前些日子莫名其妙的叫人杀了,所以他们才乱了阵脚,朝堂势力削弱,不得不在江湖中寻求弥补。”
听到此处,风舞与黯夜飞快交换了一眼,只有他俩知道,右相余得麟正是黯夜所杀。风舞心中暗叹:真是凡事皆有因果呵!
老怪出言问道:“那你身上的伤又是从何而来?被他们发觉了?”
沈默叹息道:“那个白梁一武功路数甚是诡异,我自觉没露出半点气息,但等他交待完毕走出屋子时,居然一下子发现了我的藏身之处。我与他稍过了几招,自觉不敌,便夺路而逃。一路上无上门追杀我的人不断,我催马狂奔了七八百里,这才甩掉了他们。这伤便是一路逃亡时留下的。”
老怪闻言只是点点头,而并没有像往常那样出言讥讽,脸色也是凝重。谁都听得出来,这次的敌人不同一般,需要绝对的慎重。
沈默突然想起一事,问黯夜:“你那个凤翔八式练成了么?练成了我们这就下山去替莫骊山解围!”
黯夜点点头,看着沈默的眼神却移到他的伤口处,带了些迟疑。但沈默哪会留意这些,一见他点头,呼啦一下站起,就想往外走。
“站住!”老怪立刻出言阻止,道,“你急什么?这样贸贸然的冲过去就能解围么?无上门那个老妖怪你打算怎么对付?”
沈默被问住了,但仍一脸焦急的反驳:“可是丫头还被困在山上,此时还不知情况如何,多等一日就多一分风险!”
风舞上前温言道:“我们也同样着急,但是总要想出个妥当的方法应对吧?平白冒险与事无益。大师兄你奔波了那么多天,而黯夜哥哥连日练剑,撑到现在都已是强弩之末。照我说,今儿个先休整一日,顺带研究一下对策,明日再出发也不迟。”
老怪点头道:“舞丫头说的是,就这么办!”
沈默无法,看向黯夜,希望寻求支持,哪知黯夜亦是点头道:“我先去看看颙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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