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借汝三杯可曾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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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已经能够证明自己不是杀人暴徒了,但是对于头上的伤口那里去了,还有又是怎样在昏迷的状态下挣脱手上捆绑的大石逃命的,这两件事如果不找个借口搪塞过去,终究招人起疑,真是伤脑筋啊。
没办法,看来只有掺点假水了,抠着头皮想了一下,说道:“我小时候身体很弱,所以家母经常用药草熬水给自己洗澡,可能就是这样,脑袋比较耐打吧。”
江湖上也的确有专门练脑袋的功夫,“铁头功”和“金顶门”在其中就最为有名,林天南瞅了他身材跟豆芽似的,脑袋上更是没有一丝练过功夫的痕迹,明显只蹲过茅坑没扎过马步。心中道:“说你是功夫练到登峰造极了不着皮相了吧,却又被板砖撂倒。说你是糊弄人的吧,这一切除了这个原因,似乎还真找不出别的解释,姑且先信着吧。”
常言道说是万事开头难啊,就连说谎也是如此,但是只要开了个头,后面的也就滚滚而来了。既然脑袋受伤不重,被水一浸自然就醒了。手脚上的绳子多半由于慌张也就没栓牢,挣一挣也就开了。至于不会游泳嘛,谁又是天生的会水呢,出于求生的本能,泡一泡也就会了嘛。
怎么以前见别人说谎就跟喝白开水一般容易,轮到自己就这么难呢?吴风青憋出了一脑门子细汗,心中感叹,这骗人可也真是个力气活来着。
“恩,有道理。”林天南干笑两声,点头表示赞同。只不过脸上那笑容也不知道是牙疼的还是在抽筋,赶紧将脑袋别到一旁,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暴起扁人,估计这辈子就没听过这么白扯的谎话,心想,“你就骗鬼吧,脑袋那么耐打勉强认了是你家独门秘方的作用,可水下解绳,还要现学游泳,那得多少时间?你当你是水里的鱼啊,憋不死你。”转念又想,“不过真要整天憋水泡,说不定还真能顺便憋出个潜水天才来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江湖上尤其忌讳打听别人私隐。林天南自认不是君子却也不是恶人,总不能逼着人家说出来吧。所以林天南也不揭穿,只要他不是穷凶极恶的暴徒,别的又关自己什么事。
倒了碗茶喝下,林天南忽然问道:“你来这也有一两天了,可知道老人有没有仇家?”
吴风青想了想,摇头道:“虽然接触时间不多,但是张大爷为人古道热肠,应该不是那种与人结仇之人。”
“老人家中有否贵重财物招认窥欲?”
“若是大爷家中还有值钱物事,怕不第一个就被他那不成材的孙子偷去弄钱了,那还轮到现在别人来抢。”
“亲友血仇,钱财利益,情感纠葛,**机密。”林天南站起身来,窗外影影绰绰,继续说道:“这世间每多血案,有的虽然看起来扑朔迷离,晦暗难明,但是究其动机不外乎前面四种。据你所说,这位受害的老人家既无人有仇,又身无长物,年纪这么大了更不可能是情杀,那么……。”
虽然他没继续说出来,但是吴风青却已经明白,定然是张金贵和同伴杀人灭迹被老人遇见,以老人的性格怎么会不上前阻止?原来终究还是自己的原因连累了别人,吴风青叹了口气,脸上不免就有了一些黯然。
林天南瞧他脸上神情不似作伪,老人于他不过是一两天的茶饭之恩,却也能如此伤心,倒也是个心性纯良的小子,胸中那最后的一丝疑虑便也烟消云散。便出言开解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小兄弟还是开得开些吧,其实你也不过是个受害人而已,不用如此自责。待明日,我与你一起去寻那一干凶徒,替老人报仇,也算是为这一方除害。”

吴风青大喜,有黄山派的高人出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赶紧谢过。
心情一松,两人便闲扯起来,林天南十七岁就跟着师傅行走江湖,阅历极其丰富,五湖四海,南疆北漠尽都去过,一肚子的奇闻异事满,随口就来。
江湖争斗,一怒而起,仗剑行千里,豪气不须归。林天南所说的基本都是他亲身经历的故事,时而精彩绝伦,时而惊心动魄,听得吴风青抓耳捞腮,大呼过瘾,这可远比站得老远顺风听听家中护院吹牛爽快多矣。
吴风青则是读书多多,家中又是商户,足不出户,见闻却也不少,见林天南说得高兴,便也拿些商场暗斗之事凑趣。
在炎国,文人与武人从来都是互相瞧不顺眼的,文人道:“侠以武犯禁,所谓武林就是黑社会。”武人则嗤之以鼻:“百无一用是书生,除了那张嘴就什么也不是。”
林天南的故事讲究的是明刀明枪,吴风青的则是软刀子杀人,武林中人须得义字为先,商人却是利字当头,两人各执一端,都想用自己的道理说服对方。
但是,术业有专攻,林天南擅长的是动手,一根小指头都能将前面的小子戳翻在地,可是论到动口,人家商人靠得就是这个吃饭。吴风青以商场杀人不见血,令人倾家灭门,只在唇齿之间为事实依据,然后在引经据典,其间不时夹杂自己的看法,直说得林天南张口结舌,一个头两个大,渐渐招架不住了。
不过林天南生性豁达,也不是小气之人,反倒翘起大拇指哈哈大笑,认为吴风青的这些想法虽然往往有些刁钻,但却颇有一些独到之处。
吴风青也不是那种得理不饶人,不知好歹之辈,见好就收。
半夜一番言谈下来,两人竟是志趣相投,直如多年老友,大呼相见恨晚,就差点推案而起,焚香结拜了。
有位姓古的前辈曾经说过:“一个人往往会在最奇怪的时候,最奇怪的地方,和一个最想不到的人变成朋友。”吴风青和林天南两人原本是八竿子都打不到一块来,倘若没有这件事,就算街上对面而过也不会有一点交集。
吴风青尤其觉得心情畅快,这可是他的第二个朋友,而且同鬼姐姐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朋友。凤云嫣时而像个大姐姐,有时却又跟外面那小魔女一个德行,虽然是朋友,却又掺杂着一份亲情,一份温情,隐隐的还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温馨。
而林天南则不一样,想到就说,想笑就笑,自己也绝对不用担心他会忽然莫名的生气,那种豪迈与洒脱,截然是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他甚至感觉,这才是真正的所谓的朋友。
窗外月华清清如水,屋里两人却是热火朝天,林天南高声唱到:“唯愿当歌对酒时,月光长照金樽里。”
吴风青接道:“倘言不知酒滋味,借汝三杯可曾醉。”
林天南一愣道:“谁的诗,怎么没有一点印象呢?”
吴风青笑道:“小弟胡诌的,林兄自然没有听过了。”
林天南拍掌叹道:“好一句‘倘言不知酒滋味,借汝三杯可曾醉’,何其豪迈,何其疏狂。”
两人一起哈哈大笑。
朱灵灵在外面听得里面笑声,心中更是着恼,狠狠骂道:“一丘之貉,鬼哭狼嚎。”差点把一张嫩红的小嘴咬成八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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