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少年不识愁滋味 十五、长风破浪会有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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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爱缙汶吗?”
悦然像被雷劈了似的怔住了,看到他呆住的样子,静帝笑了。
“很奇怪,是吗?”
“是的,陛下。”悦然镇定下来,望着静帝。
“起来吧,”静帝站起来,走到悦然面前伸手将他拉了起来:“悦然,想不想知道,我是怎么知道你和缙汶的事的呀?”
悦然挺直了身子,望着静帝骄傲的说:“那并不重要!陛下。既然我接受了缙汶的感情,我就不会因为任何理由而离开他!若有阻挡,我会将一切阻碍除去!”
注视着悦然骄傲的笑容,静帝苦笑着说道:“骄傲、自信、勇气、智慧,哼,你倒真是他的儿子,和他一模一样。我们父子俩真不知欠了你们什么了?咳。”
悦然皱起眉头,疑惑的问:“陛下,您说什么?”
“悦儿,你和太子殿下的事,是我告诉陛下的。”随着话音从屏风后转出一人,正是悦然的父亲,静国宰相君睿扬。
悦然看到父亲吃惊的问:“爹,你说什么?是你告诉陛下的?为什么?”
“悦然,不必吃惊。缙汶爱你,而我爱的是你父亲,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不同的是,缙汶很幸运,你能够回应他的感情;我则没有那么幸运了,睿扬至今仍然只愿把我当成一个好朋友,仅此而已。”静帝有些伤感的说。
“陛下,说这些有什么用呢?我说过,我爱的只有芸儿,我的夫人!”君睿扬无奈的说,转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悦然,别怪爹。爹不想你到最后会伤心,所以才找陛下说清楚的。”
悦然望着屋中的二人,皱着眉头摆摆手说:“等等,爹,你让我理一理头绪。陛下,”悦然伸手指向静帝问:“你爱我爹?是吗?”
静帝点了点头。
“而爹,你爱的是娘,对吗?”手指又指向父亲。
君相肯定的点着头。
“老天,这是怎么回事?怎么这么乱呢?”悦然用力抓了抓头,无力的说。
“好了,,别站着了,睿扬、悦然你们都坐下吧。”静帝示意他们坐下后,将事情的缘由讲了一遍。
二十年前,静帝焕应还是太子的时候,曾有一次带着当时还是太子侍读的君睿扬微服出游,遇到了静国的兵马大元帅莫秉琛之女莫芸。莫芸那时刚刚学艺期满下山回家,虽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却有江湖儿女的率真和直爽,经过一次不打不相识的误会,睿扬爱上了她。而在太子焕应帮助睿扬赢得美人心的同时,却发现自己竟然一直爱着好友睿扬,可是焕应却亲眼看到睿扬对莫芸近乎疯狂的爱情,悲哀的发现自己的感情永远没有被回应的可能。焕应在伤心失望之余情绪几近失控,然而却被已有所觉察的莫芸给骂醒了。于是,焕应对睿扬表白被拒后才能将情绪隐藏好。
悦然听了这段往事,好奇的问:“陛下,当年我娘说了些什么呀?居然能把您骂醒啊。”
静帝微笑着沉浸在回忆中:“当年莫她说: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是胆小如鼠,既然你也爱睿扬,为什么不敢告诉他?只要你的感情是真挚的,就没有什么说不出口!不敢说出来,只在一边喝闷酒有用吗?去把你的感情对他说明白!无论他是否拒绝你,不说出来,你永远无法明白!”
“哈!我娘发什么神经啊?居然鼓励自己的情敌去向自己的爱人表白?天大的奇闻!”悦然不解的说。
君睿扬笑着敲了一下悦然,不屑的说:“你以为你娘像你一样啊!笨蛋!你娘说过,她才不要闭上眼睛装不知道,然后在糊里糊涂的成亲后,还要担心丈夫会不会被人抢走。既然出现了情敌,就在成亲前弄个清楚明白,不管输赢都要光明磊落。”
悦然嘀咕道:“娘真是有毛病,打仗还要光明磊落,她不懂什么叫兵不厌诈吗?”
静帝若有所思的看了悦然一眼,说:“悦然,正因为你娘的光明磊落,所以你爹拒绝我后,我还能一如既往的和他们成为好友,而不是因爱成恨。”
悦然无奈的说:“好吧,陛下,你们的这段陈年往事我也听完了,是不是该给我讲讲,你们为什么叫我来了吧。”
静帝和君睿扬交换了一下眼神,开口说:“悦然,我们给你讲这段往事,只是想告诉你,你和缙汶的事,我并不反对。”
“哦?仅仅如此吗?”悦然懒洋洋的靠坐在椅子上,反问道。
“缙汶很善良,善良的根本不像生长在这个皇宫里的孩子。可是,这两年来,我眼看着他变的冷酷无情。面对他的变化,我是又放心又失望。放心的是他终于放弃了不必要的善良,我可以放心的让他去面对这个残酷的朝堂了;失望的是,他终于还是失去了他的善良淳朴了。”静帝伤感的说。

“那又如何?”悦然还是一副无聊的样子。
“当我知道了他改变的原因后,我微服去了相府。你爹娘将你的打算对我和盘托出后,我有了一个念头……”静帝看了看还是没有反应的悦然继续说道:“作为君主,如果是太平盛世,缙汶会是一个仁君。但是,如今七国并立称雄,兵戈不止,若不是一个强势的君主,很难在这乱世中保全自己的国家。如果一旦亡国,作为君王,能够体面的死去都是幸运吧。所以,我希望,你能放弃你游戏人间的念头,尽你的能力来帮助缙汶,至少帮他不至于做一个亡国的君主吧。”
“这是静帝的旨意吗?”悦然看着静帝问。
“不,这是一个父亲的请托。”
悦然直起身子,正色的看着静帝说:“好!我答应你!但是,我要处置朝政的权利。无论是凤子龙孙,还是皇亲国戚、达官显贵,若犯国法,我可以按律处置,任何人不可干涉!”
“为什么?”
“静国已经在走下坡路了。朝政已经腐朽了,各级的官吏只知往自己的腰包里搂钱,根本不管民生。再这样下去,只要一场大的天灾,各地的百姓就会纷纷揭竿而起造反了。到那时,内忧外患,静国想不亡都难。所谓攘外必先安内,只有使百姓能够生活下去,才能抵抗外虏。”
“好,我给你这个权利。”说完,静帝将一个血红色的玉牌交给了悦然,说道:“这块血龙令是开国先祖的信物,凭此令,你不但可以对朝臣先斩后奏,甚至可以罢黜君王。而即便是君王,想要收回此令,也要先去祖庙反省一个月才行。不过,悦然你要谨慎使用此令呀。”
悦然接过血龙令仔细打量,这是一块用血玉雕刻而成的令牌,正面一条血红色的蟠龙围绕着一个令字,背面刻着两行小字,写的是:血染天下,杀气冲霄。这八个字给此令牌平添了几分煞气。
悦然翻来覆去的摆弄着手中的令牌,突然笑了:“陛下,你把这个血龙令交给我,难道不怕我取而代之吗?别告诉我你真的那么信任我,我可不是白痴,会相信作为帝王的你会真的去信任别人。”
静帝苦笑了一下,说:“悦然,你真的很聪明。不错,我不可能完全信任你,即便你是睿扬和莫芸的孩子。但是,我以别无选择了。我有三个儿子,可是,老二残暴无能,老三懦弱好色,只有缙汶可继大位。但就像我先前所说,缙汶只能做个太平守成之君,无法为我静国开疆拓土。为此我一直很担心,选择你们为太子侍读,也是想为缙汶招几个帮手。没想到,你和缙汶互生情愫,更没想到的是,原来那个天真单纯的小悦然,竟然是个假象,你居然能够自六岁起一直装了八年,这份心计也使我放心把静国和缙汶交托给你。毕竟,一个肯用诈死来逼迫缙汶成长的情人,一定能够保他平安。”
悦然注视着静帝平静的双目,笑了:“你知道吗?陛下,其实我伪装了八年的原因,只是因为我怕麻烦。毕竟当年因为一首诗使我卷进了宫廷,我不可能不吸取教训。所以我才装做平凡。可是……”悦然斜睨了父亲一眼,无奈的说:“没想到,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居然被自己的父母给出卖了,哼!不过,陛下,若不是怕如果静国亡了,缙汶会伤心自责的话,我早带着他远走高飞了。现在,我也只好卖给你了。”
“不过……陛下,既然我要辅佐缙汶,那么,我不想到头来落个竹篮打水一场空,若是有人耍了我,那么,我可以让静国一统天下,也可以让静国亡国!希望您能记住我的话!我的陛下。”悦然突然阴冷的说。
说完后,悦然恭敬的施礼退出了屋子,走到门口时,悦然转头又微笑着说:“陛下,过几天,我要去恽州处理国舅强行圈地,逼死人命一案。还请陛下恩准。”话音落后,人已经远去了。
静帝望着悦然远去的背影,苦笑着对君睿扬说:“睿扬,你这儿子若不是被缙汶的感情所牵制,只怕天下都只会成为他的玩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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