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惨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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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面虎’见护院们士气昂扬,与先前判若两人,不由得大惊失色,急急地喝令道:“弓箭手,挡住,把他们挡在外面。”
箭矢狂飞,纷如骤雨,顾成、康禄二人却凛然不惧,兵器飞舞,左右扫荡,恰似铜墙铁壁,风雨不透。护院中的“滚被手”冲锋在前,翻转棉被,阻挡箭矢,掩护余人向前开道。
顾成和康禄,左穿右插,须臾便冲入敌阵。没了箭矢的压力后,凶性更胜,棍挥刀舞,肆意屠杀。二人冲进的队伍恰是西寨弓手群,死伤护院多是箭矢所害,新仇旧恨交集,又哪里会手下留情。
顾成一棍砸趴了一个山贼,大吼一声道:“挡我者死!”
众弓箭手瑟瑟发抖,胆小连短弓都掉到了地上。近身战,最可怜的是弓箭手,他们无力反击,只求迅速远离眼前的恶魔。
在杨天的指挥下,护院们全部冲进了山寨。大部分去救童婉,却有二三十个,爱拣便宜的直奔弓箭手而来。
一向习惯包围别人的弓手们,面临着前后夹击的窘境,无路可逃。茫然乱窜,任由宰割。
杨天察觉到这一微妙的形势,连忙大喝道:“降者免死!”
康禄举刀,顾成扬棍,虎目怒张,“降?死?”
“扑嗵”一声,十四个山贼齐刷刷的跪倒在地上,浑身颤抖着,“投降,我投降,大爷饶命!”
‘笑面虎’怒极,慌忙大叫道:“都别怕!他们人少,杀,杀光他们!”
西寨山贼尚余三百有余,杨天加上童婉却不超过二百,人数上看,明显处于劣势。但是,气势,气势却大大压倒了西寨。童婉等人绝处逢生,自是个个拼命,护院们为荣耀而战,为洗刷耻辱而战,更是势不可挡。
围攻童婉的尚能坚持,乍闻寨主之言,顿时勇猛起来。弓手面对单方面绞杀,为了活命,却不能不投降。
所有弓手不是死不就是降,康禄等人没得便宜可拣,不得不去汇合其他护院,痛快淋漓地打一场硬仗。
顾成循声窥得‘笑面虎’所在,立刻舍弃屠杀一些小角色,脚底生风,在敌阵中左右穿梭,须臾就觅到了‘笑面虎’,飞舞短棍,与他缠斗在一起。
众人都杀得痛快,唯有巴特尔郁郁寡欢。草原上的雄鹰肩负保护姑爷的重任,又要看押俘虏,只能眼睁睁得看着别人杀得痛快。
康福手臂受伤,被杨天留在阵后,眼见弓手全降,便再也按捺不住,呼喝着叫起四十来个俘虏,恩威并施,与巴特尔二人一起督战,恐吓他们朝山贼射箭。
西寨山贼,本不如童婉手下精悍,惊见往日的同伴射来冷箭,心惧不已,锐气渐消。久战之下,面临被动挨打的局面,斗志慢慢跌入低谷。
‘笑面虎’见大势已去,心生退意,冷不丁的突然惨叫一声,“啊,背后伤人,你好歹毒!”
顾成一个错愕,正在疑惑不解间,却见‘笑面虎’竟然脚底抹油,跑出老远了。顾成气恼,急忙纵身追去。
童婉眼尖,连忙大喝道:“‘笑面虎’跑了,你们还打什么,快快放下兵器投降!”喝罢,也不理会西寨山贼的反应,紧跟顾成,追了过去。血海深仇,怎能不报!
眼见寨主都逃脱了,西寨山贼哪里还有斗志,知道再都下去是死路一条,纷纷放下了兵器,愿意投降。

喊杀之声消寂,战场恶氛平息。东寨残余山贼紧紧地跟上寨主去追‘笑面虎’,顾、康护院则是一面收押俘虏,一面找寻康宁。
童婉、顾成等人虽是穷追不舍,但‘笑面虎’逃跑工夫一流,硬生生地从他们眼皮底下溜进一个山洞。众人紧追不舍,谁曾想那山洞竟是阿鼻地狱,陷阱、机关层出不穷,眼睁睁地看着同伴一个个受伤、猝亡,童婉和顾成心痛不已,虽是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悻悻地回了山寨。
“杨天,不要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嫁给你。”康宁咬牙切齿地留下一句话,竟然趴在童婉怀里,就去找寻周公了。
可怜的孩子,两天一夜没睡,眼见平安无事了,又哪能再坚持的住。
杨天耸耸肩,哭笑不得。童婉却是黯然神伤,摇头苦笑。得知心上人也是女子,她又能做什么呢?
检点伤亡,众人皆捶胸顿足,痛心不已。此战,护院共阵亡四十八人,幸存者一百五十七人,多数或轻或重受了些伤。接连两场血战,童婉几乎是全军覆没,仅余二十三人生还。好在收降了二百多个俘虏,她有足够的条件补充兵力。
缴获却是极多,西寨在‘笑面虎’多年的苦心经营下,存银五万余两(包括山贼劫掠官兵之财),金二千四百两,粮三万余石,马六十匹,兵器箭矢等军资也有许多。
金银珠宝,杨天都看不上,在童婉的一再坚持下才勉强收下一万两银子、二十匹战马。对粮食却半点都不马虎,两家五五对分。乱世,灾荒,没粮食哪能活命啊!
解决了善后问题,杨天把众护院聚集在一起,郑重其事的宣布:阵亡者,每人抚恤金百两纹银。伤者,公费予以治疗,另外视伤情,补贴十到二十两不等。顾成、康福、康禄和巴特尔杀敌最多,功劳最大,各奖励一百两银子,以示鼓励。其余众人每杀一敌,奖励一两银子,杀敌超过五人者另增十两,十人另增五十两。
众护院惊喜异常,很快就从同伴猝死的兔死狐悲中走了出来。如此高规格的奖赏,即使是官兵也做不到,他们哪能不心生感激之意。童婉的部属还好,一众俘虏却是咂舌不已,胆大的点的则小心翼翼地跑了过来,信誓旦旦地吹嘘自己身体强壮,询问是不是还招收护院。
杨天又不想做山贼,哪有兴趣和童婉抢俘虏,当下就回绝了他们。童婉也是聪颖之人,眼见如此也立刻宣布自己的抚恤、奖赏和杨天相同。毕竟缴获丰厚,她又不是贪婪之人,留这么多银子何用。
无论是胜利者,还是俘虏,都是欢欣雀跃。很少有人能注意到,血海地狱般的世界里,杨天呕吐了好一阵子,他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不是恐惧,不是震惊,只是在问自己,到底为什么屠杀?
为了荣耀,为了中华民族的腾飞。
杨天就这样自我安慰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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