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红毛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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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大明谷的时候,鲁春曾以为,天下,将是他的天下。
从鲁春第一脚踏上江夏的土地,他的心底里有一个声音在呐喊,江夏,将是他的江夏。
如果以此来类推的话,鲁春的心理活动将以如下的方式展开:
银行,将是他的银行……
简言,将是他的简言……
……
当鲁春捧着上世纪七十年代末的教科书打量这个社会的时候,他犹豫了,并就此确定,银行,不是他的银行:然后,他怀疑,简言在欺骗、甚至利用他。
一个少年人,很容易对一些美好的事物发生好感——是的,他对简言产生了好感。
简言的一言一行似乎也在表达她对鲁春有着某种意思。
鲁春一边走,一边想,如果把简言的一举一动前后对照的话,这种好感仅仅是似乎而已。这让他有了莫名的失落感,被人喜欢是一种非常玄妙的感觉,不过,这种玄妙的感觉似乎只是他的一厢情愿。
成长过程中的少年人对于牛角尖的尽头是不是有出口显然有着非常大的兴趣,鲁春也不能例外。一路走走想想,愈发觉得“似乎爱”与之古代的“几乎赏”都有着自欺欺人的意味,韩世忠几乎抓住兀术而实际上并没有抓住,与此相对应,简言似乎爱上了鲁春,那么,结论就是实际上并没有爱上他。就这么想着,自我的形象愈发变得渺小起来。
站在干警公寓八号楼地楼下。鲁春隐隐约约听到五楼有电话铃响地声音。铃声并没有停下地间隙。上楼地时候。离502越近。越能确定电话是打给他地。
如果接了电话。说些什么呢。又有什么好说地?鲁春换上了他地地确良衬衫、海军蓝军裤。鞋子也换上了曾命中罗宁面门地海绵拖鞋。脱下地衣裤整整齐齐折叠好。最后打量了一眼电视——尽管电视机可能会有许多鲁春感兴趣地节目。但最后。鲁春还是毅然地离开了这里。
再次来到八号楼地楼下。电话铃依旧在响。在电波地另一头。洪旗不断地按着电话机上地重拨键。一边按。一边自慰——嗯。自我安慰:“有本事地人都是有性格地……”
江夏地夏夜。街上总是不缺少行人。一般来说。老城区地弄堂、江边、街心花园这三个地方。人流相对密集些。
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鲁春漫无目地游荡。夏夜地十二点。正是夜生活正酣之时。走在街上。倒也不觉得寂寞。解放包里尚有几块钱。够买几串肉串。考虑到明天可以去银行取钱。鲁春大方地把全部现金化作了散发孜然香味地羊肉串。
街心花园除了蚊子多一点。也没什么不能睡人地。夏天嘛。一切都可以将就。有地吃。又有地睡。鲁春觉得很满足。
鲁春并不是那种喜欢惹麻烦的人,奈何麻烦总是喜欢惹上他。就在他把解放包一枕,打算睡觉的时候,在他周围无端端多了五个人。
双方都叫不出对方的名字,可是,对方却有认识他的人在里头。
“就是这小子,坏了老五和老十三的好事!”对方五人的头发都染成了五颜六色,而站出来说话的,则是染了金毛叼着香烟的小伙子,眉目倒是端正,这金毛一染香烟一叼,浑身上下就充满了混混气质。

鲁春的概念中,混混气质的人都有一个响亮的名字——阿飞。鲁春最烦这种人,如果双方没有纠葛也就算了,可现在摆明是来找麻烦的,那就没什么客气的了。
对方显然也存了不跟鲁春客气的心思,金毛一指认,立刻走出两个黑色弹力背心光着膀子的壮汉,一左一右分坐鲁春两侧。
“兄弟,咱们换个地方谈谈。”
五人之中,头发染成火红的人站在正中间,他掏出印有萨达姆头像的冒牌三五烟,散了一圈,最后自己也叼了一根,马上,金毛掏出打火机帮着点燃了。
红毛狠狠吸了一口,夹着香烟的食指与中指戳着鲁春一点,很有带头大哥的气质:“带走。”
鲁春并不打算稀里糊涂被带走,俩光膀子壮汉架着他要走,却发现这人有点门道,竟然面不改色纹丝不动。
“你们可是青年武当派的?”鲁春隐约中猜出了对方的路数,问道。
带头的红毛并没有回答是或者不是,打了个手势,示意快点带鲁春走,毕竟,街心花园就在街心,时间拖久了影响不好——尽管他们头发染成的颜色已经是影响很不好了。
两个壮汉刚才只用了三分力气,眼见拖不动鲁春,就用上了七分,可七分还是不行,那就吃奶的力气吧。谁知鲁春的胳膊猛地一震,一股大力袭来,壮汉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外倒去,还没来得及等他们伸手去撑,却忽然发觉后颈一紧,鲁春的两只手已分别抓住了他们,收手再一合,两颗脑袋砰的撞在一起,壮汉眼前一圈一圈的黑色光晕围着脑袋转啊转,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冒牌三五有一个不好的地方,点燃之后,开始的时候不猛抽它几口,烟头的火很容易就熄灭掉,事实上,大多数的冒牌烟都有这个毛病。
身为带头大哥的红毛,眼见着己方两大高手不知何故软倒地上,很是惊慌了一阵,于是猛抽几口烟打算压压惊,这一抽,才发现烟头的火已经熄了。
看着慢慢走过来的鲁春,红毛也后退半步,掏出火柴先点烟——作为混混,混到他这种手下有四个小弟听使唤的地步,再用打火机点烟就显得很掉价了。
火柴才从盒子里抽出来,眼前一花,火柴与香烟同时消失不见。红毛受惊了,顿时急退,同时叫道:“给我上!”
据说国共内战的时候,指挥官也喜欢说“给我上”,相比于解放军指挥官的“跟我上!”一字之差,却已经决定了双方的胜负。再说这红毛,虽然是“长在红旗下,生在新中国”,从小没少学解放军,可临到头来,解放军的优良传统没学到,尽已被证明是失败的那一套,可见,从他说出“给我上”的那一刻起,结局已经注定了将会以黯然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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