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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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宴后的第二天下午,萧百川来到了“黑白分明”。他一见君无双就问道:“无双,昨天程红凌上街置办嫁妆,但却彻夜未归,直到半个时辰前才回来。我见她头发凌乱,衣衫不整,极其狼狈。问她发生了什么事,她却不肯说。这事是不是与你有关?”
君无双轻声嗤笑:“不错!昨天是我派人将她虏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小小惩治了一番。”
“惩治?我还以为你把这事给忘了。”萧百川缓缓疏了口气。自己的爱人虽然喜欢有仇必报,但却懂得拿捏分寸。既然君无双承认是他干的,那就不会有什么出阁的事,“你使了什么手段,让程红凌吃了闷亏,却不敢言明?”
“也没什么,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君无双眉宇飞扬,“我给她喂了些春药,然后把她关在一个空无一物的房间里。让她好好品味一下欲火焚身,却得不到舒解的滋味!”
“你!”萧百川听完真是啼笑皆非,还真亏君无双能想得出这样的法子来。难怪程红凌回来只字不提,这种难堪的事让一个大姑娘家怎么说得出口?
“唉!好了,既然罚也罚了,就放过她吧。想必这次也够她受的了!”萧百川无奈地道。
“这次就算是便宜她了。但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她还有胆子再打你的主意,也别怪我到时候不讲人情,欺负她一个女子!”君无双白了萧百川一眼,眼里的警告不言而喻。
萧百川见了,轻轻一笑,搂过了君无双的肩膀:“放心,没有下次了!”
正说着,若尘送进来一张大红烫金请柬。君无双接过来一看,落款上“梵宫宫主白啸清”这几个字写得张扬跋扈,君无双的目光随即变冷。萧百川见他神情有异,就关切地问道:“无双,怎么了?”
“没什么,一点小事罢了。百川,我要出去一趟,你先回去吧。”
萧百川见他不愿细说,也不勉强,便点头答应了。
“聚福楼”是一个卖玉器古玩的铺子。这样的店在京城里比比皆是,所以前来光顾的都是些熟客。不过今天“聚福楼”门口却停了辆没见过的马车,按理说在这种情况下商家都应该殷勤招呼才对。可惜平时自认为伶牙俐齿的店小二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口,痴痴呆呆地看着那个从马车上下来的人,说不出话来。
店主看见站在门口的君无双后,立刻满脸堆笑的迎了上去,顺便暗中踢了一脚发楞的伙计,殷勤地问道:“客官里面请!需要些什么尽管挑,我们这里……”
君无双掏出怀中揣着的请柬后,那店主立刻就结束了自吹自擂,扯动着脸上的皮肉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君公子。不知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你是白啸清?”君无双怎么看这人都没有一派首领的风范。
“当然不是,在下只不过是个无名小卒而已。我家主上正在后院等着公子呐,请君公子随我来。”说着便转身闪进了店堂的后面。
君无双吩咐未离在门外等候,自己一人跟着那店主进了后院。没想到“聚福楼”的门面不大,但后面的院子倒是不小,少算也有两进的厢房。店主带着君无双来到了一间厢房后,以一个很怪的节奏敲了敲房门,随即就推了开,并转身对君无双道:“君公子,请!”
君无双也没看那店主一眼,径直走进了房间。房里的摆设很简单,除了一个柜子外,就是一张不大的方桌和四把椅子。桌子上摆着一个玉制的棋盘,看上去价值不菲。桌边坐着一人,听见君无双进来,便抬起头来冲着君无双微笑道:“君公子可真是守时啊!”
“原来是你!”君无双一看见那人,就马上认出了这个所谓的梵宫宫主就是不久前在小巷里想要截杀自己的人。
“君公子好记性。算起来我们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这‘一回生,二回熟’,说来你我也是有点缘分的。不知君公子可愿意坐下来和在下下盘棋呢?”白啸清的鹰眼上下不停地打量着君无双。上次光线昏暗,再加上交手的时候形势比较紧张,所以看得不是很清楚。今天君无双身长玉立地站在面前,白啸清终于明白了为什么皇甫天祥心心念念要得到这里。
白啸清自认阅人无数,但是像君无双那样表面纤弱,但内心刚毅的男人实不多见。再加上君无双身上独有的清新脱尘,让白啸清很想看看当这样的人物被人欺在身下,肆意蹂躏之后会是怎样的动人消魂。
君无双随意扫了一眼那棋盘,淡淡道:“抱歉,在下不随便和人下棋。不知白宫主这次请在下来,有何赐教?”
“赐教不敢当,不过想给君公子指个明路罢了!”君无双的冷淡并没有使白啸清生气,反倒是心里很喜欢。马越烈,带给人的征服感就越强。
“即使如此,那在下洗耳恭听!”君无双也不等白啸清招呼,自动地坐到了白啸清的正对面,眼神犀利地看着对方。
“呵呵,君公子不必如此敌视在下。在下只是觉得以君公子的才情,去辅佐像皇甫天成这样被人呵护长大,没经历过什么风雨的无能皇子未免太过可惜。只要君公子愿意来我这里,我敢保证,将来君公子能得到的绝对比皇甫天成答应给你的要多得多。”
“你这里?怎么白宫主和皇甫天翼不是一伙的吗?”
白啸清眼色一闪;“在下说的就是二殿下的阵营。虽然眼下二殿下人不在此处,但白某可以保证,只要君公子接下来都帮着我们,那么事成之后,国库里的银子一半可归君公子私人所有,如何?”
“哦?白宫主怎么知道,钱财能打动在下呢?”
“你倾心相助皇甫天成不是为权就是为财,在下看君公子也不像是贪恋权势之人,那看中的必是那白花花的银子。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在下开出的数目,怕是君公子一辈子也赚不到的吧!”
君无双轻轻冷笑:“在下承认白宫主给出的条件的确很诱人。但是君子有所为,亦有所不为。就算白宫主你把全国的银子都堆到在下的面前,在下也不会答应这个要求。不为其他,只因在下不齿与皇甫天翼为伍。在下倒是想奉劝白宫主一句,二殿下既然连一直视他为同胞手足的大殿下也能出卖,那白宫主可要早作打算,兔死狗烹、鸟尽弓藏的例子可是屡见不鲜的,莫要到头来赔了夫人又折兵。”
“多谢君公子的金玉良言,在下自当紧记。不过君公子最好还是考虑一下在下的条件,不要这么快就把退路给堵死了。错过了这一次,怕是君公子下次来求我,就没有讨价还价的本钱了。”
“不劳白宫主费心!在下别的没有,不过一点傲骨总还是不缺的。君无双自问从不求人,虽不敢断言以后也不会,但却敢保证那对象绝对不是白宫主!告辞!”君无双见已经没有再说下去的必要,便起身抱拳,转身就走。
白啸清也不阻拦,只是看着君无双消失的背影,玩味地一笑:“君无双,我们走着瞧!”
随着马车离三皇子府越来越近,君无双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他现在已经可以完全肯定那个林赐官是白啸清的人。而梵宫帮着的是皇甫天翼而非皇甫天祥,倒是出乎了君无双的意料。一想到江湖上对梵宫的种种传闻,君无双越来越担心皇甫天成的安危。所以马车行至了府门口时,君无双也不等马车停稳,便跳出了车厢。
可巧这时萧百骏和秦晓棠正从府里往外走,君无双一见他俩,忙拉着问道:“成殿下在书房吗?”
“不在,我们也在找他。听府里的人说他去宫里了!”
“进宫?他为什么进宫?不是约好我们今天还在这里见面的吗?难道是皇上宣了他?”
“不是,好像是成表哥自己说要去宫里的。他还带了林公子一起去了!”
“什么?”君无双吃惊不小,皇甫天成无缘无故的进宫已经够奇怪的了,再加上那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林赐官也一反常态地跟了去,君无双觉得似乎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
“未离,把马卸下来给我!”君无双转身急急吩咐道。
“无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你怎么这么着急?”秦晓棠看着君无双面色难看,不由担心起来。
“不知道,希望只是我多心了。”君无双翻身上了坐骑,一扬马鞭,也顾不得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流,向着皇宫的方向飞驰而去。
君无双来到了宫门口,一眼就看到了皇甫天成的马车停在道边上。君无双下马后便飞快的走了过去,马车边上候着一个皇甫天成的家丁。那家丁倒是机灵,看见君无双向着他走来,忙紧赶几步迎了上去道:“小人见过君公子,我家殿下已经进了宫了。”
君无双瞥了瞥那家丁,问道:“那林公子呢?也跟着一起进去了?”

“没有,林公子正在车上歇着呐,殿下先前吩咐过,任何人都不要前去打扰。”
“哦!我找林公子有事,你先在边上等着。”说完君无双几步走到了马车边。家丁本想阻拦,奈何君无双动作太快,等他转过身的时候,君无双已经掀起了车帘。
林赐官坐在车里,双腿盘膝,双手交迭着按着自己的腹部,闭着眼睛,嘴里正默默地念着什么。听见有动静,他连忙睁开了眼睛,见来人是君无双,先是一愣,但马上又展开了笑容道:“君公子,你怎么也来了?”
君无双见他眼神闪烁,初春的气温下额头上竟冒出了细汗,又笑得勉强,心中就一沉:“林公子,你在做什么?”
“我?我没干什么啊?”林赐官见君无双口气不善,不知怎地竟害怕了起来。他死死握住了右手里的东西,偷偷地把右手收到了袖子里。可惜车里的空间不大,所以林赐官的一举一动都落入了君无双的眼里。
君无双见他极力想隐藏什么,立刻快如闪电地抓起了林赐官的右手手腕,微微一用力,林赐官便吃痛地大叫了一声“啊!”,随即握在他手里的东西也应声而落。
君无双低头细看,原来掉在车里的是一块黑黝黝的铁牌。透过车窗上透进来的光线,君无双发现那铁牌上面有着奇怪的图腾,而且似乎还沾了些暗红的污渍,看着很像是干涸的血迹。君无双总觉得这东西好像在哪里见过,可是情急之下却又想不起来。于是便加重了手上的力度问道:“这是什么?”
这一下林赐官觉得自己手都快要断了,但他却死命地咬住了下唇,别过了头去,不敢直视君无双。君无双见他如此倔强,便知他是不打算开口了。虽然询问逼供的手法君无双也会,但眼下君无双很挂怀皇甫天成,所以就点了林赐官的**道,将他放倒,退出了马车。然后对那家丁吩咐道:“林公子睡着了,你不要去吵他。还有若是有不认识的人靠近马车,想带走林公子,你就大声呼救。这里是皇宫门口,自会有禁军过来帮你。切记!”
“是!”那家丁虽觉得君无双说得奇怪,但还是应承了下来。
君无双转到了比较冷僻的墙角处,飞身跃过了高墙,三转五绕地来到了御书房。按皇甫睿明的习惯,这时候他必是在批阅奏折,可君无双趴在房顶细听后,却发现房里没呼吸声。正当君无双思索着皇甫睿明的去向的时候,恰好看见了在不远处有三十来个禁军急匆匆地跑向某处,而带队的正是秦飞扬。
于是君无双跃下房顶,悄无声息地跟了过去。看着距离近了,连忙用内力将声音凝成细微的一缕,送入了秦飞扬的耳朵:“秦大人,我是无双。我现在在你正后方,你能不能单独见我一下?”
秦飞扬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脚下踉跄了几步,差点没摔倒,惊得后面的禁军都说道:“秦大人小心!”
幸好秦飞扬马上就稳住了身形,然后咳嗽了一声道:“你们先赶过去,我随后就到。记住,不管是谁,都不得随便出入‘盘龙殿’。违令者,杀无赦。有事自会由我担着!”
“遵命!”三十来人异口同声,很有气势。等他们走远了,秦飞扬转身来到一个假山后面,下一刻君无双就出现了。
“秦大人,你下了这样的死命令,是不是父皇出事了?”
“唉!无双,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啊!”秦飞扬长叹一声,“宫里出了大乱子了。刚才我接到报告,说是天成他带刀进宫,行刺皇上。”
“什么!”君无双若不是顾忌着说话不方便,惊呼之声必是大上许多,“怎么会这样?”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清楚。这不,我正往‘盘龙殿’赶呐!不过宫里现在四处都加紧了巡查,你还是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也顺便去萧战那里送个信,让他早作准备!你也一并等在萧府吧,一有消息我会尽快送到那里。”
“好,我立刻就去。但是秦大人,无论情况有多糟,你一定要先保住天成的性命,不然……”
“你放心,在这皇宫里,我还是有点办法的。你身份尴尬,赶紧走吧!”
君无双一点头,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皇宫,秦飞扬看着瞬间消失在眼前的背影,顺了顺气息,迅速向“盘龙殿”跑去。
跃出了供墙,君无双又回到了马车边。那家丁正兢兢业业的守着马车,发现君无双回来了,不由松了口气。君无双撩起车帘,看了看毫无动静的林赐官,然后对那家丁说:“刚才我在宫里遇见了成殿下,他说他还要耽搁些时辰,让你先送林公子去萧将军的府上。不得有误!”
家丁诺诺点头,不疑有他。君无双也不管自己的坐骑,一头钻进了车厢,让那家丁快马扬鞭,向萧府驶去。
到了将军府,君无双让下人去通报萧将军,就说有事求见,自己则抱着林赐官下了车。那守门的认识君无双,连忙把他让进了府门。还没走几步,就见萧百川从里面急急地迎了出来。他本来是笑容晏晏地走了过来,但当看清君无双手上的林赐官后,马上变了脸色:“无双,天……,林公子这是什么了?”
“别急,先进去再说!萧将军呐?”
“你来之前我爹和我们几个正在偏厅里说话。晓棠他们说你和成表哥都匆匆进宫去了,可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大家正议这事呐!”
两人都是走得很快,几句话的功夫就来到了偏厅。君无双一进来,坐上的三人都站了起来。这里面就萧战是长辈,所以由他开口问道:“无双,这人是谁啊?”
“林赐官。”冷冷的话语不带任何的感情,听着众人心中一寒。君无双把林赐官放在了一张凳子上,接着说道:“这里说话方便吗?”
萧战听了点点头道:“放心,我这里没那些听墙角的宵小之辈。原来他就是林赐官!你怎么把他给带来了?”
“我在皇宫外面发现了他,等我进宫后就听秦大人说,成殿下他带刀进宫,行刺皇上!”
“你说什么?”所有人都是大惊失色,萧百骏更是激动得抓着君无双的肩膀道:“无双,这事从何说起?成表哥怎么会这么做?”
“具体的情况我还不知道。但十之**和这位林公子有关,所以我才顺便把他给带了回来。”说着君无双拍开了林赐官的**道。
不一会林赐官便恢复了神志,他看见偏厅里这么多的人,先是一惊,然后马上双目含泪,楚楚可怜地冲着众人道:“晓棠,百川哥,你们快救救我。君无双也不知看我哪里不顺眼,竟想要杀我。你们快点阻止他啊!”
“啪!”一声清脆利落的耳光声打断的林赐官的哀求。瞬间林赐官的左半边脸就肿了起来,嘴角还渗出了一缕血丝。
君无双面沉似水地看着他道:“若是再胡说八道,我会让你后悔来到这个世上。”
偏厅里所有的人都被君无双的狠绝给摄住了。林赐官不由自主地觉得浑身发冷,他现在才明白,为什么主上千盯万嘱要让他小心这个人,恐怕这才是君无双的真面目吧。想到这里,林赐官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连涨痛的脸也不敢去揉。
萧百川最先反应过来,他一把抓住了君无双的手道:“无双,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打他?”
“为什么?因为他是二殿下放在成殿下身边的奸细!”
“无双,这事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可有真凭实据?”萧百川一听,不由急急问道。
“百川,你先少安毋躁。这事让无双来处理。”萧战明白个中究竟,于是便出面阻止了自己的儿子。
“百川,等一会儿我会跟你解释来龙去脉的。”君无双觉得有点抱歉,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林赐官,真人面前不说瞎话。你们梵宫在京里的三个暗哨我都已经知道了,你若不说的话也随你,我就不信还有我查不出来的事。”
“你!”林赐官惊恐地看着君无双,随即他马上明白了过来,“原来你一直都不曾相信过我!”
“不错!放你消遥自在为得就是查你的底细,所以你今天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一切为妙,不然别怪我不客气!我听说以前梵宫的刑堂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不巧我这里也有这样的人才,他的手艺一定不会比梵宫的逊色。你若不想吃苦的话,就最好听话。”
“哼!”听到这些林赐官反倒不再害怕,而是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和刚才的可怜样简直是判若两人,“君无双,既然你什么都知道了,那我也就不用再装得那么辛苦了。不过想要对我用刑的话,我劝你还是考虑清楚。我这里受多大的痛苦,皇甫天成那里也会有同样的感觉。我们现在是异体同命,我若是死了,那我敢保证,皇甫天成也决不能比我多活一柱香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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