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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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战下朝回府,刚进家门,总管就满脸喜色地迎了上来:“老爷,您可算回府了!今天上午两位少爷都已经回来了,这会儿正和夫人在前厅叙话呐!”
萧战笑了笑:“回来就回来呗,百川这孩子不是年年都出门么,他们回来值得你如此高兴吗?往年也不见你这样激动!”
“不一样,这回不一样!”官家接过了萧战递过来的官帽,捧在手里,迭声说道:“这次大少爷不但自己回来了,还带了一位姑娘上府里来住!”
“噢?”萧战停下了脚步,看了看跟在身后的官家,“此话当真?”
那官家忙道:“老爷,看您说的,小人还能拿这事来诓您不成?人就在前厅,老爷一看便知。”
萧战闻言,也不回房更衣了,而是穿着朝服,直接向前厅走去。萧战知道,自己这个儿子以前向来是不近女色的。有很多的人都想和萧家结亲,但都被萧百川给拒绝了。甚至去年德崇皇帝有意要招他为驸马,也被儿子给推掉了。大家都在暗地里说,自己这个大儿子根本就不喜欢女人,害得自己还担心了很久。没想到这出了趟门,就自己个儿把姑娘往家里带了,莫不是真的遇上了意中人?
想到这里,萧战加快了脚步,想看看到底是何方女子,竟能使自己那个鱼木脑袋的儿子开了窍。
刚踏进前厅,萧战就看见自己的夫人陈若惜坐在左边主人座上,右边的下手是两人儿子,左边的下手坐着个黄衫女子。那女子明眸皓齿,体态纤细,除了肤色有点黑之外,也算得上是个美人。看她略带羞涩地和自己地夫人说话,间或偷偷瞟上萧百川一眼,萧战马山就明白了,那女子就应该是大儿子带回来的那个。
众人见萧战进来了,都站起了身子。陈若惜带着笑意迎了上来:“夫君回来了,怎么不先更换朝服呢?”
萧战疼爱妻子是出了名的,即使在小辈面前也不避讳。所以他一看夫人向自己走来,忙伸出手扶住了陈若惜的肩膀和柔荑,领着她向主人座走去:“听说百川和百骏回府了,还带了客人来,所以我就想先过来打个招呼。”
陈若惜明白萧战的心思,便似笑非笑地白了他一眼,道:“瞧你这急性子。人家程姑娘才刚到,也没说就要走,怎就差了你这换衣裳的功夫了?”萧战闻言,也觉得是自己过于唐突了,于是大笑了两声,掩饰了过去。
这时萧百川才得了功夫给程红菱引见。程红菱对着萧战盈盈拜倒,口中说道:“民女程红菱见过萧将军。”
萧战忙伸手空托了一把道:“程姑娘快快请起!你是百川的朋友,也算是自家人,这些个虚礼就免了吧。请坐着说话吧。”
程红菱听萧战称自己为“自家人”,心中不免又喜又羞,刚刚褪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一旁的陈若惜见了,轻扯了一下萧战的衣袖,示意他说话太过露骨。萧战自己也察觉到了,所以便轻咳了两声,然后问道:“不知程姑娘家住何处?和我家百川是如何认识的?”
在萧战回来之前,陈若惜和程红菱聊的就是这些,正说一半就被萧战给打断了。可巧这会儿萧战又提到了,于是程红菱把前因后果又说了一遍,等说道红叶山庄尽数被毁,父母生死不明,程红菱不免红了眼眶。
萧战和陈若惜听完来龙去脉唏嘘不已,看着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暗自垂泪,两人都不免起了怜惜之情。就听萧战道:“程姑娘不必伤心。既然你没有看见令尊令堂的尸首,想来他们可能还活在人世,正所谓‘吉人自有天象’!回头我会派人去泉州打探一下。如果程姑娘不介意的话,这段日子就住在府上好了。”
程红菱一听当然是求之不得,起身又要下拜,不过却被陈若惜眼明手快地给挡住了。然后众人又闲聊了一会,萧战见程红菱的家世都知道的差不多了,便以他们三人旅途劳顿为由,示意陈若惜带程红菱下去休息,自己则把萧百川叫进了书房。
一进书房,萧战就乐呵呵地对着萧百川道:“百川,这些年来你拒绝了不少的婚事,就连驸马也不愿意当,为父还一直以为是你不解风情。却原来是因为你在外面认识了程姑娘。即是如此,怎么不早点言明,害得你娘和为父都瞎操心。”
萧百川看了萧战刚才在前厅里的表现,就知道他是误会了,连忙解释道:“爹,您误会了!我和程姑娘只是普通的朋友。这次若不是她家出了事,我断是不会贸然带人回家的。我看今天娘亲好像也有点误解,回头还请爹跟娘亲解释一下,以防她老人家在程姑娘面前说出什么让人为难的话来,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萧战听萧百川说得这么急切,先是一愣,随即又明白了过来。他以为萧百川这么说,是怕他们嫌弃程红菱的江湖出身,所以不敢以实情相告。于是萧战体贴地道:“好好好,你放心,为父和你娘是不会乱说的。等到你有什么要说的时候,我们再聊也不迟。不过既然人家程姑娘住在了我们家里,你就多陪陪人家,以尽地主之谊,切不可怠慢了人家。你也不用担心我们会有什么不满之处,为父和你娘都不是那种趋炎附势的人,对门第出身向来看得很轻,你明白吗?”
萧百川听完这一段满带暗示的“贴心话”,真不知还该说些什么了。看来这个误会一时半会儿是解释不清了。眼下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再与父亲细细说明,因为他心里最关心的是另一件事。
“爹,孩儿有件事情想问您。”萧百川思考了一番,谨慎地开了口,“您是不是认识一个叫‘君蔚蓝’的人?”
“君蔚蓝?”萧战顿了一下,“认识啊!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的?”皇上放皇甫天成和自己儿子出京的目的萧战也是知道的,不过他原以为儿子会问君无双的事,没想到竟先提及了君蔚蓝。这八成是君无双说的。只是,不知道无双究竟是怎么说的,所以萧战也不敢贸然多言,想先套问萧百川,看看他究竟知道了多少。
“是这样的……”萧百川件父亲问起,就把他们和君无双相遇的经过说了一遍。可当他说到君无双为了搭救萧百骏而受了伤时,却被萧战给急急地打断了:“你说什么?无双受伤了?伤在哪里?严不严重?有没有医治?”
萧百川被萧战激动的态度给吓着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萧战见儿子冲着自己发楞,才发现自己刚才过于急切了。其实这也怨不得萧战。皇上对这位五殿下的态度,这三年来萧战他可是看得清清楚楚。都是当父亲的人,知道自己的爱子受伤了,那种紧张的心情,萧战不用看,猜也能猜得出来。更何况,皇上对君无双已经是疼到了骨子里了。
萧战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连忙咳嗽了一声,这才解释道:“嗯,那个,为父和无双的师傅是旧识,认识也二十多年了。虽说平时不经常走动,但交情还是在的。无双这孩子以前为父也见过,才貌双全,为父很喜欢。所以咋听得他受伤了,有点担心。他现在没事了吧?”
萧百川听闻萧战和君蔚蓝竟是这么久的朋友,不由心中窃喜,看来今天定能从父亲口中得到些关于君无双的事情了。
“爹你放心,在我们回京的途中君公子的伤已经痊愈了!只是……”萧百川在考虑到底要怎么说才能从父亲嘴里把话套出来。
萧战听见君无双的伤好了,刚把心放下,谁知萧百川马上来了个转折,害得萧战的心情也跟着忽悠了一下:“只是什么?”
“只是我和成表哥原本想邀请君公子来京城做客的,谁知就在进城前的那个晚上,君公子就留了张纸给我们,不告而别了。成表哥很看中君公子的才能,所以孩儿想问问爹您,是否知道君公子的住处,我们想再去登门拜访。”
“哦,是这样啊!”萧战一边和萧百川打着哈哈,一边在心里盘算着。看来皇上此举的目的可算是达到了,三殿下果然对君无双起了惜才之心。不过听百川这么说来,君无双倒好像不愿和他们同时出现在京城,不知道这又是为了什么。这孩子的心思一向没人摸得准,也不知皇上和飞扬知道了这事后会有什么样的应对之策?眼下自己还是不要乱说比较好,以免破坏了他们的布局。
打定主意后,萧战为难地皱了皱眉头,才开口道:“这个嘛,为父也不清楚。君无双的师傅住的地方,除了本门弟子,外人是不能进去的。而且据我所知,君无双很久以前便离开了他的师傅,自己到江湖上去闯荡了。平时也是居无定所的。为父只是在三年前见过他一次,之后就没什么他的消息了,所以你现在突然这么问,为父也答不出个所以然来。”
“是嘛!”萧百川像泄了气的皮球一眼,不住失望地喃喃自语。原以为还能探听点消息,谁知道萧战也是一问二不知,让萧百川满怀的希望又落了空。
萧战不忍看见儿子失落的样子,就宽慰他说:“你也不用失望。这聚散总有缘,说不定你们过不了多久,就又能见面了。”
萧百川明白这只不过是句安慰的话罢了,但他也不愿父亲太过担心,只好答道:“爹说得是,孩儿记下了,希望真能如您说的那般!”
第二天一大早,陈若惜就来找萧百川,希望他能陪程红菱出去逛逛,看看京城的风貌。可被萧百川以要先去中庭消假为由给拒绝了,萧百川这次陪皇甫天成出京虽是身负皇命的。但由于是微服私访,所以不能以公干的名义出去,只能向中庭太尉事先告了假,这才得以脱身。
陈若惜虽想撮合两人,但知道儿子向来是以公事优先,所以只好无奈地看着萧百川好似逃难般,飞快地出了府,上马扬尘而去。
僖嘉王朝的中庭是专门处理军务,分管行军粮草,招募新兵,操练演习,调配各地兵力的京城衙门。简而言之,只要是和行军打仗沾边的都归这里管。这里最大的官就是中庭太尉,底下依次是中庭正/副位侍郎,中庭文/武侍子,中庭文/武侍人。萧战是王朝的一品将军,直接隶属于皇上管辖。萧百川跟随其父入仕,由于有一身的好武功,一来便当上了中庭武侍子,四品将军。
萧百川到了中庭衙门,先是取消掉自己的休假牌子,又问同僚找了文事来处理,在衙门里磨磨蹭蹭一直待到了正午。其实像萧百川这样的中庭武侍子,白天不够资格上朝,也没有太多的公务要忙,唯一的大事就是每年轮流去京城外驻军兵营练操三个月。平日里可以说是悠闲得很,根本不用长时间呆在衙门里。不过今天萧百川纯粹是为了打发时间,想等到皇甫天成下朝后找他商榷些事宜。
萧百川看了看天色,盘算着皇甫天成已经下朝了,就出了衙门,带着跟随自己的家丁,往皇宫的方向走去。在宫门口,萧百川看见了皇甫天成的随从正在背人的荫凉地里百无聊赖地闲磕。上前一问,才知原来刚才宫里传了话出来,说是皇甫天成下了朝便进了御书房,和皇上议完事后又被皇后娘娘给请去了,这会子还没从后宫出来呢!
萧百川暗叹一声不巧,估计皇后定会留皇甫天成用午膳,这下也不知他何时才能脱身,便不再相候。但他也不愿回府,于是就让家丁把自己的马先牵回府去,自己一个人去大街上闲溜达。并叮嘱家丁,若是夫人问起,就说是和三殿下一同议事去了。
等到和家丁分手后,萧百川一人漫无目的地缓缓而行,不知不觉中来到了京城中最为繁华的长阳大街。这条大街横贯京城,分为前街和后街两段。前街与皇宫正门前的御马道相连,所以是京城里最宽阔的街道。大街的路面是用大小相等的青石板铺设而成,看着整齐干净。街道左右两边商铺林立,客如云涌,好不热闹。

经过一家金饰铺,门口的店小二见萧百川衣着不俗,心知他是个有钱的主,便死磨硬泡地要拉萧百川进店瞧瞧。萧百川见左右无事,就依了那店小二,跨进了店铺。店主见来了个玉树临风的儒雅公子,便知那些个俗物萧百川定是不会看上的。所以马上进后堂,取来了一个小巧的八宝盒。打开后,拿出了一些所谓的镇店之宝展示给萧百川看。
虽说萧百川平时不注意这些个金银制品,但是将军府里和三皇子府里的好东西都不少,天长日久下来,什么是珍品奇货萧百川也能看出个一星半点来。一般好的手工制品作坊都不会这样外出揽客,而是等客自己上门问讯。所以像这样临街铺面里的货品自是入不了萧百川的眼睛的。不过就当萧百川想转身离开时,却无意中瞥见了八宝盒底层一个黝黑的东西。
萧百川见满是金银的盒里竟出现了这么个格格不入的东西,显得特别突兀,就不免好奇地多看了几眼。站在他对面的店主眼尖地看出了萧百川对那物有兴趣,连忙从盒里取出,递给了萧百川。嘴里还不停地说道:“公子真是好眼光啊!这根簪子在我这里存了已经快一年了,也没几个识货的客人询问。可没想到公子竟一眼看上了,莫不是这簪子和公子有缘?”
萧百川知他说的都是恭维话,也不答理,只是淡笑着接过那簪子,放到眼前细瞧。只见那簪子非金非银,通身黑得发亮,隐约间簪身内如有水波流动。粗的那头略带些弧度,其余部分都是笔直的,上面没有一丝的花纹。拿在手里有一定的分量,用手指轻轻敲打,竟有类似金属声的回响。
萧百川看了半天,也没看出那簪子的质地,就问道:“老板,此簪是用什么做的?”
那店主见萧百川有了兴趣,推销起来就更加卖力了,他满脸得意地说道:“我就知道公子是个识货之人,一下子就问到点子上了。这簪子的与众不同之处就在于它的原材。别看它黑黑的毫不起眼,它可是岐山上的神木所制,据说那神木已有千年的树龄,遇火不燃,遇金不断,遇水不腐。若不是天上一个巨雷劈下了一段树枝来,今日公子断是见不着这根簪子的。小人还听说,若是常年携带那神木的枝叶,可以沾染上神木里面蕴涵的灵气,达到强身健体,固本培源的功效。所以此物不论是公子留着自己使用或是送于亲朋好友都是相得益彰,绝不会失礼于人前!”
萧百川耐心地听完店主那段天花乱坠的吹嘘,心下不由一动。再细细观察那簪子,越看越觉得它很特别。于是也就不用店主再多费唇舌,萧百川便把那簪子买下了。
出得店门,萧百川还没走几步,边听身后有个熟悉的声音说道:“大哥,怎么你也来这里了?”
萧百川闻言回头,就见萧百骏拽着一个高高瘦瘦的少年站在他身后不远处。萧百骏见萧百川看见了自己,便紧走几步来到他面前。那少年也紧随其后,一起走了过来,然后对着萧百川略施一礼道:“萧大哥,我刚才还和百骏说等会去将军府看你,没想到竟在这里遇上了。”
萧百川见了那少年,脸上露出了真诚的笑容:“是啊!这不就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嘛!”
一旁的萧百骏闻言就道:“大哥你别老念些酸溜溜的文句好不好!晓棠又不是外人,用得着那么客气吗?”却不料这句话引来了两人的白眼。
秦飞扬的独子秦晓棠也不打理萧百骏,而是和萧百川攀谈了几句,然后道:“萧大哥,你用了午饭吗?如果没有的话,不如和我们一起吧!”
“哦?你难得肯外出进餐,这次莫不是有什么好介绍?”萧百川颇感兴趣
还没等秦晓棠答话,萧百骏便插了嘴:“晓棠说这附近有家‘醉饕餮’,里面的菜色都是素食,不带一丁点儿的荤腥,竟还十分美味。我却不信,就那些瓜果蔬菜做出来的菜还能比得上鸡鸭鱼肉不成?于是晓棠就打算带我去尝尝,大哥你也一起来吧!”
“都是素食吗?这倒新鲜,我也和你们同去吧。”萧百川逛了一阵,腹中确也有些饥饿了,便同二人欣然前往。
秦晓棠带着两人离开了主路,七绕八弯,走了大概有一盏茶的功夫,来到了一片安静的胡同。萧百川兄弟俩东张西望,也看不出这里像是有酒楼的样子。还没等他们询问,秦晓棠就领头拐进了一个胡同。胡同不深,只十来步就走到了底。然后就见一个敞着大门的院子,院门口悬着一块用细竹做的牌匾,上书“醉饕餮”三个大字。底下还有一副刻在竹骨上的对联:
宁可食无肉
不可居无竹
萧百川看见那副对联,不由笑着道:“能写出这对联的,想必一定是位妙人儿!”
萧百骏却不以为然:“倘若一生不食肉,再妙的人我也不愿当!”
秦晓棠在一边听着了这句,嗤笑了一声,然后面带讥讽地道:“就算你从现在开始食素,也不见得会妙到哪里去!”
萧百川听秦晓棠这么说自己的弟弟,非但没生气反倒大笑起来:“晓棠,你这话真是说对了。百骏本就是个无肉不欢的人,想要他如此清雅,难!”
萧百骏听见两人都编排自己,就不乐意了:“好了好了,我们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看对联的。我说晓棠,你也别管我能不能妙得起来,还是快带我们进去吧,我已经饿得不行了!”
秦晓棠看了看萧百骏,一脸无可奈何地走在了前头,萧百骏赶紧跟上,萧百川嘴角含笑地摇了摇头,也踏进了院门。
这院子布置得别具匠心,进门后就能看见一大幅由很多细小瓷片拼成的屏风。由于上面瓷片的颜色深浅不一,远远看着就像是副泼墨山水图。绕过那屏风后才是待客的小楼。小楼不高,通身都是用竹子搭建而成。楼门口只有四,五层台阶。踏上台阶后,就是个很大的厅堂。说是厅堂却也不十分确切,那厅堂没有窗户,四周墙面只及人腰的高度,再往上就是由几根极为粗壮的绿竹支撑住了房顶。站在里面,院中的景致一览无遗。
此时正是用饭时刻,厅堂里已有八成以上的客人了。可能是因为喜欢来这里的都是些文人雅士,所以虽然客人不少,但却没有一般酒楼里的喧哗吵闹。除了时而发出的碗筷碰撞声外,就是各桌客人的轻声私语,盈盈低笑。
秦晓棠他们挑了一个空桌坐下后,马上就有一个年逾四十的中年人来到他们的桌边,送上了三杯香茗后,笑着问道:“三位公子,想用些什么?”
萧百川和萧百骏都是初来乍道,也不知这里都卖些什么,倘若点错了不免有点丢人,所以都看着秦晓棠。就见秦晓棠不急不缓地道:“先上卤水拼盘,岁寒三友,八宝酱鸭,芙蓉虾仁,外加一壶‘竹叶青’,等会再来十个包子,一个神仙百菌汤。”
那人一一记下后,说了句“请几位公子稍待”,便转身离开了。萧百骏听秦晓棠报的菜名,分明有鸭有虾,这还能算是素食?于是他奇怪地问道:“晓棠,你不是说这里不卖荤食吗?怎么你还点了酱鸭、虾仁之类的?”
秦晓棠给了他个“你就不能等等?”的眼神,也不答话,便自顾自喝起面前的茶来。萧百川见秦晓棠故作神秘,心知必有蹊跷,也就耐下性子,慢慢欣赏厅堂里的装饰摆设。不一会,那中年人端着一个竹丝编制的托盘走来,给他们上菜。
等那人走后,萧百川和萧百骏定睛细看,鸭子肉色鲜红,虾仁个大晶莹,怎么看都是荤的。到了此刻,就连萧百川也糊涂了。兄弟俩同时不解地望着秦晓棠,秦晓棠也不再打哑谜,替他们每人都夹了筷鸭肉放入碗里,道:“这些菜看着是荤的,其实都是素材做出来的。不只是外观像,就连口感也相似。我第一次尝了之后就佩服得五体投地。你们试试!”
萧百川和萧百骏将信将疑地把那鸭肉放入嘴里,细细品来,果如秦晓棠所言!不但肉制嫩滑,还很有嚼劲。外层的酱料香甜爽口,油而不腻。萧百骏尝得一口,觉得实属美味,于是也不管是什么做的,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到最后,竟有大半只鸭子都入了他的五脏庙。
萧百川边吃边赞道:“没想到京城里竟有这样的美食。晓棠,你是怎么发现这个好地方的?不但环境幽静,菜色更是一流。”
秦晓棠笑了笑道:“这里也不是我发现的。是我爹有一次带我来这里吃饭,我觉得这里不错,所以才又带你们前来。”
萧百川听是秦飞扬的介绍,就点头道:“平时看秦叔叔一脸严肃,没想到竟也是个风雅之人。下次若是再有这样的好去处,可要早点告诉我们。”
三人用罢午饭出了院门,向长阳大街的方向走去。等快看见街口了,萧百骏问道:“大哥,你现在回去吗?”
萧百川苦笑着摇摇头:“再等会吧。我还想去趟三皇子府。”
萧百骏听了,“啊”了一声后道:“既然大哥你不回府,那我也不能回去。”
萧百川听他说的奇怪,忙问道:“怎么了,我回不回去与你有何相干?”
萧百骏轻哼了一声道:“还有何相干呢?若不是你早上撇下程姑娘独自跑了,娘亲怎会来逼我去陪她逛京城。大哥你是知道的,我最不善长和那些女人打交道。所以就找了个借口去了秦府找晓棠。眼下天色尚早,要是你不回去,那我也不会笨到回去当垫背的,我和你一起去找成表哥。”
萧百川没想到自己的娘亲竟让百骏去陪程红菱,这的确是有点难为这个弟弟了。但是他去找皇甫睿明是想谈君无双的事,私下里并不希望很多人参与,所以便道:“我和成表哥要谈公事,你不在朝,去凑什么热闹!”
“得了吧!”萧百骏一脸“你骗不了我”的神情,“我敢打赌,你们一定是去谈关于君无双的事情,那算什么公事?”
“噢?你怎么知道?”萧百川难得发现自己的弟弟竟是如此得洞察人心。
“这有何难!你是没看见你自己和成表哥昨天早上得知君无双不告而别后,脸上那失望落寞的表情,看得我差点以为你们会当场追出去。现在都回到京城了,也不怕有人追杀了,你们自然是要商量着,怎么再把君无双找出来的事呗!”
听完萧百骏这么说,萧百川只能暗自苦笑。原来自己竟是表现得这么明显,就连粗枝大叶的萧百骏都发现了。只是,那人……唉!
秦晓棠见萧百川不说话,便知萧百骏十之**是说中了。其实他对那位“君公子”也很有兴趣。早上萧百骏一来府上,就不停地在说他这次出门后的惊险经历。其中提到最多的就是“君无双”这个名字。而当他得知君无双的师傅竟是皇上和萧战的旧友时,马上想到自己的父亲也一定认识这人。平时父亲很少在自己面前提及以前他闯荡江湖的事情,偏偏秦晓棠又对那些感兴趣得很。若是通过君无双能多知道些的话,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于是秦晓棠道:“萧大哥,一人计短,两人计长。你们若是要找人的话,说不定我能帮上忙。我也想和你一起去三皇子府。”
萧百川见两人一脸的兴致勃勃,知道就算口头上拒绝了他们,他们也会跟着过去,到时候也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所以只好答应,于是三人便向皇甫天成的府邸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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