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仙人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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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青是个很不错的小伙子。
说他“很不错”是说他的外表。他约莫二十一二岁左右,高高的个子,全身上下都很干净,他的脸不仅很干净,还相当俊俏,白白的皮肤,眼睛又大又亮,他正是那种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最喜欢的类型。
可是他却喜欢成熟一点的女人。
成熟一点的女人不仅话比较少一点,而且也知道该在什么时候说话,说什么话。他自己不太喜欢说话,更加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罗罗嗦嗦一大堆。
——爱说话的女人,说出来的话通常都没什么用。
——可惜十个女人,八个话多。
陆青自己话非常少,所以即使他已经到这个妓院来过四五次,妓院的老鸨还是只知道他的名字,说不定还不是真名字——大多数男人来这种地方都会有那么一两个不同的名字,就像妓女通常都不是叫小红就是叫小翠一样,嫖客通常不是叫张三就是叫李四,说起来他们都差不多。
可惜嫖客却经常嘲笑妓女。
陆青坐在桌子边上等着,桌子上面有一壶上好的女儿红,不过他并没有动。
虽然很多人认为女人和酒是分不开的,他还是很少喝酒,更从来不喝自己带来的酒以外的酒。
现在的年轻人中,很少有他这么谨慎的了。
今天他等了很久,却还没有女人过来。
他有点愤怒,还有些不耐烦和无聊,但是他还是没有去碰桌子上的酒。
这时,听到门外一个很温柔的声音说:“我来了。”这声音不但温柔而且美到了极点,好像黄莺那样娇柔婉转,又像出谷的白云一样清雅脱俗。
然后她人也进来了。
人也很美,美得仿佛风里面飘逸流动的云,又好像云里面自由穿梭的风。陆青见过很多美丽的女人,但是美得这么有味道的却很少见。
她的脸上没有涂什么脂粉,脸色很自然地皎洁。从这张脸甚至很难判断她的年龄,她走路也不扭腰和刻意地耸肩膀,但是却走得很优雅。
毫无疑问她是个成熟的女人。只有成熟的女人才更懂得掌握“天然”的风情。
风情,是什么男人都难以抵抗的。
她在桌子边上坐下来,微笑着说:“我让你等久了,应该敬你一杯。”说着伸出一双修饰得很整齐很干净的手,为陆青斟了一杯酒。
这个女人不但说话的声音很好听,而且连说话的神情都很好看,既不夸张一分也不刻意冷淡。
所以一向讨厌女人说话的陆青今天竟然很安静地在听,一向不喝酒的他对着那杯斟满的酒居然也没办法拒绝。
“我以前没有见过你。”陆青说。
“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这个女人说:“良宵一刻,只求欢乐,何必问你我是谁呢?”
这个女人不但很会说话,而且说的话都太有意思了。
陆青苍白的脸上居然有了一丝笑意,他有些痴痴地看着这个女人,叹息道:“如果再多听你说两句,我真想把你带回家去。”
女人也微笑了:“那么现在呢?”
“现在我已经等不及了。”陆青喘息着伸手一把把她横抱起来就往床边走去。唉看来不管多么美好多么风情的女人男人对她们最终的想象还是跟“床”有关。
“我还有两个时辰就要走。”陆青用粗嘎的声音低低地在她耳边说。
“那时间也还早……”她的声音里也似有细细的喘息。
“怎么?你怀疑我的能力么?”陆青俯下身把她放到床上,他的头自然低了下来——就在这时!
这个优美的女人忽然就用一只修饰得毫无瑕疵的手闪电般点住了他鼻旁耳后肩膀上的六七个**道,同时另一只手捏住他的下颌轻轻一扣,本来在他舌头下的一粒青黑色的小药丸就被她扔在了地上。

她做这一切动作又迅速,又准确,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成了个动也动不了的木头人。她的小手指轻轻一推,他就跌坐在床沿上。
“为什么你们男人总会觉得别人在轻视你的‘能力’呢?”她笑吟吟地翻身下床:“我只不过想说,现在就对你下手有点早。”
陆青的脸色都变成铁青,他咬着牙用嘶哑的声音说:“你到底是谁?你要干什么?”
“干什么?”那女人好象还很惊讶:“你难道看不出来,你难道看不出来我在玩‘仙人跳’?”她满意地看着陆青说不出话来,又笑着说:“至于我是谁,你真的猜不出来?”
陆青的脸色先是茫然,逐渐转为阴冷,然后变成一种惊恐的绝望:“你,你难道就是哪个女疯子?”
她得意地笑了:“除了我这样的女疯子,世上难道还有第二个人会想出这样的办法?如果不是在离你最近的地方动手,刚才你早就已经把毒药吞下去了,我怎么来得及阻止你?”
“你,你,”陆青已经连话都说不完整:“你到底想怎样?”
风子还是笑着说:“别人的‘仙人跳’是要钱的,我这个‘仙人’却是抓鬼的。”
陆青的脸色又起了某种剧烈的变化,就像是一条毒蛇忽然被捕蛇的人捏住了七寸。
风子的笑容消失了,就像是突然被风从脸上吹走了一样。她慢慢地说,确保他每一个字都听得很清楚。事实上她一共就说了八个字:“你说出来,我让你活。”
陆青用一种针尖般的眼神直直地看着她,看着看着忽然笑了,他笑着说:“有人说你很聪明。我看你不过是自作聪明。”
风子没有说话,让他说。
“如果我整天把致命的毒药藏在舌头下面,我又怎么会怕死?”陆青冷笑着说:“何况我就是告诉了你,难道我还能活?”
风子还是没有说话,也没有生气,她不慌不忙地拍了拍手。
外面走进来四个全身上下都包裹在黑色大氅里面的人。
这是四个非常奇特的人,他们的脸和气得就像平凡的商人,可是他们有一种非常奇特的眼神,他们眼睛里好似都藏着刀,藏着毒针,只要看到的人就会非常不舒服。
他们身上甚至还有某些地方和眼前这个叫陆青的年轻人有点像。
他们说的话更奇怪。
他们说:“你说出来,我们让你死。”
陆青愣了愣,他的样子简直好象要笑了,笑风子真是个又笨又疯的疯子。
“你不必笑。”风子立刻说:“你笑,只不过是因为你的内心已经恐惧到极点。有时活着可能比死还可怕,这个道理我相信你一定比别人理解得深刻得多。”
陆青的冷汗流下来。
“知道我为什么要敬你那一杯酒吗?”风子淡淡地说:“一个连女人敬的酒都拒绝不了的人,又能有多强的意志力呢?”
说完她就出去了。
顾连城就站在外面等她。
“这样的办法的确只有你能用得出来。”他说:“不过我不得不承认,它确实是最有效的一种。”
风子嫣然一笑:“我本来就不是个君子,要知道不是君子的人,通常总是比君子的方法多一些,也有效一些的。”
果然,过了不到半个时辰那四个人就已经出来。
“都问出来了吗?”风子说。
“不错。”四个人中的一个说:“他说得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也还要多一些。他的名字也不叫陆青,事实上他连名字都没有,只不过有个代号叫‘青蛇’。”
风子听到这个称号又微笑了:“这条鱼也比我想象中的大。看来我们也已经快捏住‘天王’的七寸。”
“你错了。”风里忽然传来一个尖细的声音,“你离‘天王’的七寸还差得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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