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长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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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千寻忽觉手臂一震,长剑已经被人夹手夺过,当啷一声扔在地上,却是李海雄从后窗翻入阻止了他叶千寻怒道:“你干什么!”李海雄抬手给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往日嬉皮笑脸的样子一扫而空,瞪眼逼视着叶千寻,反问道:“你干什么?就这么点小小的挫折就受不了了,你还是个男人吗!”
叶千寻被他打得一愣,脸上火辣辣的,死志却也消散了,颓然坐倒在地,双手紧紧揪住自己的头发哽咽道:“十三哥不要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趣味?”
李海雄靠着叶千寻坐下,缓缓道:“十七弟,你年纪尚小,做哥哥的今年也三十五啦,大大小小的事情也经历过不少,人生不如意事常十之,若一遇挫折就寻短见,这世间的人岂不是要死绝了么?”
叶千寻沉默了一会,叹道:“十三哥,你不知道,映雪她。。。。。。”“我知道的,她是你第一个喜欢的女孩,是吧?”李海雄摸了摸他的头,打断叶千寻的话:“你心里爱极了她,只道没了她,人世间一切事情都了无趣味,所以才自寻短见,对不?”
李海雄一边说一边替叶千寻包扎头上的伤口,叶千寻静静的坐着不说话,眼泪却又流了下来。李海雄笑道:“我的傻兄弟啊,你知不知道,这世间第一个喜欢的,却往往是不能在一起的,打从老辈子起,世人就是这么过来的。你哥哥从小儿也有个相好的,海誓山盟的话说了一大堆,到最后还不是劳燕分飞?那会子我也和你似地寻死觅活,现在想想真是好笑,幸亏没有真的去死,否则现在怎么能坐在这儿和你说话?哈哈。。。。。。”
叶千寻一愣,先前只觉自己是天下第一命苦之人,只觉命运为何如此捉弄自己?原来不仅自己,十三哥也曾有类似经历。那么世上的人也都是这么过来的吗?
李海雄拉起叶千寻,道:“随我来!”拉着叶千寻出了柳家,两人来到高耸入云的箭楼上,翻身跃在箭楼顶上,整个御剑山庄顿时尽收眼底,苍茫的夜色里星火点点,夜风吹得两人衣衫猎猎作响。
李海雄拍拍叶千寻的肩膀,正色道:“兄弟,老天爷生下咱们大好男儿,可不是让咱们哭哭啼啼儿女情长的,那是女人该干的活。你看,天下可不是只有那么一丁点儿!”两人望着黑漆漆的山下,远处松涛阵阵,山峦起伏,月光洒落下来,照在苍茫壮阔的大地上。
李海雄接着道:“天下的豪杰千千万万,这大好河山正是好汉子撒血争锋的好地方!下面就是汉伏波将军马援破羌安拢的古战场,当是时,羌人万箭齐发,密如急雨,诸将皆不敢上,独马援却毫无畏惧,他身先士卒,身中三十余箭,腿肚子也被射穿,流血不止,仍死战不退,刀劈枪挑连斩羌人十三员大将,终于破了安拢,战后从他身上取出的箭头竟有两斤多。大汗光武帝这才封他做了伏波将军。”
“当官坐衙咱兄弟是不屑做的,但好男儿志在四方,就应当手提三尺长剑,立不世之功,纵横四海睥睨天下,才是正经!”李海雄仰天长啸,啸声激昂悲壮,高耸入云。叶千寻忽觉他本来矮胖的身躯突然高大起来。

叶千寻本不是心胸狭隘之人,再者他对映雪之情也只懵懵懂懂,兄妹之亲远过于男女之情,在他心里映雪更多的是他唯一相依为命的亲人,先前只觉自己最亲的亲人也抛弃了自己,一时想不开,这才起了轻生之念。此时遥想当年马援千军万马中纵横驰骋浴血奋战的身影,不由得热血沸腾,听李海雄气壮山河的啸声,心里豪情充盈,郁气尽消,也随着他长啸起来。两道啸声便如一对苍鹰穿梭在这夜空,向着天际遥遥飞去。。。。。。
两人悄悄回到卧房各自安歇了,柳海岳和李海英也不来问他们,便当什么也没发生一般。叶千寻心中再无他念,白天苦练缠丝剑,晚间便静练阴阳震巽剑,又是二十多天过去了,自从那道剑气闪过后,叶千寻对剑法的领悟力突然增强了很多,剑法进步神速,竟然能够和李氏兄弟中的一人拆得二十多招而不落败。李海雄常称叶千寻是他所见的人中除了柳海岚之外悟性最高的一个。叶千寻听了,心下反觉惭然。
那道奇异的剑气再也没有出现。而柳海岳的伤势也渐渐好转,行动和常人无异了,只是他元气大伤,短时间内却运行不了真气。
这一日,叶千寻正在和李氏兄弟拆招,忽听庄内钟鼓齐鸣,知道这是庄主聚集门下弟子的信号,来不及换衣服,忙风风火火的跑进演武厅。到里面时,厅上已经整整齐齐分两排站了几十人,柳海岳见三人来了,朝他们微微点了点头。
叶千寻站在东边一排末尾,站在他上首的是个十岁的少年,身穿青衫,干瘦干瘦的,两颊向里凹陷,黄眼珠不停的转来转去很是精神。见叶千寻过来,朝他嘿嘿笑了下,露出两颗小虎牙。叶千寻心道:这人是有必是十五师兄赵海飞。
大厅正中柳伯阳泰然而坐,他两旁各坐一位六十多岁的老者。左手边的王伯侯清瘦古朴,额下三屡雪也似白的长髯飘散胸前,双目灼灼放光,不怒自威。右手边的焦伯礼却身材甚是高大,只比柳海岳略矮一些,鼻直口阔,满脸的闹腮胡子如枪似戟,形貌极是威武。
原来是王伯侯和焦伯礼二人率领门下众弟子护送御镖回来了。
柳伯阳道:“两位师弟护送黄镖,来回万里,披星戴月风餐露宿,今日凯旋而归,我率领留守山庄的弟子们跟两位师弟道一声,辛苦啦!”台阶下众弟子忙一齐躬身道:“两位师叔辛苦啦!”
王焦两人忙摆手逊谢。王伯侯笑道:“咱哥俩虽然老迈无用,但御剑山庄的大旗望镖车上这么一插,江湖中的朋友们总得给几分薄面,是以一路上倒也太平无事。要说辛苦嘛,最辛苦的当然是推车的车把式啦,十数万的金银珠宝,那一个不得推他一千多斤?推着这么重的玩意在大毒太阳底下,翻山越岭的滋味可不大好受,偏偏这玩意又不是自个儿的,那滋味就更不好受啦,哈哈。。。。。庄主,你这次可得好好赏下这些车把式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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