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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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当气极败坏的大皇兄抚袖而去后,李惊滢却笑了。
该说是憨实好脾气的大皇兄改变了呢?还是说,这件事足以令一向和蔼的大皇兄气得性情大变?善良、温柔、体贴的大皇兄都会这般愤怒生气的事情,可见是多么罪大恶极。。。。。。
"滢哥哥,那个人为什么这么生气?"李惊漩一脸心悸的问道。
他觉得很奇怪,以前那个大哥哥明明和大皇兄一样温和啊,为什么这次忽然变得这么凶?而且,他还怒气冲冲的瞪着滢哥哥,好吓人啊!
李惊滢微笑着轻轻抚了抚李惊漩的发丝,柔声问道:"惊漩,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去哪里?"
"到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没有人认识你我,但我们却可以永远在一起的地方。"
李惊漩歪着头想了想:"要去很久吗?那可以带小滢一起去吗?我好久没有见他了,好想他!要是再到外地去,不是更见不到了吗?"
李惊滢好笑的捏了捏李惊漩的鼻子:"好好好,带上小滢,我保证咱们到的地方,小滢一定也在,好不好?"
李惊漩立刻用力地点点头。
"但是,惊漩。。。。。。你要考虑好,这次走了以后,咱们便再也不能回来了。见不到父皇、大皇兄、六皇兄,没有锦衣玉食,没有高床暖被,也许会三餐不济,过着粗茶淡饭的苦日子,这样你也愿意走吗?"
李惊漩的表情有些困惑,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那为什么要走呢?我好舍不得父皇他们啊,为什么滢哥哥不留下来,这样就两全其美了嘛!"
李惊滢苦涩的一笑:"因为。。。。。。他们不希望我和你在一起。我们会再也见不了面,更不能一起生活,说不定还会天人永隔。。。。。。"
李惊漩顿时吓了一跳:"为什么会这样?!"
"有些事,明明只属于两个人,可是别人看了却会不高兴、不开心,所以一定要拆散破坏他们。不管他们有多么幸福快乐,就这样无视他们的意愿,不理会他们的恳求,从不试图理解他们,只因为多数人都认为这样不对,便是错的。。。。。。"
"可是为什么呢?我喜欢和滢哥哥在一起啊!父皇他们为什么会不高兴呢?"
李惊滢无从解释地摇摇头,带着几分乞求的目光,悲哀地看着万般困惑的李惊漩:"所以。。。。。。由你来选好吗?你选择留下,我便留下。你选择离开,我便天涯海角的带着你,宁愿一生被朝廷追捕也永不放弃。"
不懂这其中深义的李惊漩有些无措的看着他,目光不安的四处乱瞟,好像想找谁来帮助他做出选择。
在他单纯的认知中,根本无法明白什么父皇他们为什么不喜欢他跟滢哥哥在一起。滢哥哥是个好人,又温柔又体贴,总是无微不至的守着他,比任何一个人待他都好!可是,选择滢哥哥就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选择亲人就再也见不到滢哥哥,这该如何是好?
李惊漩绞尽脑汁的拼命想,越慌脑海便越是一片空白,急得他直用拳头狠命的敲脑门!
李惊滢急忙一把抓住他的手:"惊漩!"
李惊漩紧抱住头,脸色变得煞白起来,呼吸渐渐局促:"好疼!滢哥哥!我的头好疼!啊!真的好疼!!"
"惊漩!"
李惊滢一阵惊呼,慌忙紧抱住开始滑倒的李惊漩,却与他双双摔倒在地。李惊滢心慌意乱地紧抱着李惊漩,看着他被痛楚扭曲了面孔,不由心如刀绞。
"不要再想了!是我不好,咱们留下来!惊漩不需要跟大家分开!不要再想了!"
李惊漩痛苦的揪紧了眉头,汗水浸湿了衣襟。心脏一阵阵收缩着,呼吸变得异常艰难,最终瘫倒在李惊滢的怀中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惊慌的李惊滢大声的唤来了福海,火速召来御医。
可是当御医到达时,李惊漩却已经恢复了原样,神采奕奕、脉象平和,完全看不出半点迹象。御医和福海面面相觑,李惊漩倒是无事人一样躺在床上把玩着李惊滢的手指。
李惊滢面色平静,只是心中早已经开始澎湃。
也许,这是老天爷在警告我吧。。。。。。警告我想要带走惊漩的心愿实在太过贪心。。。。。。
福海送走御医后,悄悄地对李惊滢说:"王爷,奴才发现府外多了许多身份不明的人一直徘徊,目前未见异动,似乎是在监视滢王府。"
李惊滢怔了怔,随即消极的笑了。
一定是大皇兄怕我逃走而安排的眼线吧?我的想法果然太天真了,以为逃走就可以一了百了,却不知道根本没有逃走的机会。
李惊滢在苦笑中放弃了,他不想再做无谓的挣扎或努力,既然已经无技可施,那索**由老天来安排吧,他已经太累太累。。。。。。
果然,在李惊涛离开滢王府半个多时辰后,大批的士兵涌进了滢王府。
一向井然有序的滢王府即刻间乱做一团,受惊的小丫环们尖叫着四下逃窜,慌张的奴才们像无头苍蝇一般到处乱撞。训练有素的队队士兵迅速控制了整个滢王府,每个角落、通道都尽在掌握,为首的将领与一名宣旨的太监来到了大堂,等候滢王前来接旨。
李惊滢在听到喧哗声时便猜到发生了什么,他安抚着受惊的李惊漩,柔声说道:"惊漩别怕,那是父皇派人来接你回宫了。"
李惊漩听后才明显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吓死我了!这群士兵真是的,干嘛这么吵嘛!滢哥哥,我回宫后一定让父皇重重的责罚他们!"
李惊滢轻笑着点点头,然后垂下头,轻轻的把玩着李惊漩的手指,将那上面的道道细痕再次印入脑海,一遍又一遍。
"滢哥哥,为什么你总是喜欢玩我的手?真的很好玩吗?"李惊漩困惑的看着自己的双手:"而且,这上面哪来这么多细道道?好丑哦!"
李惊滢微笑着摇摇头,将李惊漩的手指放到唇边,轻轻的吻着:"一点都不丑,它是我这一生中见过得最美丽的东西。。。。。。它所代表的,是我可以追忆一生的甜蜜回忆,它的存在,是足令我此生瞑目的寄托。唯一可惜的是,它是你我的开端,却不是你我的结束。。。。。。"
李惊漩下意识地揪紧了胸口,他听不明白滢哥哥话中的含义,却直观的由那淡淡的语调之中感觉到一缕悲哀,令他心乱如麻,鼻间酸楚。
福海慌慌张张的奔进屋中,一抹额头的汗水,紧张地对李惊滢说道:"宣旨太监请王爷到大堂接旨。"
李惊滢闻言微扬嘴角,一脸慵懒的模样:"我还有话要对惊漩说,要宣旨就让他们过来。"
"王爷。。。。。。"福海苦涩地说道:"何必在这种小事上挣一口气,平白给了那群奴才作贱您的机会。。。。。。"

李惊滢不屑的哼笑一声:"作威作福的奴才我见的多了,我倒要看看是哪只不长眼的狗胆敢冲我吠。"
"但是,他们手拿圣旨就有如圣上亲临。。。。。。"
"那又如何?死猪不怕开水烫,我还怕他们再去上奏一本吗?"李惊滢自暴自弃地哈哈大笑几声。
福海长叹一口气,只得去传。
李惊漩小心翼翼的扯扯李惊滢的衣袖,小声问道:"滢哥哥。。。。。。"
"怎么了?"
"你说。。。。。。父皇、皇兄他们不让我们在一起,那我回宫后还能再来找你玩吗?"
李惊滢笑着用力弹了一下李惊漩的脑门,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一向被弹脑门后就会恼的哇哇直叫的李惊漩,这次却没有被转移注意力,反而更加倔强的盯着李惊滢。
李惊滢自知无法逃过,有些无奈的轻摇了一下头,起身从衣柜中拿出一个彩丝香囊。他在柜门后李惊漩看不到的地方,拿出匕首割断了一截头发,悄悄放入了香囊之中,重新系好囊口。
"惊漩,这个香囊你带在身边,切记不要打开。待有朝一日它再无香气之时,你就回到这里,我和你一起打开它,好吗?"
"可是香囊的香气能持续好久啊!"李惊漩拿着香囊不乐意的嚷嚷起来:"那惊漩岂不是几个月都不能来找滢哥哥?"
李惊滢意味深长地笑着,一个香囊的香气能持续数月,人世的变迁却是瞬息万变。数月后的滢王府又会是怎样的光景?而我,那时又会身在何方?
惊漩,若那时我还在这里,你我就共同打开这个承载了我所有真情的小香囊,一起追忆今日种种。若我不在这里,你便自己打开它,带着我最后的信物。。。。。。不,也许没有那么美好,也许那时你已经完全康复,将这个令你作呕的地方付之一炬。
呵呵,明日还不知怎样,我却在想数月后的情景,想的太远、太远了。。。。。。
李惊漩正在不满的抗议时,宣旨太监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趾高气昂的一扬手中的圣旨,阴阳怪气的说:"王爷,圣旨在此,您接是不接呢?"
几近挑衅的口吻,李惊滢笑意盈盈地站起来,以同样的挑衅口吻反问道:"本王岂敢不接?倒是公公你敢不敢不宣呢?"
宣旨太监哼了一声,展开圣旨,屋内所有人尽数跪下。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八子惊漩近年抱恙在身,寡人终日处理朝政有所疏怠,幸有九子惊滢悉心照料,为寡人分忧,扬我族人体恤之情,寡人甚感安慰。然,我儿惊滢勤勉不辍,日夜操劳,日累月积,终积劳成疾,寡人甚为自责。今赐随身近侍二十名,御医三名,日夜照料滢王,愈治顽疾。漩王不宜叨扰滢王静养,即日入宫,不得有误!钦此。"
李惊滢嘲讽的一笑,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多么感人肺腑的谎言,明明是一道软禁的圣旨,却有着如此华丽的名由。父皇到底没有虎毒食子,仅用‘顽疾在身‘这个理由招回来了惊漩、软禁了我。。。。。。
明明连一个宣旨的小小太监都知道这道圣旨的玄机,您又何必欲盖弥彰的掩饰给天下人看?
李惊滢叩谢了皇恩,恭敬地接过圣旨。
"王爷,这是皇上赏赐给您的侍卫、御医,您就在府内好好养‘病‘,奴才告退了。"
宣旨的太监虚虚的一行礼,李惊滢啧啧地看着他。
该不该说这个人目标短浅呢?虽然我今日失势,却到底是父皇的亲生儿子,不定哪日父皇念及父子亲情又恢复了我的地位,他就没想过那时我会怎样整治他?
想了想见惯的众多奴才相,李惊滢好笑地笑了起来。
不过跟这样肤浅的小人一般见识就更加好笑了,因为到时什么都不必做,他们自然会像条狗一样的爬过来舔你的脚。
尔后宣旨太监便立刻换了一副嘴角,卑躬屈膝的走到李惊漩的面前,讨好的笑着说:"漩王殿下,您还有什么东西需要收拾吗?若没有就请随奴才一道回宫复旨吧。"
李惊漩看了看宣旨太监,又看了看李惊滢,后者冲他微微点头示意。李惊漩皱了一下眉头,跑到李惊滢身边拉起他的手:"虽然我听不懂那道圣旨的意思,但我舍不得你,滢哥哥。。。。。。"
李惊滢宠溺地看着他,轻声道:"你不想小滢吗?你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他了,他一定很想你。"
一提及小滢,李惊漩的表情出现了几分松动,但眼中的不舍还是紧紧的依附在李惊滢身上。李惊滢轻轻的推了他一下,做了一个‘去吧‘的口形。李惊漩犹犹豫豫的走了几步,一步三回头,每一次回头的目光都依恋的令人心酸。
李惊滢心头一甜,这个为了我频频回首的男人,会是我这一生的回忆之中,最美的一个画面吧?
李惊漩忽然不悦地皱起了眉头,他嘟了一下嘴,看向宣旨太监的目光中掺杂了一丝厌恶。虽然他不太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可是这个太监对滢哥哥说话的态度口吻令他非常不悦!
于是,李惊漩看似不经意的走到他身边,突然冷不防伸腿拌倒了毫无防备的宣旨太监。可怜的太监当即呈大字形趴倒在地,还没来得及痛的真唉哟,李惊漩却已经抱着腿哇哇大叫着坐倒在地,吓得一屋子下人慌忙围了上来。
"好疼!是不是断了!啊!好疼啊~~"
摔的半死的宣旨太监几乎连滚带爬的爬起来,慌忙查看漩王的‘伤势‘,生恐李惊漩破层皮他就小命休矣。
李惊漩一阵叽哇乱叫,一群人跪在地上乱成了一锅粥。忽然,李惊漩回过头来,冲李惊滢挤眉弄眼的直吐舌头,把李惊滢暗笑的险些肠子打结。
原来,李惊漩是有意作弄这个势力眼的太监替李惊滢出口恶气。而李惊滢,在看着那个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男子哇哇假嚎时,情不自禁的深深一笑。
你依然在一心为我着想。。。。。。而这一次,又会否是你我最后一次会心的微笑。。。。。。
折腾了半晌,闹够的李惊漩终于放过了早吓的魂飞魄散的宣旨太监,被众人拥簇着离开了滢王府,却依依不舍的死拽着李惊滢的双手不肯松开。到了王府大门口,又磨蹭了好久,李惊滢哄了半天,李惊漩才终于不情不愿的上了马车。
"滢哥哥!你要进宫来看我哦!"想了想,又觉不妥,李惊漩又急忙喊道:"还是我来看你吧!你要乖乖的在家等我来哦!"
李惊滢笑着冲他不断的挥手,直至皇宫的马车在他的眼帘中化做了一个看不清的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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