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节 雀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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雀神:
我叫雀儿。
我的父亲也是一个叱咤风云的江湖人物,在我心中,他曾经是一个敢作敢为的很有魄力的英雄。他有两个妻子,一个是我的大妈,可是她没能够给父亲生育一个孩子。我的母亲是父亲的侧室,我还有一个哥哥,我们都是母亲的子女。
也许就是这样的一个原因,在我的印象之中,我的母亲总是无缘无故的遭受到大妈的欺凌。她可以肆无忌惮的对母亲拳打脚踢,可以好不忌讳的在我们面前对母亲恶言相向。但是每当这个时候,我的母亲总是以泪洗面,她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她是一个不懂得反抗的女人,她能做的只是默默忍受。
每当她遭受毒打的时候,我和哥哥总是用自己当时还很瘦小的身体护住遭受来自大妈鞭打的母亲。然后我一边哭泣一边哀求大妈放过我们。可是哥哥却从来都不会向她乞求,他在忍受痛苦的同时总是狠狠的瞪着正在张牙舞爪的大妈,默默的承受,也从不哭闹一声。
狂风暴雨之后,我们通常会受到另外一种惩罚。在简陋而黑暗的柴房里面,我们一边忍饥挨饿一边相互抚平各自的创伤。这种惩罚是竟然让我们感到亲切。
母亲是一个温和的人,有很好看的样貌,但是她也是一个穷苦人家的孩子,娘家没有一点势力。
让我一直都不能够理解的是,我的父亲,一个在外面呼风唤雨的枭雄,却为什么面对大妈的时候也变的没有一点脾气。
但是后来我知道,父亲纵然是一个枭雄,但毕竟只是一个平凡的人。而我的大妈却有更加不同一般的背景。据说她是上天派来的人,她代表的是天意。我的父亲所能够做的,是忍让。我们遭受的不公正他当然心中有数,但是他没有办法,他也许可以不惧怕她,但是却无法不害怕她背后的势力。
据说没有人可以违背天意。
更何况,他一直都想借助她的势力,成就他的霸业。他的霸业理所当然要有牺牲,我们这些人便成了他的牺牲品。
所以当她有一天看上了我的父亲,就可以取代我的母亲成为父亲的正室。而我的母亲就只能退让。
我和哥哥从小一起长大,我们有很好的感情。我的哥哥一直都很照顾我,在我的印象中,他总对我做出各种各样的鬼脸,来讨我的欢笑。他用他本来还很瘦弱的身体背着我,奔跑和欢跳,在蓝天下,在花草间,在小哥哥的气喘吁吁中,我感到了快乐和幸福。
在我们不断的遭受了大妈不公平的待遇之后,我们能够有自己少有的一些欢乐。那些时光,是我最向往最留恋的岁月。
我们曾经尝试着逃跑,但是不行,相对于他们,我们的力量太过于渺小。父亲总是能够找到我们,然后我们就得承受痛苦的折磨和惩罚。
那个女人曾经阴险的笑着一边欣赏对我们的鞭笞一边对我们说,你们永远都不能够逃脱我的手掌心,这个是你们的命。没有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命,人的命都掌握在我们的手中。就算你们的父亲,也不得不听从和顺应命运的安排。那个女人疯狂而阴险的笑,在笑声中她仿佛能够得到很大的满足。
我的母亲无数次的向她乞求宽恕,她无数次的向天焚香祷告,不断的请求上天的怜悯,但是并没有用。
我已经如此小心了还是惹怒大妈,遭受了惩罚,于是我流着泪问我的小哥哥,询问是不是我们不够乖,难道我们来到世上就是为了受苦,这真的就是我们的命么?
我看到哥哥的娇小瘦弱的脸上闪现出愤怒,那种愤怒让我感到害怕。
他很认真的对我说,人不能够总是退让,哥说母亲的不幸就是因为她太柔弱,就是因为不断的退让,所以那个女人的气焰也越来越大。哥说母亲是好人,她会为别人着想,但是并不是好人就有好命,上天从来都是不公平的,所以要想得到公平,就应该自己去争取。

他捏紧拳头,说,雀儿,你一定记住,一切并不是我们的错,而总有一天,我一定要用自己的手来为娘亲和你讨回公道。雀儿,你要忍耐一下,等我长大,我会给你和娘幸福。
那个时候,小哥哥在我心中一下子变成了一个英雄,比父亲还要高大。他让我崇拜。
但是有一天,当我的母亲再次承受了非人的待遇之后,哥哥第一次向大妈举起了瘦小的拳头。他当着大妈和父亲的面发誓,有朝一日,一定将我们所遭受的一切还给大妈。
他说他最终一定会杀死她,为我们报仇。
大妈的脸上闪现出巨大的惊讶,她看着还只是一个孩子的哥哥瞪大了眼睛。
然后巨大的厄运降临在哥哥的身上,那一次哥哥差一点没有给打死,奄奄一息。
我和母亲哭泣着祈求我的父亲,想让他跟大妈说情。
父亲的脸上却皱起了眉头,叹息一声,转过头去,不肯说一句话。
哥哥伤重,身上血肉模糊,脸色已经惨白。但是他的目光依然坚决,在我给他清理伤口的时候,他用微弱的声音说,雀儿,你还记得我对你说的话么,幸福不是乞求来的。你不需要求他,我也不需要他们的可怜……
这是那天他说得最后一句话,哥哥晕死过去了。
直到今天我依然记得特别清晰,因为那天我看到血腥让我永远都不能够忘记。而从此之后,我也不再轻易乞求她,那天之后我开始明白,哥哥说的没有错,乞求没用。人要想活得有尊严,先要自己看得起自己。我将永远记得小哥哥对我说的话,我永远都不要再向任何人低头。
哥,你还记得你曾经关起我来,知秋曾经用皮鞭狠狠的打过我么?我可曾说过一句服软的话?我明白,眼泪流多少都无法改变现实。
我的小哥哥那天是捡回来一条命。
可是不久之后他得厄运真得到了。我的小哥哥又被关进了地牢,因为他企图杀死那个女人,但是他还太小,力气太微薄,父亲将他关在阴暗的地牢里面,罪名是大逆不道。
父亲对那个女人没有丝毫的脾气,但是面对我们的时候却很有能耐。
哥承受了其实他承受不起的惩罚,他只是一个瘦小的孩子,却在地牢里面忍受大人都无法忍受的各种刑法。但是他却依然倔强,从来都没有哭闹过一次。
我的母亲,在那次之后的一场大病中,死了。她临死的时候念叨着小哥哥,想让父亲看在垂死之人的情面上,饶了他。父亲并不答应,所以她死都没有合上眼睛,嘴巴张的老大……
母亲的死让我哭干了眼泪……
我偷偷的跑到地牢里面去见到了已经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小哥哥。他被绑在坚硬的柱石上,瘦小的身上挂着的铁链几乎和他的身体一样粗壮。我委屈的忍不住又哭起来,然后我流着眼泪告诉他母亲的事。
从来都不哭的小哥哥哭了,于是我也抱着他一起哭。我的小哥哥要我不要哭,他说,我们一定要坚强一些,不要哭,他说那样会让仇人笑话。他说他绝对不会流一滴眼泪给仇人看。
可是当我再次偷偷的跑进地牢,见到他的时候,他瘦小的身材已经只剩下一把骨头,然后他对我说着虚弱的话,嘱托我坚强的活下去,然后他乞求我,说,听哥话,用刀,杀死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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