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行路难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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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掌正中目的,其精准程度远超林小胖自己的想象。只是老吴身形晃动两下,并不是昏倒,反倒就势一个翻滚,起身踞地,揉着脖子低喝道:“要不是怕他们操死了你,我才懒得跟你瞎缠。”
林小胖一招得手拨腿便逃,没几步便觉头皮猛地巨痛,竟是给对手捉住了辫梢。
老吴三下五除二便将林小胖按倒在地上,“铮”的一声将短剑贴着她的咽喉刺在地上,低声道:“你再折腾,莫怪我狠毒。”手头也无绳索,老吴将林小胖外袍两条袖子撕下来代替绳索将其双手反剪并双脚一同绑缚。
他二人一番争斗,林小胖是绞尽脑汁,老吴是烦恶焦急,都不曾提防靴声飒踏,人声喧闹,来的竟然不止是四人,听这声音,四百人都有了。
林小胖转过脖子就往剑锋上凑,她情知这剑锋利无比,此番就是死了,也不过去见见小西,换个身体而已,强过受那不死不活的折磨。
哪知老吴身手快绝,见势不对已拨剑在手,在她耳边低声道:“情形不对,我出去看看,你莫作声。”
“喂,要被操死的又不是你老人家,赏我个痛快吧。”林小胖没好气的道。
老吴竟然“噗哧”一声笑了,他道:“一个大姑娘家,把个操字挂在嘴边,也不害臊。”说话间将她塞到旁边游廊栏杆下的空隙中,其时草木正盛,将她遮个严实。只不过蚊虫猖獗,片刻间便沿在她腿上臂上叮了几口,林小胖给他这一句话勾得想起二十一世纪的当年来着,竟然对这种非人的待遇默不作声。
老吴走开两步重又走回来,将短剑插在她面前泥地上,露出五寸来长的锋刃,他低声道:“沿着这边游廊过后院去,有口深井,若情形所逼,便跳井自尽去吧——好歹留个全尸给你哥辩认。”
林小胖要迟疑一刹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不怕我死么?”
老吴嘿嘿冷笑道:“镇日里口口声声说死的人才不会死呢——倒是象你刚才一声不吭便拿脖子去和剑锋较劲,那才是真想死。不过……嘿嘿,能容得这两个字在脸上的女人,会轻易死了才怪。”他指的是小胖脸上那“鸟人”两个字。
老吴这是以公元七世纪的古人逻辑来衡量二十一世纪现代人的思维,小胖干笑两声问:“您这是夸我呢?”
老吴轻笑两声不答,起身去寻了自己的上衣穿好,只是还没走到院门口,便给几名青衿红带的堡主亲卫拦住,照面便是一声霹雳也似的断喝,“拿下!”
老吴大喊冤枉,自报家门却无人理睬,呼啦啦拥上三五个人他按倒在地绑了,那几个人做惯这行的,五花大绑捆得极是流畅。老吴虽是莫名愤慨中,还是忍不住赞一句:“好利索的手段。”
早有人飞也似的报去了,不多时便有几队侍卫陆续整队开拨过来,各色灯笼火把映得院中亮如白昼,幸而都聚在院中,离那边游廊栏杆下塞着的林小胖还远着些。堪堪捆好老吴,便有一大堆侍卫簇拥着八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扛着的一架肩辇急奔过来,辇上端坐着一名锦衣少年,这么热的天还拥着锦被怏怏不乐,映得本来也算清秀的面容更多几份阴森。老吴知道此人正是整个开阳堡的煞星,少堡主赫连德,当下喊冤喊的更是起劲。

赫连德轻声道:“小声点,这么吵。”
老吴立时不敢高声,说到底,开阳堡到底还是赫连家的天下,驻军说起来是食大唐俸禄,不应受当地豪富辖治,但是也要有命去受大唐朝的俸禄才行啊。
赫连德招招手,随侍立刻奉上香茗,他慢条斯理的饮了几口才道“你私会的那个小娘子,现藏在哪里?”
老吴脑筋转的甚快,当下道:“什么小娘子?”
赫连德叹道:“唤那几个人来与他对质。”
不多时与老吴同伍的四个人俱被绑来强按着跪倒在郝连德的辇前,小六子头一句话便问,“老吴,艳福你也享足了,不知道那个小娘子是个要犯吧?”
老吴目光闪动,反问道:“什么要犯?”
赫连德顺手将手中的杯子砸向身侧一名侍卫,叱道:“怎么都一个个跟锯了嘴的葫芦似的?还要小爷我亲自审问这些兵油子么?”
可怜那侍卫连拂却身上的茶水都不敢,忙吆喝小六道:“你把方才的供词从头到尾再说一遍……捡重点,莫扯那些有没有的。”
小六哆哆嗦嗦的问道:“回侍卫大人的话,是捡重点的说?还是从头到尾再说一遍?”语毕,身上早挨了几脚,几个侍卫齐喝道:“少耍嘴皮子,快说!”
原来小六几人早先供称老吴逮了个落单的女子特意请了假带着人到赵家老宅来过瘾,实实在在不知道这女子便是堡主抓捕的要犯。除了老吴自己起意带着人来赵家老宅之外,几乎全是实话——便这一句,也是为着撇清自己和其余三人。
老吴在院中被人捉拿并对质时,小胖正一分一分摸索着将自己被捆的双手凑到那剑锋上去割断,她情知这剑锋利无比,一个不留神削去了自己的手指头,恐怕还没觉得痛呢。是故特别的小心在意,捱得双手自由,小六已被带来指认老吴为见色起意的凶徒,接下来想也不用想,老吴定然要供出自己的藏身之处,当下拨剑而起,割断了脚踝上捆着的绳索。幸而大学时军训的匍匐前进也没全忘完,而此刻凉风习习,长草婆娑,遮掩了她爬动时的声响。
老吴干咳两声道:“我道是要做啥呢,这事说来……可丢人了。在下扛了人过来,正待入港,那婆娘凶的狠,一个不留神被她跑掉了……在下那家伙挨了一下狠的,现在还痛着呢。”
周围俱是粗豪汉子俱多,当下哄然大笑,唿哨不绝,连赫连德都“噗哧”一声笑了,低声道:“罪过,罪过,想来她也跑不远,兄弟们!”
他低声一喝,众侍卫轰然答应,“在!”
“细细搜仔细了,逮到那个女人,先给这个老吴泄泄火再说。”赫连德望着老吴,意味深长道:“不然,可辜负了他那个家伙,没施了威风,倒叫旁人发了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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