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间事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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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天长大笑相迎,与众人一一引见既毕,携了祁膳与自己同席,说话间几名侍女已经踏上红氍毹,安放盛着佳肴的胡床。
云皓持杯的手一个把持不住,早将铜胎鎏金镶五色宝石的金樽捏成了一团。众人皆是练家子,见他忽然显露极高深的内功,不知所为何来,相顾愕然。
慕容昼素来烦这些豪富之流以人为食物,且适才祁膳厮见时,那人的眼神意味神长,正出神思索,不防云皓忽然失态,倒教他凛然一惊,顺着云皓的视线看去,原来那几名侍女已经姿态优美如舞蹈的将轻纱一层层揭去,隐约可见胡床上摆着一只五尺来阔的银盘,盘中盛着巨冰雕成莲花台,寒气氤氲,美丽的女子正枕着自己的玉臂蜷卧其中,右手挽着漆黑的长发搁在身前,一双赤足伸出冰莲外,俏生生的似要立刻醒来。通身上下只披着件薄罗衫子,掩不住曲线玲珑间的微妙之处,直教看得人血脉贲张。
若不是颊上那“鸟人”二字,慕容昼几乎要笑问“食圣”祁膳,难道把个活人搬上来生吃不成?
“宁天落呢?”慕容昼厉声问道。
赫连天长愕然道:“什么宁天落?大掌柜可是……”
慕容昼深吸一口气,“倾城法力”流转,脸上渐渐生出一朵似嗔似喜的微笑来。
除了正介绍“蝉翼冰”妙处的祁膳,所有人的魂魄都被他勾过来,四周忽然寂静无声,唯有祁膳的声音在水榭低徊,“……以‘想肉’之滋味绝美,只需以冰镇其酸性,当场生批为片,薄若蝉翼,色作绯……”白发男子顺着众人目光所向看去,一时浑身战栗,口齿艰涩,嗫嚅不能言。
云皓趁机长身而起,掌间真气沛然流转,伸手在莲花台上那女子的肩上一拍,解了她被人所制的**道,跟着便解下外袍,搭在她身上。
林小胖被人摆在冰上做造型,但神识尤在,早将祁膳的祖宗十八代问了个遍——幸而还是听了林小胖的建议,不然依着这位食圣的脾气,定是在厨下先将美人肌肤以刀片作蝉翼状,再重新摆成原样端上来。
这下甫得解脱,林小胖“哎呀”一声跳将起来,岂知在冰上冻的筋骨僵硬,其实不过抬起来半寸,便又重新落回去。云皓用自己的外袍裹好她,抄起她来搁在自己肩头。饶是他与慕容昼这般交情,此刻亦不敢看他,当先负着林小胖离开,沉声搁下一句话道:“走吧。”

慕容昼待他安全踏上南岸,这才漫声道:“堡主大礼,云皓、慕容昼拜领。”随即翻出栏外,他虽武功卓绝,但任谁也不能一掠十丈,气竭之际足尖在荷叶上一点,正当此旧力既竭,新力甫生之际,西岸上忽然传来一阵弦响,扑面而来便是如蝗箭雨。
慕容昼真气一泄,坠入池中,在田田荷叶间激起一串小小的水花。
慕容昼既然发声离去,倾城法力形成催眠环境便对水榭中人失效。最先醒来的祁膳揉揉脑门,漫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眼见乌压压逼近的尽是不长眼的箭矢,翻身“扑通”潜入塘中。
其余人等虽说迟了刹那,毕竟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权道筑反应快绝,先抢过那只四尺直径的银盘为盾,其它人有一脚踢翻胡床藏身其后,也有挥舞圆凳以格箭矢,倒是应该武功最高的赫连天长最迟清醒,大惊失色间依样踢翻身前的桌案已经慢了半拍,胸腹扑扑连中七八箭,哀嚎一声“少爷!”便已气绝。水榭中的娈童侍女多不会武功,此刻闪避不及,惨呼声响成一片。
慕容昼与开阳堡少堡主的过节,云皓只是来时约略听慕容昼提过,当时自己心浮气燥,压根就没细思。还道趁便结交,至多劝着慕容昼陪个不是,依着慕容府大掌柜与**剑客的声名,天大梁子也揭过了。万没想到开阳堡竟然不顾江湖道义,下手如此绝决,他距慕容昼隔着几十丈的距离,相救不及,眼睁睁见慕容昼落水,虽然心知这小子生于江南,水性自然不消说是好的,但按捺不住愤懑之情,杀意陡生。
他此刻仗着身法卓绝,负着林小胖穿屋越舍,自花园南边翻墙而出。这一路上虽遇着几个敌人,但都远不是对手,三两下便打发了。
越过几条小巷,云皓找个转角将林小胖搁下,“我去救慕容,你好自为之。”他自怀中拨出短剑,倒转剑柄塞在她手中,眼神躲闪,不能正视她。
“别……”林小胖急忙抓着他的胳膊,“慕容昼怎么了?”
“我亲眼见他落水,不知吉凶,你赶快找机会出堡,在东门三十里赵家集处等我们。”云皓掰开她的手指,循原路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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