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苦不苦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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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穷行至近处,行礼如仪,“草民何穷拜见三皇子。”
三皇子捏着酒杯的手一使劲,“啪”的一声,那只成窑五彩蛊便碎成几片,命何穷免礼,问道:“可是‘财神愁’?”
何穷道:“不敢,坊间朋友抬举而已。”起身立在林慧容身后。
林慧容再迟钝也知何穷今日有异,忙命他坐,笑道:“怎么是‘财神愁’呢?”何穷忙称不敢,含混道:“不过是戏称,没什么意思的。”
倒是三皇子替他答,“据说他太会赚钱了,以至于财神都烦恼到底如何是好,总不合把天下的钱都给了他一个人不成。”
林慧容回手扯扯他的衣襟,笑道:“竟不知你如此有名。”搁到我那个时代,怎么讲也是财经杂志的明星理财高手吧?这末一句话自然不好说,便说了,眼前这两个人也不见得会懂。
三皇子笑道:“你来的正是时候,方才我漫天要价,你家主子正为着烦恼呢。不知她使了什么召将飞符的法子,立刻便有你赶来。”
何穷淡淡道:“我家将军素日是个有口无心,天真烂漫之人,倘有得罪三皇子之处,还请原恕则个。”
三皇子笑逐颜开,“第一次听说凤凰将军乃是个天真烂漫之人。希奇希奇……”他话音未落,有条黑影自荷塘上施掠轻功踏花而来,迅捷无比,眨眼间便到了亭内,来人一身夜行劲装,蒙面,唯露出两只眼睛,进了亭子便单膝点地,向三皇子递上一张纸条,“爷,飞鹰急件。”
三皇子面色凝重,接过纸条,只掠了一眼便一掌拍在桌上,怒不可遏的望着林慧容道:“他……混帐!”
这是本日内第二次被人呼以“混帐”这个不雅的称呼,林慧容扬眉道:“下官又做错了什么?”
三皇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怪异的笑容,挥手命那人退下,笑道:“做个交易,我帮你在二哥面前解释今日之事。你告诉我,易沧海为什么要把‘临海阁’卖给你。” 他自然知道林慧容绝不知道原因,但是让他以皇子之尊与臣下的家属谈条件的事,他倒不屑为之。
何穷笑道:“十万两黄金,外加任秋婵的下落。”
此言一出,三皇子猛地将面前的桌案一掀,也不管遍地狼籍,长笑离去。
何穷目光闪动,自满地残骸中捡出那张纸来,却见上面写的是:不是我。字迹潦草,直欲破纸而飞似的,可见写字的人必是心急如焚。纸亦不规整,象是随意自什么纸张上扯下来的,背面亦有字,勉强可认出“近日可”三个残字。
这种没头脑的东西,林慧容自认智慧不足,还是不要浪费在这种小事上。何穷却握着纸条沉吟半晌,方将纸条收起。林慧容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平视着何穷怪异的脸色,问道:“任秋婵是?”
何穷冷笑:“易沧海幼时的救命恩人,他为着打听这个女人的下落才接受三皇子的安排来执掌这个‘临海阁’的,如今得知那女子沦落秦淮河上,半分也不会耽误。”
个中曲折想也不足为外人道也,林慧容原是天性豁达之人,并未深究,只道:“三皇子定是知道任秋婵的下落,不过没告诉易沧海是什么?”
何穷躬身告退,道:“此处现已归将军所有,往来迎客之倌人三十六名,童子六十七名,皆貌端体健,将军随喜。”

林慧容瞠目结舌,望着他转身离去的身影急忙喊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何穷闻言止步,慢慢回过头来,大步走到她面前逼问:“你要钱,费尽心机打点你的产业;你要与皇子结亲,一干人忙到天昏地暗;你喜欢逛窑子,好,十年经营的人脉毁于一旦也无所谓,全买下来给你!你到底还想怎样?”
有风吹过,屋檐下悬着的红灯恍惚明灭,眼前这人的神情狂野而陌生,并非好她熟知的那个精明干练冷静和气整日只嚷穷的何穷。林慧容讷讷道:“原来你不喜欢做这些。”话尤未了,她已经跌进一个坚实的怀抱。
“我不喜欢……”何穷蓦地大笑,“那是因为我喜欢……”他的唇蓦地压在她在唇上,先是极不具技术水准的磕到她的牙,跟着便调整角度在她唇上反复蹂躏,直至毫不留情的一路吮吸至她的颈窝,她不由自主的退退退,一直退到背心一凉,原来已经被他推到亭子的朱漆立柱上。
这个男人……林慧容忽然觉得很可笑,换一个崭新美丽的躯壳,有可以为所欲为的身份,原来号称淳良质朴的自己也不怎么遵守被现代文明社会教育的道德理念,自律最难,放荡不羁便容易多了,今日与那陌生人的一场欢爱可不正是如此?“何穷,别这样,有话好说。”
何穷拥着她的手竟然象是在颤抖,不,他浑身都在战栗不已,“还有什么好说的?我用尽所有等尽一生,所能分到的你,不过是六分之一甚至更少而已……可是若连等的机会都没有,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林慧容轻轻抱上他的腰,低声问:“不明白你到底喜欢的是什么?是这个美丽的身体?还是……?”曾经的灵魂?还是“凤凰将军”的权势与财富?
何穷一把推开她,转身大步离去,临去时的呢喃只在空中停了一刹,便被夜风吹去无从寻觅,他说:“我不知道,但愿我能知道。”
那个倒霉仙女星上被囚的原“凤凰将军”莎拉公主,以前到底是怎么摆平这些男人们的?林慧容真的很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可惜遍寻应该留守在这个时空的小西竟无一点回应。
貌似逛窑子这一点确实激怒了大家,何穷当晚的反应属于比较激烈的那一种,激烈的人里还包括外冷内热,一向善于在醋海兴风作浪的唐笑。斯文的象赵昊元那样有礼貌的冷淡与疏离,拟把疏狂图一醉的云皓,躲的人影不见的沈思,甚至于周顾那样温柔体贴的人都与她拉远了距离。一日三餐虽是与他六人同食,难得说上几句话,连王大娘素日里专给她的体已小食都被赵昊元命厨下一概免却。
他们的团结,很容易就演变成林慧容的悲哀。“纳征”之后不久便是“请期”,即俗谓的“送好”、“提日子”,虽说两人的婚期一早已由礼部会同钦天监看定,但是礼不可废。“请期”既毕,大婚的日子也就不远了。府内各人有得事忙,府内上下奴仆丫环侍童亲兵一概对她敬而远之甚至于视而不见。没两日,林慧容早已急得发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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