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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秀很在意的是那颗人头，担心会不会被一心报仇的人们给敲碎砸烂。
人群已将匈奴俘虏给围了个水泄不通，他急切的想进去看看自己的人头怎么样了，但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人群就如海上陡起的惊涛巨浪，每一次艰难的前行总会被无情的推出来。用尽一切办法后依然徘徊在人群外围，唯一能做的只是冲着人群喊道：“留意人头！都给老子听清楚了，留意人头！谁若是把老子升官赏爵的家伙毁了，我敢打赌，你们将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没有人理他！人声喧闹，或许根本没有人能够听到他在喊什么。这是一场疯狂的，竭思底里的‘狂欢’。当狂热的燥动慢慢平静下来，人们一脸漠然，异常平静的走到一隅悄然流泪，留给张秀的仅仅是一瘫肉泥，哪还能分清骨头与肉的区别，更别谈一颗保存良好的人头。
“他娘的，没有你们这么狠的，简直是赶尽杀绝，不给老子留一条后路！”张秀暗暗的骂着娘，不过也很欣慰，用一颗人头能让如此众多的人报上一点小仇，在内心中暂时找到一丝安宁，看在眼里其实也是一种快乐。
近处，有几个人不安的看着他，好像怕受到责怪。张秀咧嘴一笑，用善意的笑容消除这些人的不安，道：“可惜了一颗人头！”说完，转身去寻早不在身边的李广，先是看到了远处的于茜。
于茜还在发呆，对于身边正发生的事情无知无觉，有几个好姐妹围着不停的询问出了什么事，她不愿回答，更不想搏得他人的同情。她有些怀疑李广说父亲死了只是在骗她，可又想不出李广如此骗她的目地是什么，又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所以，内心里倒有七八分相信了李广的话。然而，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想要亲自去问问所有的细节，不停朝李广坐的地方打量。
李广黑着脸低头沉思，于茜想这个时候打搅对方不是一个好时候，至少不是一个最佳的时候，强行去问只怕会弄巧成拙，使事情落到无法收拾的地步。重要的是，她现在还在生对方的气，要她去求对方告诉实情，实在拉不下这张脸。
张秀不是读书人，不知道诸如秀色可餐、风华绝代、倾城之貌等成语。可，当天地间的第一缕阳光打下来，正好照在于茜的身上，他开始感叹起来：真没想到，世上竟有如此美丽的一个女子，看着她让我一辈子不吃饭都行！往前数五百年，往后数五百年，天底下都不会再有这样美丽的女了。如果……
张秀摇了摇头，结束了自己的感慨。他不是一个爱做梦的人，也不想在这种事情上做梦。两个人年龄地位相貌差的太远，绝对不可能的事情想来干嘛？顺着于茜的目光，他找到了李广。
张秀抬腿朝走去，受李广情绪的感染，步履沉重，来到孤树下，蹲下身。腰间的人头硌着难受，他将两腿伸直在地上坐下，顺手抓起把雪将手上的血迹擦拭干净。不经意间，发现一株枯草顽强的露出雪面，拔下叼在嘴上道：“我敢打赌，所有的人都在饿肚子！”
“嗯！”李广叹了一口气，头枕着双臂靠在树上。阳光很温暖，同时还有些耀眼，把眼睛刺的不由闭了起来，眼前一片血色。
“在想什么？”张秀学着李广的样子也在树上靠下，问道。
“萧关！”李广把脸倒了过来，睁开眼笑道：“你说，我们这一大帮人，又带着一大堆的牛羊，有没有可能通过萧关回到家乡。”
“绝对没有这种可能！”张秀摇了摇头，道：“萧关是匈奴人进入大汉的入口，同时也是逃回匈奴地的门户，匈奴一定会派重兵把守，相信连只苍蝇也飞不进去，这么多人怎么可能进去？大哥……”他顿了顿，瞅了瞅周围或站或坐的人群，道：“我倒有个活命的办法，只是不知该讲不该讲。”
“说来听听！”李广闭上眼，眼前再次出现一片血色。
“不是我心狠，但大家都在这里等死，还不如先让几个有本事的人逃回关内，也好给军队通报情况，派来大军营救。”张秀瞅了李广一眼，见对方面无表情的只是听着，接着道：“计划是这样的，我们杀了匈奴十一个人，除了被众人践踏成一堆烂泥的匈奴骑兵，还能凑出来十套衣物。乔装打扮一番，骑上匈奴人的战马，装扮成匈奴骑兵，混入萧关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依你之见，让哪十个人装成匈奴骑兵混入萧关？”李广道。
张秀以为李广同意他的想法，顿时来了精神，道：“大哥一定得回去，我也是要回去的。于茜的父亲是北地郡都尉，她自得回去，好由她向都尉提出派兵的请求。还有那个会讲匈奴话的青年也去，万一路上碰到了匈奴骑兵，他能与对方打上招呼。至于其他的六个？遂大哥的高兴，随便选出六个来便是！”
“你的这个计划不是让留下的人全部死在此地？”李广缓缓道。
“怎么会？我们回去之后便找军队，带人来救他们……”张秀脸上一红，解释道。
“你也说，萧关是匈奴人进出的重要门户，必定会重兵把守。试问，凭萧关之险，得需要多少人马才能拿下此关，带人前来营救？再问，如果北地郡的兵马还有突破萧关的实力，匈奴人早就被赶出大汉疆界，为何我们到现在还未看到一名匈奴骑兵朝单于庭的老家逃去！前边两者都不说，你觉得军队会冒着巨大的风险来营救他们吗？这不是给他们一个假希望，然后任由他们在此自生自灭？”
“我……”张秀确实有这种想法，被李信一语道破后，喃喃了一句：“能逃出几个是几个，总好过大家都死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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