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寒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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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五个多月,我流连徘徊于各处名山大川,最后从普陀山取道回了A城,只是想我离开时还是夏日融融,现下却已经到处落叶沙沙,秋意翻飞。
我将原先的房子退掉,有些东西也留在了原处,就这样彻彻底底的和过往说再见吧。符宣问我以后打算怎么办,其实我也不太清楚,一切从头再来?似乎我已经不再是23岁,这么些年来,自己所有的热血和**都消磨的干干净净,现时的我,内心里早就是日暮黄昏,垂垂老矣。
符宣不会让我就这么颓废下去的,他明白以我这样的性格,自是不甘屈于人下,于是便不停地问我想要做些什么,哪怕只是有一点兴趣就好,随他投资房地产,还是回去继承老爸的纺织公司,随便怎样都好。我看表哥每天都苦口婆心,实是不忍拂了他的心意,可无奈的是:我除了会写几条代码以外,其他的却什么都不会。
秋意日深,我这些天总是不停的咳嗽,有的时候,连同脑袋也被咳的嗡嗡作响,我每日都在家无所事事,心情好的时候便把这几个月来的旅程记下来,磕磕巴巴地敲上几篇文字,自己反复来回地读来读去,一个人自娱自乐。
而现在住的房子比较小,地点也比较偏僻,事实上对于现时的我来说,哪儿都好,只要有上一台电脑,一张床,便万事大吉了。符宣经常赖着不走,那天无意之中看到了我写的那些酸兮兮的游记,竟开玩笑对我说到,“小景,不如你改行当作家去吧?”
我被他说的一阵脸红,就那些生硬的文字,还作家呢?!最后,符宣跟老爸商量过后,决定先让我去老爸公司在A城的办事处呆着,据说是个什么代理名牌服装的办事处,我听了是一阵郁闷,这算什么工作,跟我的专业还真是八竿子打不着。
符宣哄骗我说,只要按自己的眼光挑挑漂亮衣服就行了,还天花乱坠地夸我品位一流,一定能够胜任,我竟还真被他说服,没过几天,老爸亲自过来将我领了过去,他只以为我是由于婷婷和颜宝宝的事情伤透了心,才弄到今天这般地步,甚至他为了维护我这么个不孝子,竟至于与许伯父交恶,我心下愧疚不已,只要是老爸的话,我还有什么理由不听?
然后,那些时候,小莎经常过来,对于女装,我哪有什么眼光,只好拜托她,不过她却是真真的品位一流,有天,新到了一款翠色套装,她看了半天,最后黯然道,“这么鲜活跳脱的颜色,只有婷婷才能穿的出样子来。”我在旁边一阵长叹,不知不觉之中,想起婷婷竟然已经逝去这么长时间了,而活泼美丽的婷婷早已经成了我心里一道深深的疤,永远都无法去除,永远。
老爸在A城住了两天便回去了,我在他的办事处总被员工们私底下叫做“颜公子”,只是不知道这称呼到底是褒是贬,而事实上,我虽是挂职的经理,对于布料,纺织,服装这些东西却一窍不通,业绩从来都是零,这声“颜公子”,怕是嘲尽了我不过是个纨绔子弟,年将而立,竟还要依靠自己的父亲才能立足。

没空去怨天尤人,我只能抓紧时间恶补,查了资料后才知道什么几层纱,几层绒,却原来比计算机语言难多了。只是,天气渐冷,我的咳嗽越来越严重,有天,符宣过来看我,给电脑前的我倒了杯热水,我喝了一口,竟至于呛咳不停,他吓得直拍我后背,帮我顺气,我只觉得胸口憋闷,起身去卫生间,一口咳出的痰中却隐隐有些红色,那是什么,血丝?
再一次与医院结下了不解之缘,只是这次我却没有拿到明确的诊断书,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所有的人似乎都对我有些闪闪躲躲,符宣告诉我说医生不太肯定我到底是患了哪种病,甚至联系让我转院。
第一次转到什么胸科医院后,七上八下地不知道做了多少检查,那日,我实在是无聊,便在病房背面的楼梯处抽了根烟,被符宣看到后凶神恶煞地抢了过去,恨恨地掐灭,他一把将我拉回了病房,沉声对我说到,“小景,你给我记住,以后不要再抽烟了!”
其实我心里差不多已经有了底,估计是得了什么大病吧,会死掉也说不定。
最后,七拐八弯地又让我转院到了千里之遥的B城某大医院,符宣送我过去的时候,在那熙来攘往的医院门口,我笑着问他,“哥,这里是治疗肺癌最出名的医院,对不对?”
他一听我这话,脸色剧变,一把拽过我的手,“小景,你胡说什么?!”
我笑着摇了摇头,“哥,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知道。”也不管他还呆愣着,我抬脚跨进了医院里面,然后是换上病号服,然后是再听医生问一遍病史,OK,我都明白,我都明白……
似乎治疗计划已经定了下来,开刀还是什么?
算了,该来的都来吧,不要每个人跑过来都是这么句,“他还这么年轻,还这么好看”,我已经厌倦了,我厌倦地想要去死!
最后,手术定在了十多天后,来看我的人越来越多,小莎,吴双,谢小乐,甚至八十多岁白发苍苍的外公外婆,刚念大学的堂妹颜欢……,我知道,自己的死期快到了。
B城天气寒冷,入冬后便是大雪纷飞,我除了咳的厉害似乎没什么其它表现,只是被符宣禁足,只能在满是水气的窗户边看外面一片白雪茫茫,医院里不知道哪儿来的小孩正在楼下院落里堆雪人的时候,口袋里的手机叮呤作响,我接起来,对方却迟迟不肯开口,我一阵狐疑地“喂”了半天,那边才传来有些嘶哑颤抖的声音,“颜景,是你吗?”
是宋之南。
他问我怎么样了,现在是不是在B城肺科医院,他说要来看我。
我只知道狂笑不止,现在来看我干什么?嫌我死的不够早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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