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六节 等待 之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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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表情很精彩。我盯着他看了十秒钟,装作很惊讶的脱口而出啊呀不好意思认错人拉对不起对不起呀。说完连我自己都觉得好笑。我尽量控制自己不要笑出声,他却先我一步笑出来了。
他叫赵克,很有意思的名字。他问我李木齐是谁,我说是一个消失了很久的朋友,他又问我长得很像他吗,我说如果不像我会认错吗。他拿出烟来抽的姿势温文尔雅,我猜测他是暂时有那么点本事的小白领,以为自己是典型英国贵族来着。他说要不要去喝一杯。我说对不起我不是英国人说话正常点。他的表情有点变。我讨厌这种粘糊糊的家伙。他确实没有李木齐顺眼更比不过瑞明的潜力。我说那好走吧前面就是酒吧。我说完昂首挺胸朝前走。这是一个十分欠打的姿势。后来的过程也证明了这是一个十分欠打的选择,这样的男人,确实是我人生中的一个比较失败的错误,就如同咽下一只苍蝇吐不出来一样难受,像交了一个令人恶心的朋友一样无奈。
他在外企上班,有点小钱就非常飘飘然,自以为长得不赖就觉得全世界女人都爱他。如果你拒绝他的要求他就会摆脸子给你看。典型的没有出息不成大气的男人。但是好像他的运气挺不错,做什么都挺顺。这也就不难得知为什么这么自以为是了。我跟他在一起唯一所得就是认识了韩明。
韩明。长相一般个头很高平头沉默悲观,是个值得认识深交的男人。
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赵克家里,一大帮同公司的聚在一块吃饭聊天。我进去的时候看见他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穿白衬衣黑长裤,看上去有紧绷的嘴角。
赵克过来说啊凌凌来啦来我给你介绍我的同事。我笑着走进去。一堆卑鄙的小白领。赵克叫他的时候好歹能让我提起一点兴趣。赵克说他叫韩明。我说韩明你好。他抬起眼看看我,紧绷绷的嘴唇好像费了很大力气才蹦出一句礼貌用语。你好。说完之后他的视线又定在电视上。
美妙的冷场。我喜欢这个男人。他看上去难以接近,有很强的防卫心。年龄不大却显得疲惫。这样的人好像对我存在无形的磁场,他使我心情愉快。
我坐在沙发上,整个沙发就坐了我跟他两个人,看上去有些冷清。我没有接近他,我知道这样会让他反感。因为我就是这样。我认为我和他有很多相似之处,但同类还称不上。毕竟我还不了解他。人身上总是有太多假象。我只希望他不要让我太过失望。
我们的第一次见面就在这样的沉默中度过。我和他占据沙发的两个角落。没有对话没有心机谁也没有想去接近谁。空气是柔软的。我似乎能感受到他的呼吸。
我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的感觉,有些人会让你觉得生命如此美好时间如此飞快。曾经的李木齐是有这个本事的,但是他早已消失在我的世界。韩明和李木齐是不同的,自然是因为我和原来的我也是不同的。时间带来的变化谁都无法抵抗。当我看见韩明紧绷的嘴角,还有他稍显局促的表情,我好像又有了某种冲动。他的沉默让我感觉舒畅。

韩明走的时候天已经有些黑,我猜想他在站起来告诉赵克要走的时候一定经过了很长久的心理准备。该怎样表现说什么样的话做什么样的表情才能让众多同事相信他真的是有事而并非不耐烦想离开。他的表现还算不错。我看着他走出房门。
他看见我的一刹那好像很惶恐。因为我知道他并非有事。我微笑的盯着他,他低下头把房门关上。我说赵克我不舒服先走了再联系。我甚至没有确认赵克又没有听见我说话就站起来走出客厅打开大门。韩明还站在门口。在我打开大门的时候他的表情像是看到了鬼。
随后的过程比较老土,我们交换了电话并虚伪的客气了一下说有空一定联系。我不知道他对我有什么感觉,但无可置疑的是我会联系他。瑞明也快回来了,我的日子一定会非常有趣的。
一个礼拜之后他先给我发了信息。他说在忙吗。我回过去说没什么事情。于是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我很欣赏这样的作风。信息不够诚恳,电话又太过突兀。他这样的做法刚刚好。他说有空吗想约你出来走走。我说没问题。他说新佳广场如何。我说不错。晚饭过后吧。他迟疑了一会,我想他是否在考虑是否共进晚餐。如果他邀请我定会拒绝。我不喜欢和陌生人一起吃饭 ,太尴尬。他的声音再度传来,那么七点半,好吗?我微笑。韩明总是不令人失望。我说好的到时见。再见。他说再见。随即电话挂断。我的心情顿时很明媚。窗外的天还是很晴朗,树叶沙沙的响着,令人很是愉快。
我下车的时候看见他在显眼的地方等候。他穿白色衬衫棕色长裤,淡褐色休闲鞋,没有打领带。看上去干净清爽。我朝他走过去。
他看见我的时候并没有朝这边走过来,他只是微笑着站在原地,表情非常自然,与我初次见他有很大不同。他说来了。我微笑点头。一切都进行顺利。他说其实想请你一起吃顿饭,但老是觉得不妥。究竟哪里不妥,我心里也想不出来。我微笑,我说是很不妥。如果你要请我也不会同意的。他微笑,那喝杯红茶如何?
我转过脸看他的面部轮廓,矜持,温和,带一点点笑意。我说当然可以。我很喜欢红茶。他说那就好。前面有一家很不错,可以去试试。我点头。至今他都没有令我有半点失望。那么他的企图呢,我想他总不至于要找我这样背景不明的人作为追求对象。背景不明。我嘲笑着自己。其实还是瑞明和我比较搭调。我甚至有点想念他了。
他没有问我笑什么,看来他并不是一个白痴。也许手段很老练。我在尽自己可能的猜测他。我想他对我也在进行着同样的猜测。既然与我联系了,那么我想还是通过了彼此的第一个标准。接下来的诸多标准是否通过,就要进一步看彼此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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