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十三节 等待 之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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旅馆门口站了一群小孩,头发全梳成流行的朋克式。人来人往使得窄窄的街道非常拥挤。钟磊低着头朝前走着,他的眼睛干涩酸胀,看到的东西都带着蓝色的光圈。他慢慢走进大门爬上楼梯。楼梯口亮白的灯光让他晕眩。
好容易上到四楼,他掏出钥匙打开门。房间里温暖的橘色灯光映着家具们制造出安静的阴影。他关上门没有开灯,把药袋子放到桌子上走到唱机前按下播放键。他就着蓝色光线打开药品包装,大概看了眼说明书后去把水倒好。
他把白色的药片剥出来塞进嘴里。有些苦。他端起水杯喝了几口,之后脱掉鞋子掀开被子躺进去。他仔细地把被子裹紧后闭上眼睛。
脑子里很安静。除了缓慢的音乐声什么都没有。他感受到难得的轻松。他忽然想起罗梦。不知道现在她在干什么。她清秀的脸上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丽市的蓝色天空。罗梦有时会穿的红格子衬衣。她的头发有些发黄。阳光映在上面很好看。
他感受着自己奇怪的思念。他总是在事情发生之后很久开始怀念。现在对于他来说永远是厌烦无法忍受的。他似乎只能存活于过去之中。
身体发热。也许是药的关系。他把被子再裹紧一些。开始出汗,这样嗓子就好受多了。他睁着眼睛望着天花板,想起刚认识罗梦的时候。那时候她的头发还不太长,小女孩郁郁寡欢的蹲在秘星罗旧的雕花木门旁边。钟磊出去买烟的时候她抬头看见这个男人。她有一瞬间愣住了,死死的盯着钟磊的脸。
钟磊并没有很注意她。他扫了罗梦一眼,看见她稀薄的小嘴唇尖尖的下巴和脚上脏得惨不忍睹的红球鞋。
那是四月份的天气。天很蓝。还不是很热。钟磊回来的时候看见罗梦站在门边朝他看。他并没有多么注意罗梦。他很快走进雕花木门。
此时他却清楚地记起罗梦的表情。清秀的脸上有些慌乱,两颊甚至有些发红。
被子里越来越热。他越发清晰地记起阳光照射着罗梦乱七八糟有些发黄的头发。她身上甚至有阳光的味道。
他不知道为什么会想起这些事情。也许长久以来只有罗梦在他身边。在想起她的时候总是如同看见纯净的蓝色天空。他的眼睛有些呆滞。脑子里又开始异常清醒,右眼皮的部位开始发酸。他有些厌烦不知道又要发生什么。被子里热得呆不下去了,好在嗓子不再火烧火燎。
他忽然感觉到自己长久以来的压抑,几乎要将他摧毁。也许他应该做些改变。也许他应该好好的生活,好好的活下去……
他闭上眼睛。他的心里压得非常难受。每当他想到要怎样继续的时候总是将自己压得很难受。现在他只想这样睡过去。在火烧火燎的被子里。他想起天空的肮脏。人群的喧闹。那些与他格格不入的谈话。各式各样的伪装。
他没有办法适应。在大多数时候他都是无话可说的。他想起雷。那个时候他们经常一同定期离开城市,一同踏进深夜行驶的盘山公车。最差的时候曾经穷困潦倒在一座荒废的教堂里睡觉。两个人都没有太多的话,却能够懂得对方在想些什么。

但是他最终没有留住雷。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他感觉到自己绝望的心情。他希望这样的生命快些结束。他希望能够进入到许多人寻求不到的那一扇窄门。一条寂寞的路上他能够坚定的前行。
他把自己蜷成一团。身体开始剧烈抽搐。他听见自己的喉咙里发出激烈断续的声音。 为什么总是要这样。为什么就不能有些许改变。他希望祈祷能够带来平静。他默念着书中的字句。
再也没有对坟墓的恐惧。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灵魂在晶莹的河边欢笑。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
再也没有对坟墓的恐惧。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灵魂在晶莹的河边欢笑。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
再也没有对坟墓的恐惧。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灵魂在晶莹的河边欢笑。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
再也没有对坟墓的恐惧。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灵魂在晶莹的河边欢笑。我的死就是我的重生。
哈利路亚
我将重生
他感觉着眼泪从眼角滑下。他的心里疼痛杂乱。雷的眼睛悲悯绝望。他纯洁的灵魂究竟要前往何处。他想起罗梦的表情。与雷不同的眼睛里有多少希望有多少憧憬。世界如此荒谬。我留在这里做什么。我究竟在等待些什么。
他紧闭双眼屈紧双膝。他听见自己沉重急促的呼吸声。他再一次想起丽市美丽的秋日阳光。绿树成荫的小路。安静的没有喧嚣。
他要回去。他的呼吸渐渐平静。他终于决定要回去。
唱机里的温柔声音持续传来,Sparkle horse平静的吉他与提琴。他感觉自己的心里渐渐温暖。雷。罗梦。他似乎看见明亮的透明的蓝色天空,上面飘着的朵朵白云。有鸽子在成群的飞翔。阳光映着粉红色的楼群。
美好的秋天。他感觉到自己的微笑。罗梦和他曾经走过的林荫道。秘星罗的蓝色灯光。雷漆黑柔亮的短发。曾经母亲温暖的怀抱。
在想念的过程之中他终于可以确定生命之中并非空无一物。他想要回去再一次经历那些美好时光,他希望能够将所有不可挽回的事情再做一遍。他总是在事情过后才会有所感觉。如此一来他总是在失去。
他不再希望继续这样的生活。他希望可以幸福的生活下去。他转过头去看着雾蒙蒙的灰色天空,空气里一股难闻的肮脏味道。天空像是要下雨,潮湿的肮脏的空气蔓延着灰白的颜色。
他长时间的看着这样的城市。他的心里异常平静。现在他所希望的只是烧能够快点退下去。这样他就可以回家。那群发出好听哨音的鸽子们。他的眼睛里甚至有些许期待。他转过头换一张福兰特。女孩纯净如水的声音让他闭上眼睛。
他再一次开始了心存期待的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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