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快活林中不快活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快活林是济州城里最大的地下赌场,位置自然是济州城中最繁华的地段。其实离宋疆的宋氏工坊还不到两条街,宋疆也曾好几次从他门前经过,但由于白天他并不营业,所以也没注意原来它竟是个赌场。
快活林里外三进,清一色歇山顶的高门大院,门口挂着两盏巨大的气死风灯。院子的主人何老太爷,是本地有名的豪族。何老太爷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何涛在州府当总都头,二儿子何清却文不成武不就,是个天生的赌棍。两年前何老太爷蹬了腿,何清继承了这份祖业,便在自己的家里开起了赌场。何涛开始时还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后来收了弟弟的孝敬月例,就干脆当起了弟弟的保护伞。
宋疆几人来到快活林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子时。只见打通了隔家墙的一溜三楹大房里凌凌乱乱摆着七八张桌子权作赌台,有赌牌九的,押大小的,有掷骰子的,七七八八总共有十来个人,可能大多数赌客已经走了,所以显得并不是十分热闹。
宋疆他们一桌一桌的挨着寻找汤隆,却没有发现汤隆的身影。雷横道:“东家,也许那汤隆已经输光了本钱,早早回去了。”
宋疆点点头,“我们找个人问问,要是他走了,我们也就回去了。”
萧让走到临近的一张押大小的赌台跟前,向台主述说了汤隆的衣着形貌,打问汤隆的消息。那台主翻着白眼看着萧让,冷冷道:“我们快活林生意兴隆日进斗金,每天来的客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那个耐烦记得他们的样貌?你若要赌时便拿钱来押,若不赌就早些走路,不要在这里耽误人家生意!”
萧让又转过脸,向身旁的一个赌客询问,那赌客想是已经输的急了,恶声败气的道:“哪里来的讨嫌鬼,不去径自挺尸,在我这里罗嗦什么!你要问的人老子径自知道,现在却哪有功夫说与你听!”说完便转头看着台主去摇骰子,再也不理萧让,倒弄得萧让一脸的尴尬,进退两难。
宋疆自怀里摸出一张交钞放在赌台上笑道:“你若说与我们知道,不但这一贯钱归你,我还可以教你赢回你的本钱!”那赌客闻听面上一喜,正要说话,却听对面的台主冷森森讥讽道:“你以为他是值日四贵啊?想赢就赢,那我们赌馆还不早就关张歇业了!要押快押,押完离手,第十七手马上就开盘,你若不押我可歇着了。”说完用两只碗将三例骰子扣在碗中,摇了一阵放在赌台上。
宋疆一听就知道这里面有问题,盯着台主的双眼里闪动着冷厉的光。他的耳力是经过特殊训练的,早已听出台主摇出的是一、二、三六点小,于是对那个赌客道:“押小!”
那个赌客听了一愣,随即笑道:“我还以为你真是赌王菩萨降世,原来也是个放嘴帐的,今晚已经连着开了十六把小,怎么着也该开一把大了,哪有一直开小的道理!”笑罢将手里的铜钱全部砸在了大上。
宋疆注意到台主听了自己的话先是脸色一变,但听到那赌客并不相信自己时却明显轻松起来,更加证实了自己的功夫还没撂荒,于是轻轻道:“那就瞧吧,别说连开十六把小,就是连开二十六把我也见过!”
台主冷冷哼了一声,干净利索的揭开了扣在上面得碗,果然碗中的三颗骰子正是一二三六点小。随着一声晴朗悠长的报唱,台主笑嘻嘻的收取了台面上的赌资,那赌客脸色变得青黑,口中只是喃喃道:“怎么会?怎么会?”
收完台面上的赌资,那台主却不收手,反而有意无意的向着宋疆扔在赌台边上的那一张交钞伸来,宋疆正想借机寻事,一直在一旁看着的雷横却等不及了,逮了个正着,一把将他腕子叼住,“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们东家的这一贯钱可没有押注,你伸狗爪子过来干什么?”

那台主却是十分无赖,嘴里硬撑道:“赌场里的规矩,只要是上了赌台的钱钞都是赌资,这台上钱钞这么多,我怎能分清那些是押了注的,那些没押?你还不快快放手?”
“你到好大的口气,凡是上了你家台面的,就都是你家的?哼,我走南闯北惯了,还没见过这么叼恶的伙计。雷师傅,替我给他治治这见钱眼开,随便伸手的毛病!”宋疆远到拉斯维加斯,近到澳门葡京,什么样的赌场没去过,那些地方虽说也是巧取豪夺,可那有这么不要脸的,心下有气,有心治治这个这个台主。
雷横早就看这台主不爽,一听东家放话,手上略微使劲,只听“喀嚓”一声轻响,台主随即抱着手腕倒在地上呼天抢地起来。那雷横是什么人?铁匠出身,而且武艺不弱,那台主的手腕那里经得住他的一捏,早就裂了。
有道是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横的,横的又怕不要命的。那台主倒在地上,心中虽然怒火万丈,却也不肯吃着眼前亏,嘴里只是道:“你们有种的别走,竟然敢闹快活林?也不打听打听,这可是我们何观察的地盘,少不得和你们先前来的那个伴当一样,送去吃牢饭,一个也跑不了。”
“何观察是哪一个?竟然这么大的势力,想抓谁下狱就抓谁下狱,这么说来,我们找寻的那人不知因何触犯了你,已经被捕入牢中了?”
那台主道:“你们那伴当连日来输了十几贯钱,不说自己运气太背,反而埋怨我们出千坑他,又有同赌的两个大汉在一旁撺掇,砸了我们的赌台,现在已经被我家观察拿入牢中,正不知受什么活罪。你们若是有眼色的,向我好好陪个不是,出些钱财消灾也就罢了,否则他们便是你的榜样!”
萧让不动声色的在宋疆耳边悄悄耳语道:“东家,他说的那何观察叫做何涛,是本州的三都缉捕观察使,专管罪案刑狱,最是贪婪无耻的一个人,咱们还是少惹为妙。”
“原来是他?我还当有什么来头,原来也不过如此。”宋疆略点点头,走了前去,两脚有意无意正踩在台主伸出的手上,略使暗劲,立时将十个手指研的粉碎,那台主连一声惨叫都没发出,便疼的昏了过去。
宋疆却不罢休,蹲下身子揪住他的半边耳朵装模作样道:“原来是观察大人的手下,倒是失敬了。你也不早说,这还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咱们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您说什么?一家人就不用再客气了?您要好好歇歇,有事我们以后再谈?即然这样,那兄弟就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望仁兄!”说完站起来对萧让和雷横一挥手道:“这位兄台让我们先回去,咱们不可辜负了人家的美意,咱们这就走吧!”当先出了厅门。
大厅中看守其他赌台的伙计远远的看见了这边的情形刚刚过来,却听见宋疆的一番荤话,正头脑发晕没做理会处,三人已是走了。待到有机灵的想到其中有诈追了出去,早连人影也不见,只得赶忙去禀报何清。
再说这边三人,萧让是一边走一边担心,雷横却是一路狂笑不止,不时道:“痛快啊痛快,跟东家做事就是痛快!”
宋疆阴阴一笑,“这有什么痛快?等以后你跟我时间长了,才知道什么叫痛快呢!现在咱们赶紧回家是正经。”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