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无辜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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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过了特制的“辣椒水”之后,任帅请了假没来上课,听说是到市区的医院看病去了。但是班里的争斗却没有因此而平息,反而愈演愈烈,因为他的几个忠实“女粉丝”对这件事深感愤慨,甚至自发组成了一个“护帅帮”,最高纲领就是要惩治小飞女,为自己的偶像报仇。小飞女也不是省油的灯,早就纠合自己的死党与“护帅帮”分庭抗礼。一开始双方还只是使用眼睛进行电波攻击或者嘴巴进行人身攻击,后来不知道哪一个始作俑者发明了把粉笔当作子弹进行射击,渐渐又发展为将废纸揉成一团当作炮弹进行轰炸,从此一发不可收拾,整个班就像陷入世界大战一样。直到有一次她们误“炸”了本校最权威的“教主”(教务处主任,被人简称为“教主”),统统被罚扫走廊。
我原本想以“中立国”的身份明哲保身,避免被卷入这场“班内大战”,可惜偏偏没能如愿,因为我被“教主”授予了一个神圣而悲壮的使命——负责监督她们的工作。实际上这比被罚扫地还惨,我不但要参与劳动,还要阻止她们随时爆发的冲突。比如班里有5把扫帚,而她们一共有6个人,所以最后的一把就成了双方必争之物,结果两边的人像拔河一样僵持了几分钟,直到它惨遭“分尸”才肯罢手,马上又把战场转移到走廊上开始争夺“有利地形”。这回双方更是寸土不让,还把我拉去当评判。好容易听我劝说划分了各自的“领地”吧,又互相“以邻为壑”,把纸屑灰尘都扫到对方地盘上,一时间尘土飞扬,呛得我难以呼吸。不得已我只好拿来畚斗亲自把垃圾扫干净,可一回头她们又吵上了:
“哇,你干吗把水冲过来,把我鞋都弄湿了!”“护帅帮”的郭琪月大声指责。
“哦,是吗?那真不好意思了,我不是故意的,谁让你站那地方碍着呢。”小飞女找了个冠冕堂皇的借口予以还击。
这时候“护帅帮”另一位成员王晓莹马上以牙还牙拿起拖把一通乱甩,脏水溅了”飞女帮”的人一身。“帮主”陆菲思怎么经得起这样的挑衅,直接端起剩余的半桶水就往她们身上泼。可她们早有警觉,一下子全闪开了,结果那桶水有如神兵天降,不偏不倚地把我这个“过路人”从头到尾浇了个遍。一阵彻骨冰凉之后,我像被冻住一样凝固在了原地,眼镜前只见一滴滴落下的水珠。而周围在短暂的沉寂之后,就突然爆发出一阵哄笑。
我此刻不知道是该愤怒还是该悲哀,也不知道是该发泄还是该忍耐,憋的差点没哭出来。可她们这群所谓的“班里名花”居然还打趣道:
“这下好了,你回去不用洗澡了。”
“要不要我借你套衣服换呀,不过是套连衣裙哦……”
也就在这一刹那我突然有了这样的觉悟:这个世界其实不缺美女,缺的是心灵美的美女!
“喂,你没事吧?我可不是跟你过不去,是你反应太迟钝了……”或许是我凄惨落魄的样子唤起了小飞女一丝的恻隐之心,她笑着走到我跟前,一边半带歉意地向我作解释,一边拿出纸巾要给我擦脸。
我一把推开她的手,恨恨地跑回宿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永远不再原谅她们!
可我这副德性偏偏让提着一袋药回宿舍的任帅撞见了:“呦,你去哪里洗澡了?是不是怕走光啊?连衣服都不脱。”
这么丢脸的事,我自然不能跟他说实话,就随便敷衍了几句,把话题转移到他的喉咙上,谁知他一说起就大为光火:“那个该死的小魔女,害得我花了几百块钱又是打消炎药又是买润喉片的,等我好了非找她算账不可,此仇不报非君子!”
我顾不上和他闲聊,三下五除二就洗澡换了衣服,可惜到了第二天还是喷嚏连连。最惨的是纸巾没带够,不得不努力地让鼻涕一直做“伸缩运动”,一下课立刻拖着那条将滴未滴的长鼻涕奔赴厕所解决。
“想不到你一个老实巴交的人也被那‘小魔女’整成这副德性,真是可悲可叹啊。”在我洗脸时任帅突然出现在我后面,一只手搭着我的肩说。想必是郭琪月把我被水淋的丑事都一五一十地告诉他了。
我估计他又是到这“悲天悯人”来了,索性装着擤鼻涕不答话。
见我没回答,他倒不像往前那样笑我几句了事,而是继续侃侃说道:“兄弟,现在可不是沉默的时候,鲁迅先生不是有句名言吗:‘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是该我们爆发讨回公道的时候了。”
“讨回公……道?”
看着我有点疑惑的表情,他才终于说出自己的用意:“我听说这两天班主任就会回来,只要你和我们一起去她那里把‘小魔女’这几天干的好事都说出来,相信老师会帮我们讨回公道,最好是能直接将她踢走,到时不就天下太平了吗?”
怎么从来都不屑与我这个瘦黑小子为伍的任帅今天竟主动和我拉关系,说的像是同一阵线呢?该不会是因为明着占不到便宜,就想给小飞女来个背后偷袭吧?还是因为食堂里大出洋相而巴不得她早点离开,好把自己声名上的污点永远地抹拭掉?
不可否认,我对小飞女的确是心存怨恨,但在背后打别人小报告始终是不光彩的事情,而且万一她要真因为我们告发而被赶出一班,我岂不是成了帮凶?她要知道了还不得把我宰了再切成碎片喂狗?……也许是我这个“悲观主义者”杞人忧天的看法,却也不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我推辞了。

“你没病吧?这可是你翻身解放的最好时机啊!难道你想就这样一直任她欺负?”任帅感到不可理解,因为按理说“受压迫最重的人革命才最彻底”嘛,我应该是举双手以及双脚赞成才对。
刚好要上课了,任帅就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反正班主任还没来,你可以考虑之后再给我答复,不过可别让那‘小魔女’知道了。”
我点点头:我比你还胆小呢,能笨到去告诉她吗?……“哈——秋”,我正想着,一个冷不丁的喷嚏让我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对坏事的预感总是特别灵验,下午的课上就有一颗来历不明的一颗“纸炮弹”砸到了我的“领土上”。展开一看,上面写着:
“放学后有重要事情找你商量,千万别先离开哦,否则,哼哼……请你吃卤猪舌。”这行字下面画着个猪头伸出一条长舌,但是有把小刀将它从中切断了,还洒出几滴血来,底下就是一个柴堆上煮着的锅,还真是图文并茂,生怕我是文盲呢。
不好,难道她已经知道了任帅找我的事,想先下手为强把我给“瓜菜”了?
不行,我可不能“出师未捷身先死”,还是走为上计。于是我悄悄把东西收进书包,只留下一本书和一支笔,想着一放学就趁她不注意立马溜走。哪知道我的如意算盘还是落空了,她早就守候在门外了。
“你还真跩啊,我扔纸条让你放学后留下来,你胆敢不鸟我?”小飞女颇为不爽。
我回过头不睬她,却又被两个女生迎面挡住,正是昨天冲洗走廊的”飞女帮”成员。
“青蛙王子,别急着走嘛,我们飞姐有话跟你说呢!”她们带着调侃的语气说。
“我又不是妖怪,能把你吃了啊?犯得着这么躲我吗?”小飞女咄咄逼问。
“干……干什么?我……我要回去了。”我身陷重围,有点乱了方寸。
“你不是还在记恨吧?前几天我是玩的过火了点,谁让你先害我无缘无故被老师骂的?我这个人最恨被人冤枉了;至于昨天嘛,是你自己太不醒目才会被水淋的,我可不是故意泼你的。”她少有地替自己作辩解,这反而叫我捉摸不透了——莫非是要让我“主动交待”?
“我先介绍一下,这两个是我的姐妹——邓思雅和欧阳涵思,你们应该见过面的吧。”小飞女一边说一边让她们跟我打招呼。
“何止见过,我们还拥抱过呢,是不是?”先发话的是个头比较高脸也比较长的邓思雅,她说的是那天“意外相撞”的事,跟着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让我“登时哑”。
原来隔壁班鼎鼎大名的“捣蛋女王”就是她,我一直“久仰大名,如雷贯耳”,但绝没想到她会心甘情愿地投靠到小飞女麾下,我这回当真要“等死呀”。
“瞧他那熊样,刚刚到现在一直都在发抖,我们真要收他吗?可别把他吓得尿裤子了。”三个人又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这回说话的是欧阳涵思,她比邓思雅要矮半个头,脸蛋圆圆的,显得丰腴一些。她虽然是我们班的,但和我没什么接触,因为我对她总是“敬而远之”,如今听了她的话,才晓得她名字的深刻含义——“偶要汗死”。
单单一个小飞女就闹得天翻地覆了,现在三魔女齐聚,不会来个“三司会审”吧?她们说的“收”又是什么意思呢?是要收拾我还是直接“收”了我的小命?我心里开始紧张起来,但我打定主意无论如何都对“告密”的事矢口否认,她们总不能在无凭无据的情况下就对我痛下毒手吧?
“好了,别笑话他了,咱们今天可是专门来‘三顾毛驴’的,有点诚意好不好?”小飞女“适时”地用了一个“典故”,显出很博学多才的样子。
我差点没敢笑出来:要真请的是诸葛亮,恐怕还没进门就被轰走了——一开口就把人叫成毛驴,他能不气炸了?
“好像不是‘毛驴’,是‘茅庐’啊。”嗯,还好,邓思雅稍微有点常识。
“‘茅庐’不是厕所吗?他们去三次厕所干吗,难道诸葛亮住那里面?”晕,又把“茅庐”想成“茅厕”了。
“行了,别争了,办正事要紧,像这样的历史遗留问题就等专家
去研究好了。”还是“飞姐”最让我无语。
看样子她们不像是要“审判”我,那到底能有什么“正事”呢?
只见“汗死”同学清了清嗓子,一本正经地拿出一张纸读了起来:“为了适应斗争形势发展的需要,我们通过大会进行深入细致的研究讨论后一致同意:成立一个以飞姐为首的伟大组织……”但是当她正念的如沐春风时却被“飞姐”中途截断:
“停,停……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你是从哪里抄来的?”
“我就是从网上拷下来的,你不是说要有文采一点吗?”
“那你也不用整段照搬啊,这要念到什么时候?我们还要抓紧时间多发展几个人呢……算了,还是我自己来说吧。”“飞姐”不耐烦地怨责了几句,才转过来说:“是这样的,我们三个刚成立了一个‘三思派’,今天来找你就是想让你加入我们,怎么样?”
绕了半天原来她们是要在学校里拉帮结派,还想拖我下水,不用说一定又是为了和“护帅帮”争长竞短。可怜我那边刚摆脱了任帅,这边又被他的死对头缠上,成了名副其实的夹心饼干。这叫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也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好,总之我扮演的角色永远是这无辜的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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