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回 妙手解毒 追查真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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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佩剑道人点头微笑,道:“是的!姑娘只管放心试药,我们死而无憾。”
何玉霜道:“两位的豪壮之气,十分可敬,哪一位先试?”
两个道人同时向前上一大步,道:“我来。”
何玉霜道:“先后都是一位,两位猜拳决定吧,”
左首道人回顾了右首的道人一眼,道:“师弟,小兄先来如何?”
右首道人一欠身,道:“小弟遵命。”
左首道人道:“姑娘,要在下如何试验,请下手吧!”
何玉霜伸手取过一粒丸药,道:“这是用九种毒粉混制的药物,如是平常之人吃下去,立刻就要毒发死亡。”
左首道人点点头,道:“多谢姑娘指教。”
何玉霜道:“服下这粒药物之后,请听我指示动作。”
左首道人接过药丸,想也未想,就吞了下去。
何玉霜道:“闭目运气,行开药力,随时把内腑中的变化告诉我。”
左首道人依言闭上双目,行开药力,白天平全神贯注,望着那道人的反应。何玉霜也是全神集中,不敢稍有疏忽。
但闻那眼药道人说道:“此刻,贫道感觉到内腑中一股热力,直向丹田下面沉去。”
何玉霜点点头,道:“再继续说下去。”
服药人道:“现在丹田已有反应。”
何玉霜道:“什么反应?”
服药人道:“丹田中有一种热力,直升上来,分向四肢百骸行去。”
问玉霜道:“很好,心和胃感觉如何?”
服药人道:“没有不适的感应。”
何玉霜道:“一有反应,立时说出。”一面由怀中取出一个皮夹,由夹内取下一枚银针。
那服药人闭上双目,不再多言。足足过了一盏热茶之久,仍无反应。
白天平有些不大放心的低声说道:“玉霜,他没有事吧?”
何玉霜冷笑一声,道:“你不会自己瞧吗?”
白天平碰了一个钉子,未再多言。
又过了片刻工夫,只听那服药人道:“姑娘,情形有些不对了。”
何玉霜大为紧张地说道:“哪里不对了?”
服药人道:“我觉着心脏开始麻痹,全身酸软,人已经不能支撑,好象要倒下去了。”
何玉霜手起针落,由前胸直刺下去。服药人身子一软,向后倒去。
白天平早已蓄势戒备,看那人要倒下来,立刻伸手去扶。却不料何玉霜的动作,比他更快,右手一伸,抓住了服药人的身子。白天平却一下子抓住了何玉霜的玉手。
何玉霜没有动,白天平却像是抓住了烧红的烙铁一般,忽然放手。
何玉霜缓缓把服药人放了下去,仰卧在地上。
白天平轻轻咳了一声,道:“姑娘,怎么样了?”
何玉霜道:“配错了药。”
白天平道:“这人的性命是否可以救活?”
何玉霜道:“不知道。”
白天平呆了一呆,道:“姑娘是不是还要配制解药?”
何玉霜道:“是,我说过,这只是一次试验,虽然毒倒一个人,但收获不小。”
白天平道:“那位副教主,临死之时,教在下记了不少的药方,不知道是否该背给姑娘听听?”
何玉霜道:“你如有此记忆,早该背给我听了。”
白天平开始背诵起来。他虽然不懂药物配方,但他的记忆,却是十分惊人,竟然背的全无错误。
何玉霜很用心的听着,听完之后,才缓缓说道:“你怎么不早些背给我听呢?”
白天平道:“这很重要吗?”
何玉霜没有立刻回答,却轻轻叹息一声,道:“看来,天皇教主确是大有问题的人,这位一向为他亲信的人,虽未正式背叛了他,但却把疗治的配方融化其中,只是你对药物一道,了解的不多,所以,无法听懂罢了。”
白天平道:“想不到那位老前辈竟还是一位有心人了。”
何玉霜道:“但你们却不解他的苦心,活活的把他逼死。”
白天平道:“我们并非有意,而是他自嚼口中奇毒而死。”
何玉霜黯然说道:“我不是责怪你们,而是觉着你们保住了他的性命,天皇教很快就可能烟消云散了。”
白天平啊了一声,道:“姑娘的意思是……”
何玉霜道,“事情很明显,天皇教所以能纵横无敌,并不是因为他们的组织严密,他们所以能楚材晋用,原因是仗凭这些药物,而他,却是掌握全教中药物总配方的人。”
白天平道:“咱们知道他很重要,很可惜,我们无法救他,我们原想保护地一起离开的。”
何玉霜道:“正因为你们有这样一份心意,所以,他才肯把这些配方隐秘,借你之口,传送给我。”
白天平道:“那位前辈也算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了。”
何玉霜道:“他不只是一个明辨是非的人,而且也是很重情义的人,天皇教主对任何人,都有一份防范之心,唯独对他,却能真诚相处,这就是他明明知道自己错了,却又无法改变自己的原因。”
白天平道:“姑娘也许只说对了一半。”
何玉霜奇道:“为什么?”
白天平道:“就在下等所知,那位老前辈对天皇教主有着极端的不满,他所以不敢背叛天皇教主,是因为他妻儿的性命,都掌握在天皇救主的手中。”
何玉霜道:“这件事,他倒没有对我提过……”语声一顿,接道:“告诉你白兄一个好消息,玄支下院的剑士们有救了。”
白天平道:“这是天下之福,姑娘之功。”
何玉霜黯然说道:“我不敢居功,我只想知道父母被害的经过。”
白天平点点头道:“此中之情,那位彭总巡主很清楚,他正在坐息,等他醒来之后,姑娘再和他谈谈吧!”
何玉霜一面提笔开了两味作引子的草药,一面要人准备了一大锅开水。只见她把各种毒粉,放入了开水之中,然后,再把药引投入。这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毒毒相和,竟变成了解毒奇药。
另一个剑士,先行试饮了一杯,坐息片刻出了大汗后,竟然是毒性全解。玄支剑士,一个个饮下了数十种毒物调和的药水,果然,全数解除了身中之毒。
何玉霜立刻间,受到了神明一般的敬重。
计点玄支剑士,除了部分伤亡之外,余下的大部分无恙。
白天平暗中吩咐他们,先去坐息一下,然后饱餐一顿,准备应变,因为,天皇教随时可以大举攻来。
这时,玄支下院群道中,心目中最敬重的两个人,第一个是何玉霜,再就是白天平。但见群道个个稽首,分向两人行礼之后,才鱼贯退了出去。
片刻之间,室中只余下了两个人,白天平和何玉霜。
望着白天平脸上泛现出的笑容,何玉霜缓缓说道:“白兄,小妹幸未辱命。”
白天平低声道:“玉霜,你没有感觉到吗?他们对你的敬重,那该就是最大的安慰了。”
何玉霜嫣然一笑,点点头,道:“不错,我也有这样的感觉,看来,正邪之间,那倒不完全在死亡上的区别了,活的人,也是大大的不同。”
白天平道:“是!他们恩怨分明,对于救命之恩,永记心中,他们不说出口,但内心中那份感激,却是诚形于外,至少,你能领略到这份救人的快乐。”
何玉霜道:“我领受到了。”
白天平低声道:“当真是多谢你了,我也一样快乐。”
何玉霜眨动了一下大眼睛,狡黠一笑,道:“你怎样也会快乐?”
白天平道:“因为,我有你这样知己,因我的劝说,你做了一件拯救武林第一流剑士的大事,我以此为荣。”
何玉霜道:“你以我为荣……”
白天平道:“是的!何姑娘,我以你为荣,你不但给于那批剑士延续的生命,也给予他们挽救武林大劫的力量……”
何玉霜接道:“我也感觉得到这份荣耀,也体会到这份快乐,但它对我却不见得有什么特别帮助……”
白天平道:“玉霜,他们心中对你的感激,也就是你的力量,他们会全力助你为父母报仇。”
何玉霜忽长长叹一口气,道:“白兄,谢谢你给了我这些安慰,但我心中一直有着一个无法解开的结。”
白天平道:“什么结?”
何玉霜道:“在我记事以来,天皇教主一直对我不坏,在我的感觉之中,一个人对他的亲生儿女,也不过如此,他知道我对你有情,只是暗中点我几句……”
白天平接道:“我明白了。”
何玉霜奇道:“你明白什么?”
白天平道:“咱们这一次见面,姑娘对我冷淡了很多,原来是受了你那位义父的影响。”
何玉霜道:“白兄,我很惭愧,自我记事以来,我一直受他的教养之恩,我不能不受他的影响。”
白天平道:“孝之一宇,乃人伦大道,这方面,在下无法反驳……”
何玉霜接道:“戴了一顶孝字帽子,你就不敢说什么了?”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为害江湖,非得伏诛不可,事为之公,他和你之间的恩情,应属私情,玉霜,你是亲身经历的人,他对你如何?只有你自己心中明白,因此,在下不便多所置喙,应该如何,只有你自己选择了。”
何玉霜道:“如若他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你们杀他、剐他,我都不管,但如他不是杀害我父母的仇人,我就大感为难了。”
白天平道:“为什么?”
何玉霜道:“我替你们医好了玄支剑士,那就等于和他为敌了。”
白天平沉吟了一阵,道:“玉霜,这件事,在你心里结了一个结,如若打不开这个结,只怕你心中一直会很难过………”
何玉霜接道:“不论你们把天皇教主说的如何坏,但他一直是一个很好的义父,他待我恩情深重。”
白天平道:“我去看看那彭总巡主,是否清醒了,他追随在天皇教主身侧,对他为人,知之甚深,也许,他能够解去你心中之疑。”
何玉霜道:“但愿如此,我也希望能解去了心中之负担,要不然……”
白天平人已转身,准备离去,闻言停下了脚步,道:“要不然怎么样?”
何玉霜道:“你们会有很大的伤亡,唉!如是撇开了我和天皇教主的父女关系,对天皇教中的作为方法,我也是极端的不满,但我有什么法子呢?我不能说服他,也不能改变他………”
白天平心中一直想着另一件事,接道:“你是说,我们会有很大的伤亡?”
何玉霜道:“不错,但我不能再告诉你们为什么了,我已经替你医好了玄支剑士,总不能再让我把天皇教赖以自保的隐秘,也泄漏给你吧!女人啊!女人,真是最无用的人了!”
白天平听得一怔,道:“这话什么意思?”
何玉霜道:“为什么我不能影响你投入天皇教,却跟你跑到玄支下院中来?”
白天平肃然说道:“因为你早已不满天皇教的作为,也不忍心看江湖上生灵涂炭,所以,你帮助我们。”
何玉霜摇摇头,道:“我没有想得这样深远,我只觉自己好笨,笨得让我自己生气。”
白天平道:“姑娘冰雪聪明,何笨之有呢?”
何玉霜道:“我觉着自己已被你牵着鼻子走,我每次都想反对你,但每次都被你取得胜利。”
白天平微微一笑,道:“姑娘怎的会存此想法呢?”
何玉霜道:“为什么不?咱们相遇以来,我从没有一次影响到你。”
白天平道:“以后,就会了。”转身行了出去。
彭长家经过了一阵坐息之后,伤势大见好转,人也清醒了过来。
白天平行过去,欠身一礼,道:“老前辈,身体好一些吗?”
彭长家道:“好多了。”
白天平低声道:“何玉霜姑娘配制出来解毒药物,解了玄支下院中剑士之毒。”
彭长家道:“那真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白天平道:“不过,有一件事,还要请彭老证明一下。”
彭长家道:“可是关于她父母被害的消息?”
白天平道:“不错,她对那天皇教主,心存着很深的愧疚,此中的隔阂如是不能打通,只怕她无法和咱们合作。”
彭长家道:“有一件事,老夫也有些困惑不清。”
白天平道:“什么事?”
彭长家道:“照那天皇教主的性格,对任何人事的容忍,都有一定的限度,但他对何玉霜却是十分宽大,甚至她犯了叛教大罪,也未追究。”
白天平道:“他谋害故友,只留下这么一位侄女,心中有愧疚,所以,才对何姑娘有着很大的容忍。”
彭长家道:“照他的为人,应该是没有这份气度,他谋害何姑娘的父母,又是千真万确的事,但对何姑娘的这份容忍,却又叫人想不明白。”
白天平神情肃然地说道:“彭老,这中间会不会别有原因?”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很难说,这一点,我想不明白,天皇教主,容忍了违背他个性的事,自然是有他的原因……”

白天平接道:“彭老,此事重大,彭老要用些心思,多多推敲一番。”
彭长家道:“何姑娘很小的时候,就被师父接去学艺,可能是天皇教主对她师父有几分顾虑。”
白天平道:“这倒也有道理。”
彭长家道:“唉!天皇教主的生性作为,在下都极了然,所以,当年我们几个共同追随他闯荡的朋友,一个个都爬上了高位,但一个个都摔的粉身碎骨,天皇教主,欲想杀一个人时,必为他制造一个该死的理由。”
白天平道:“老前辈采取了中庸之道……”
彭长家笑一笑,接道:“所以,我才一直活到现在,我不喜高位,不抢大功,但也不太疏远他,就这样,我保住了自己这条命……”
白天平接道:“彭老,何姑娘要找你谈谈。”
彭长家点点头,道:“好吧!你要我说什么?”
白天平道:“晚辈觉着,有什么说什么。”
彭长家接道:“老弟,这中间,有很大的差别,因为,老朽无法说的很清楚,有很多谎言,用心至善,就算是说出了口,也是无伤大雅。”
白天平道:“何玉霜很聪明,如若说的谎言,只怕也无法骗得了她,再说,咱们与天皇教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实话实说,不尚虚伪,老前辈知道好多,就说好多,应该如何,由何姑娘去判断了。”
彭长家道:“说的是,这些年,在天皇教中混,老朽学会了自保的办法,几乎忘去了堂堂正正的做人之道。”
白天平道:“好了,老前辈,咱们见何姑娘去。”
只听一声轻轻的叹息,道:“用不着惊动两位,贱妾理当就教。”
随着应话之声,何玉霜缓步行了进来。
彭长家一欠身道;“公主……”
何玉霜还了一礼,道:“别这样叫我,我是何玉霜,已不是天皇教中的公主了。”
彭长家道:“公主明辨是非,弃暗投明,实天下武林之幸。”
何玉霜道:“别这样捧我,我想和你谈谈我父母的事,希望你能实话实说。”
彭长家道:“老朽知道的,尽数奉告,不知道的决不妄加一言。”
何玉霜道:“先父母,是不是死在天皇教主的手中?”
彭长家道:“千真万确。”
何玉霜道:“他为什么要杀害我的父母?”
彭长家道:“这是一个疑问!到现在为止,在下还没有想出来,不过,有一件事,只怕姑娘还不知晓。”
何玉霜道:“什么事?”
彭长家道:“令尊是一个举世少见的美男子,他活在世上时,受着无数的美女包围。”
何玉霜道:“哦!我竟有这样一个风流的父亲?”
彭长家道:“姑娘,这是真话。”
何玉霜道:“就算是吧!但这和天皇教主杀我父母有关吗?”
彭长家道:“老夫说不出来,不过,老朽觉着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应该告诉姑娘。”
何玉霜道:“我母亲呢?那也该是一位绝世的美人了。”
彭长家道:“令堂很美,但恕老朽直话直说,令堂之美,并非是令尊周围的美女中最美的人。”
何玉霜道:“你是说,在我爹的周围,还有比我娘更美的女人?”
彭长家道:“是的,老朽正是此意。”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古往今来,有很多侠士英雄,常常困于一个情字,而不能自拔,难道我父被杀,和那些女人有关吗?”
彭长家道:“这个,老朽不敢胡言乱语,要凭姑娘的智慧判断。”
何玉霜道:“父母之仇,不共戴天,是何等重大的事,岂能凭臆断而定凶手。”
彭长家微微一笑道:“那杀害令尊、令堂的凶手,确是天皇教主,但他为什么要杀害令尊令堂,是否和那些环绕在令尊身侧的美女有关,那就不清楚了。”
何玉霜道:“先不谈那些女人的事,你又怎知天皇教主,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呢?”
彭长家沉吟了一阵,道:“者朽早年是教主的心腹之一,不瞒姑娘说,杀害姑娘双亲一事,在下也是参与人物之一。”
何玉霜双目精芒暴射,凝注在彭长家的身上,道:“你手上,也沾有我父母的鲜血?”
白天平大吃一惊,万万没想到,彭长家竟然参与了杀害何玉霜父母之事,假若何玉霜忍不住心头怒火,突然出手,一举击毙了彭长家,那就成了一个永远无法解开的结了。
心中念转,暗中却运气戒备,如是何玉霜真的出手,那就挡她一招了。
何玉霜双目中虽然杀机闪动,但她幸好还忍了下去,未曾出手。
只听彭长家道:“老朽没有沾染姑娘父母身上的血腥。”
何玉霜道:“你自己承认了,是杀害我父母凶手,为什么还要狡辩。”
彭长家道:“因为我是所有参与人中武功最差的一个,所以,我只是担任把风工作。”
何玉霜道:“除了天皇教主和你之外,还有些什么人参与这场围杀。”
彭长家道:“所有参与的人,除了老朽之外,大都被天皇教主毒死了。”
何玉霜啊了一声,道:“这也算死无对证的事了。”
彭长家道:“如娘如是心存此想,那就没有办法解说了,不过,在下可以答允姑娘一件事……”
何玉霜接道:“什么事?”
彭长家道:“你如能使那天皇教主和我对质,老朽愿和他当面辩明此事。”
何玉霜眨动一下双目,滚下两行泪水,道:“天皇教主对我父母下手之前,定然先把你们召集于一处了。”
彭长家道:“是的!那是初更时分,我们集合在一处荒野之中。”
何玉霜道:“你们有几个人?”
彭长家道:“连老朽在内,共有十八人。”
何玉霜道:“现在,你们还有几个活着的?”
彭长家道:“连天皇教主和老朽在内,大约还有一个人活着。”
何玉霜道:“你和天皇教主之外,还有些什么人?”
彭长家道:“还有一个人,姑娘和他常常相见……”
何玉霜接道:“是谁?”
彭长家道:“江副教主,都叫他和合老人的那一位。”
何玉霜道:“和合老人,他那样和气、仁慈,怎么是杀害我父母的凶手呢?”
彭长家道:“姑娘对他了解的只是一个表面,其实,老朽宁可和天皇教主那样的人物往来,也不愿与和合老人交往。”
何玉霜道:“你是说那和合老人很阴险是吗?”
彭长家道:“阴险还在其次,最可怕的是,他那一副和和气气的笑容……”
白天平接道:“一个人终日里带着和和气气的笑容,有什么不好?”
彭长家道:“那是一副千锤百炼的笑容,就算他一连杀死十个人,那笑容仍然不变……”
长长吁一口气,接道:“就算他做了一件最无耻的事,被人瞧见了,任何人都会有无颜见人的感觉,但他不会,甚至连脸也不红一下,而且,仍然是那样一付和气的笑容,只要你瞧到他,别人告诉你,他刚刚杀了一个人,你决不会相信。”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说的也是,谁要告诉我,江副教主杀了人,打我两个耳光,我也不信。”
彭长家道:“他脸上一贯的笑容,固然是叫人难分真假,但最恶毒的,还是他那卑下的手段,他能忍,忍到他有利的时间,突然会对你下手,而且,决不会留一点给对方报复的机会,如是照他的意思办理,只怕你何姑娘,早已经死去十几年,哪还会活到现在。”
问玉霜道:“江副教主有这么厉害,实叫人不敢相信。”
彭长家道:“教主很毒辣,但他没有江副教主那份笑里藏刀的阴险……”语声微微一顿,接道:“有一件事,在下必须说明了。那就是姑娘这条命能保下来,完全是教主的力量,我们十八人聚会,江副教主坚决建议,把姑娘也给除去,但教主却一力主张,留下姑娘的性命,因此,两人之间,还有一番争执。”
何玉霜道:“教主为什么要留下我的性命呢?”
彭长家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了。”
何玉霜道:“难道这中间还会有什么内情?”
白天平道:“不管如何,姑娘已可确定那天皇教主是杀害你父母的仇人,为害武林的大奸巨恶。”
何玉霜道:“唉,说了这许多,我还是不敢相信江副教主是凶手。”
彭长家叹口气,道:“姑娘,在下说的句句真实,如有一句虚言,天诛地灭。”
何玉霜心中确有些不信,但听到了彭长家立下重誓,不得不信了。长长吁一口气,道:
“老前辈的话,晚辈相信。不过,此事重大,晚辈也不能贸然从事。我相信,咱们聚集在玄支下院的事,天皇教主已经知道,自然,也会联想到你彭老,可能泄露我父母被杀的隐秘。”
彭长家道:“很可能。”
何玉霜道:“天皇教主既然知道了这件事,不会不作准备。”
彭长家点点头,道:“这些年,天皇教主本有对你下手的机会,但他不肯下手,这中间,也许有些内情。”
何玉霜道:“这一点,我心中一直很困惑,他为什么能容我十几年,从小长大,照他平日的为人,绝不会有这份气度,所以这中间,定有着某一种原因。”
白天平道:“玉霜,对杀害你父母的凶手,你是否还有怀疑?”
何玉霜道:“没有。”
白天平道:“天皇教主不杀你,也许有些原因,不过,这已是枝节小事了。”
何玉霜道:“和合老人江堂,在我记忆之中,是一位终日笑容满面,不发脾气的长者,说他是如何阴险的人,实在难以叫人相信。”
彭长家道:“唉!这些年来,江堂的火候,愈来愈深,这十年来,从没有听他大声说过一句话。”
伺玉霜道:“是的,他总是那么笑容迎人,一派仁厚长者之风。”
彭长家道:“有一件事,咱们整个天皇教中,也很少人知晓,那就是笑面阎罗谷飞,就是江副教主的师弟,他们艺出一门,据说他们那一门工夫,笑的越是和善可亲,越是功力深厚。”
何玉霜道:“原来,谷飞是江堂的同门。”
彭长家道:“这是一件很大的隐秘,教中知晓此事的人,实是不多。”
何玉霜道:“谷飞的阴险、冷酷我很清楚,杀人于笑语轻声之中。”
彭长家道:“那是谷飞的火候不够,才会被人发觉,如是他火候到了江堂的境界,那就不会被人能够轻易发觉了。”
何玉霜道:“听彭老之言,那江堂是教主最亲信的人了?”
彭长家道:“不错。”
何玉霜道:“在他口中可以问出天皇教主不少隐秘吧?”
彭长家道:“我一直有个怀疑,咱们天皇教中的实权,恐怕早已操在江堂的手中,教主只不过是一个名义,至少,两人是一个分权而治的局面。”
何玉霜怔了一怔,道:“你是说,江堂副教主,已取代了教主的地位吗?”
彭长家道:“老朽实有这样的想法,不过,也并非全无根据。”
何玉霜道:“愿闻高论。”
彭长家道:“当年和教主,同时闯荡江湖的,一共七人,目下还活着的只有三个。”
何玉霜道:“哪三个人?”
彭长家道:“教主、江堂,和我三个人。”
何玉霜道:“算起来,你是仅余的元老之一了。”
彭长家道:“论资格我早该弄个副教主干干了,但我有自知之明,如若我干了副教主,只怕已活不到现在了,七个人,死了四个,留下两个最能干的人,和一个最差的人活着,这中间,不完全是靠运气吧!”
何玉霜沉吟了一阵,道:“你可否说清楚一些。”
彭长家道:“明白点说,这中间有着很大的智慧,江堂够强,强的可以和教主分庭抗礼,所以,他可以没有事情的,我安于现状,苟安于总巡主的职位,明哲保身,没有人会顾虑我,所以,我也可以活下去,极刚极柔,都可以一样无伤。”
何玉霜道:“看不出来,你原来是这样一个大智若愚的人。”
彭长家道:“如我锋芒太露,此刻尸骨早寒。”
何玉霜道:“这几年来,我在义父身侧,总没有听他提到过你。”
彭长家笑一笑,道:“因为,我是那么微不足道,最好他们想不起我,我的职务,使我用不曾参与教中的机密,就算有机会参与,我也从不提什么主张意见。”
何玉霜道:“看来,你是个很狡猾的人。”
彭长家道:“可以这么说,狡滑和智谋,本就是一体两面的叫法,但姑娘是否知道,我对此事,付出的代价。”
何玉霜道:“愿闻其详。”
彭长家道:“我的资质并不太差,这些年来,我也有很多的机会,求登更高一层的进境,但我放弃了,我一直不让自己的武功,有什么特殊的成就,就这样的平庸,才保下了自己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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