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心思如根,深植浩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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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男人,一个高大的男人,除了这一点外,和政什么也没能看出来,因为那人长了一大把的胡子,厚厚的胡子挡住了他大半的脸,跟本看不见他的原貌。
男人瞥了和政一眼,眼中似乎带了刀子似的,似乎和政抢了他什么似的。
正当和政不明所以之时,男人动作迅速的跨上前,使劲的把闵香从和政的怀里扯了出来。刚经历过惊险情境的闵香大惊,开始用力的挣扎。
“放开我放开我放开我!!”
男人也不管闵香的挣扎是否会伤了自己,更是用力的把她抱在怀里。“闵……小香!是我!”
“不要不要不要!你快滚!!”
趁着男人惊讶之片刻,闵香用力地咬了他一口,迅速地跑回了和政身边,低下苍白的脸抓住了和政的袖子,不住的颤抖。
和政连忙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安慰。
男人难以置信的看着闵香,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得怔怔地看着她,又看了看和政。
和政轻叹了一声,也猜到了个大概,于是问:“恩公认识我们闵香么?”
男人深深的吸气,努力的忍耐着几欲爆发的怒火。“当然认识!”
和政点了点头,继而又问闵香。“闵香,告诉我你认识他么?”
闵香使劲的摇头,身子几乎缩到了和政的身后。“不认识不认识,闵香在宫中那么久怎么可能认识这种像熊一样的人!”
和政把她搂到了怀中,撩了撩垂落在脸颊的发丝,即使狼狈,却也不失风范。“这位公子,即使你方才救了我们,但也不代表我可以容你如此欺负闵香。”
男人气得直跺脚!
“怎么不认识了!小香!是我!我是你的沉哥哥!”
闵香一怔,从和政的身后露出了脸,看了男人一眼,随即连连摇头。“不是,你不是沉哥哥,沉哥哥没有你长得这么丑。”
“我……”男人大大的吸气。“还记得隔壁的畴叔么,他的孙子今年都成亲了,村口的青娘子家的小花猫生了好多的小猫……”
“你真的是沉哥哥?”闵香站了起声,歪着脑袋看着他。
“傻丫头,我骗你做什么!你又不能卖钱!”
和政噗地笑了出声,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正欲站起,闵香连忙跑到了她的身边,扶住了她的手让她得到支撑点站起。
她看了看窗外逐渐转小的雨,又看了看被称为“沉哥哥”的人。“我是不是应该回避一下,让你们叙叙旧旧?”
不待沉哥哥说话,闵香就连忙拉住她的袖子。“不行!公主你是有身孕的,医师说了你要好好的修养,不然孩子很容易滑胎,所以绝对不能去淋雨!”
和政抿唇笑了笑,脑海中那让人作呕的记忆一寸一寸地凌迟着她,只是她不愿让好不容易恢复的闵香再次难过,于是努力的忍耐。
“那么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说说这‘沉哥哥’是什么人呢?”
闵香愣了愣,随即挠了挠头。“沉哥哥是……是闵香从前村子里的哥哥,就住在我家隔壁,他对我很好,经常带我出去玩。”
“那很好。”和政拍了拍她的头,慢慢地转过了身子,看向男人。“请问恩公大名?”
男人看了她一眼,随即又把视线转回了闵香的身上。
闵香连忙斥道:“沉哥哥,不得无礼,她是我朝公主。”

男人心底一沉,黑眸的色彩逐渐淡去,他的小香似乎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于是冷着脸,道:“萧沉,不用谢谢我,我只是想要救小香,我是强盗,若你想要报答我就送我点钱吧。”
“沉哥哥。”闵香打断道:“你可以送我们到庐州驿站么,驸马现在肯定在担心了!”
萧沉看着闵香,欲出的话终究是咽回了肚子里,反正他的时间还长着呢,有些话,晚点再说罢。
绵雨丝丝,在天际织出一个细密的大网,罩住了庐州城。
远远地看见庐州皇家驿前有几名男子正处于对峙的状态。
侍卫拦在柳潭的面前。“请驸马回屋,属下会找到公主的。”
柳潭眼眸一眯,寒意甚浓。“这句话你在半个时辰前已经说过了。”
侍卫依旧面无表情。“属下知罪,但是还是请驸马回屋,待找到公主后属下自当前来请罪。”
柳潭握了握手中的长剑,刹那间杀气有如云雾般迅速地缠绕在湿润的空气中。
“别让我动武。”
众侍卫异常有默契的放下手中的武器,跪在了柳潭的面前。
“请驸马三思!”
雨似乎又大了些,雨水染湿了他的头发,从他的脸上慢慢的蜿蜒而下,如云如雾的细雨,模糊了他的视线。
没有丝毫犹豫地,他大步地跨出!
和政在萧沉的护送下,安全地回到了庐州的市内,即使闵香如何尽力地给她挡着雨,却是没有办法挡住那不定的风向,仍旧是湿了身子。
她的手牢牢地护着自己的腹部,生怕因为淋了雨而让孩子受到半分伤害。
才刚走到驿站之前,就见两名侍女在门前焦急地徘徊着,还没出声,那两名侍女眼尖看见了和政,连忙打开手上的油伞,快步上前。
“公主您可回来了!”其中一名侍女连忙对另外一名道:“快去准备热水还有差人告诉伍侍卫公主回来了,让他们回来吧。”
那名侍女连忙跑开。
见驿站中没什么人,和政便是好奇地问一旁撑着伞的侍女。
“发生什么事了吗?”
“回公主,方才驸马见您久久不回,于是便差人到集子上去找您,却找不到人,便冒着雨去寻您了,可是……可是……”
和政的心微微的颤抖着,但也不知是为了什么,便是强作镇定。
“可是什么。”
“可是驸马上回在江州受的伤尚未痊愈,如今又淋了雨,伤很可能会恶化的。”
和政倐地停住了脚步,先是整理好自己的思绪,这才吩咐。
“你先把闵香带去休息,还有,替那位萧公子安排一个房间,待之以贵宾。”说罢便是转身往回走。
闵香见她神色不对劲,连忙唤了一声。
“公主您要去哪里!”
“前厅。”她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着。
闵香连忙跑上前。“可是您会生病的呀!还是先回房换件衣裳吧。”
她看了闵香一眼,甩开了她的手。“不了。”
闵香愣愣地站在原地,
方才是她看错了吗?为什么公主的眼神变得不一样了呢?但是……又是哪里不一样?那似乎……似乎跟当年建宁王去世的时候,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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