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生死之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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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水终会流尽,时间却永不停歇
当太阳渐渐沉下,这落霞山便真的应了这落霞二字。夕阳美景,别有风情。只叹宁惜夫人一行却也应了落霞二字,再见不到朝阳。
一个灰色的身影在这时从山上疾奔而下。他年纪已然很大,身穿灰色的道袍,头发灰白却没有使用道簪,就那么自然的披散着。方型的脸庞,浓眉大眼。可见年轻时必是粗犷煞人的好汉。只是他坚毅的双眸里却有着无法掩饰的愤怒和忧伤。
灰衣老道赶路的方向正将通过宁惜夫人众人的曝尸之所。距离尚远时,灰衣老道似感到了异常,也许是闻到了空气间尚未散去的血腥气。
灰衣老道身形一闪已然来到了这悲惨的地方。他圆睁的双目似要滴出血来,忽而仰天怒吼道:“该死的魔教,竟连凡俗人家也不放过……”
灰衣老道一声吼完,却冷静了下来。低声道:“哎,你们因广元之事而身殒,贫道亦有责任。贫道必连你们那一份仇一起报了,定叫魔教妖人血债血偿。”
灰衣老道跃开三步轻喝一声,举掌向地面挥击两次。没有轰然巨响,也没有土石翻飞。这林中土地在震了震后竟就那么忽而沉了下去,留下一大一小两个深近半丈的坑洞。灰衣老道向着众尸身肃然道:“贫道便在此将各位薄土埋葬,待来日妖人授首贫道去往地府再向各位补我罪孽。”
灰衣老道将项统领等人一一放入墓之中。正要搬动宁惜夫人尸身时,忽然发现宁惜夫人身躯动了一下,不禁大奇。因为他早以确定当前再无一人存有生命,该
女子更是颈部气脉已断绝无生还之理。灰衣老道暗想自己定是气愤和悲痛的眼花糊涂了。正要再次搬动宁惜夫人之时,又见其尸身腹部动了几下。这次确是千真万
确,非是眼花看错了。灰衣老道本就世外高人,此刻更知何为重何为轻。掀开宁惜夫人孝衣,只见一婴孩头部已经露出。灰衣老道掌运气息便助婴孩脱离了母体。这
却是一个小男孩,脐带方一割断便哇哇大哭。灰衣老道不胜唏嘘,感叹此子的命运和讶人的生命力。
原来宁惜夫人本已临盆待产,赶往武城就是要先待婴孩出世。只是不幸在此遭逢大劫,身殒送命。宁惜夫人临死之时虽颈脉已断,心中却尚存一丝解不开的念
结。那便是她这即将出世的孩子,也正是这最后的执着竟使得她腹内的婴孩达到了提前出世的条件。然而婴孩于母亲腹中却近似一种昏迷的状态,依靠婴孩自己是万
不可能出世的。当母亲身死,时间稍长,婴孩也必将窒息而死。恰巧便在这婴孩即将断气之时,灰衣老道举掌筑坟。气机震动之下竟使得婴孩脱离已经死去的母体。
真说不得冥冥中自有命运护佑着这婴孩,让他得以见到这大千世界。
灰衣老道葬下宁惜夫人后,抱着大难不死的婴孩避开官道沿山路疾行。速度快似飞鸟,两旁景色如风般向二人身后划去。那婴孩却不受影响,不哭不闹的在老道怀里睡着了。肉眼可见一微青色薄幕撑在二人四周,却是老道真气外发护住了这婴孩。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林中无半响虫鸣莺啼,别样的沉寂里伴着无边的阴郁。
个把时辰之后。蜀山,一所幽静的别院里,浓郁的酒香传来。屋内有两人正在把酒交谈,其中一人赫然便是那灰衣老道。
老道仰首将杯中烈酒饮尽,对另一人道:“一日之间,广元门派内上下三百余人尽数被诛。只有掌门无嗔生死未知,我没能寻得他的尸骨。”
老道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年约四十的消瘦男子,身穿沾满油渍的粗布衣服,眼神昏暗。看起来却像是普通的庄稼人。
只听他开口道:“自五十年前天殇一役,魔教三堂精锐损失殆尽。泣血堂与炼魂堂的堂主被当场诛杀,秘机堂堂主重伤逃逸,这五十年来也再没有魔教作恶的风

声。怎地会突然袭击广元门,又能恰好选在广元门内秘密典礼时突袭。秘典集会本是各派自身严守的大秘密,魔教如何得知。更奇的是要何等人马能将广元全派尽
歼,其他各派竟未得一点风声。”听他声音却好似洪钟,完全不似个庄稼农汉了。
老道摇了摇头道:“只盼无嗔掌门能逃得大难,也许他能知道这个中因果。自从飞虹剑传闻一起,江湖中便不再太平。如今七大派之一的广元门被魔教灭门,只怕武林又要面临一场浩劫啊。”
老道顿了顿,又一抱拳道:“剑兄,你也知我和广元门颇有渊源。我已立誓,此番出山必要查清广元惨案原由。否则将来得登仙界,又有何颜面去见恩师。我带来那孩子还托剑兄照料,此子死中得生将来必有一番造诣。”
那剑兄抱拳回礼道:“道兄客气了,你我相交多年。我虽碍于那原由不能离开此地,却也必不负道兄所托。”
忽而双目神光爆射,郑重道:“道兄此去,有无尽风险在前。万望小心……”
灰衣老道爽然笑道:“我这臭皮囊虽然不堪,却也不是谁都能取得走的。倒是剑兄你当真高深莫测,自五十年前天殇相遇,剑兄容颜从未变化,更一直无法琢磨你的修为。真是让我心悦诚服啊!”
复又交待道:“那婴孩出世之后,我在附近寻到一个包裹。内有幼儿衣物,及一块玉佩。那玉佩上刻有一《左》字,当是这孩家的姓氏了。若此子将来有出息,还请剑兄告知其身世。若是无什么成就,便让他做个普通人家平静一生吧!”
那剑兄点头答应,再次叮嘱道:“魔教以一己之力与正道各派相持近千年,决不可轻视。若事有不可为,却万要从长计议,不可鲁莽。”
二人再次饮尽杯中美酒,互道告辞。灰衣老道推门出屋便化作一道流光瞬间离去了,却比抱着婴孩来时快了无数倍。
竹灯摇曳,一个婴儿正在塌上甜甜的睡着。以剑为姓的中年人坐于榻前,手中拿着方玉佩,凝神思索着什么。那玉佩成梨花白色,色泽温婉浑厚有如凝脂。一见便是上好的和田玉琢成。
中年人寻思道:“和田白玉虽然名贵倒也不算难得,一般富贵人家藏有一块也不稀罕。可是和田白玉本是软玉,为何这块玉佩却坚比金铁。”
原来他刚一把玉佩拿在手心便已经认出这玉佩为号称玉中公主的和田白玉所制,却又发现这玉佩的质地异常的坚硬。饶是这神秘的中年人见多识广,却也认不出这玉质因何如此奇特。
中年人细细端详玉佩,只见这寸半长短的玉佩上雕琢着一幅山水。工笔却很是粗糙,更是无法辨别所画为何地的山水景致。要知道玉佩上雕琢山水本是常见,若
寻得一方宝玉更是要重金聘请名家来为其作画。像这般在这奇特宝玉上以粗劣手法作画岂不是糟蹋了这宝玉。而玉佩的另一面则刻着一个银钩铁画的《左》字,笔法
却是大气非常。
中年人本就豁达,即想不通也便不在思索,只道是玉佩主人自有特殊的喜好。只是从这奇特玉佩上看出身边酣睡的婴孩必有非凡的出身。却叹他一出世便再见不到父母亲族。
中年人将玉佩以红线穿好,挂在婴孩脖颈上。轻声颂道:“赤霞千里血映空,途遇妖邪影无踪;死地极尽生门现,玉佐乾坤在命中。”
中年人现出深思的表情望向门外,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说道:“道兄,你应该也有窥到一些此子缘由吧。罢了,既是天地间自有定数,我又何必多费思量。”
中年人转身看着酣睡的婴孩道:“既玉佩有字,便为你姓。大难之后,唯此玉在你身边。我便为你取名——左玉!”
一瞬间,却是一道精光在中年人眼中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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