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之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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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封府的一夜在鸡飞狗跳中勉强熬过。天刚亮就起床的展昭和王朝,顶着两只硕大吓人的熊猫眼圈,原因是昨夜两人被迫同床共寝。开门一看,院子里精神好到令人可恨的某人正在做健美体操,不觉牙咬得痒痒的。
“早——王朝大哥!展昭大哥!”啼花笑吟吟的招呼。
“早——”伸手不打笑面人,不过看某人一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的样子,这——这从头至尾难道都自己庸人自扰?
“王朝大哥,包大人找你去书房一趟,说有事儿。”一个衙役跑来。王朝不多说就跟他走了,剩下两个,面面相觑一会,啼花才道:“我要回去了,展昭大哥。”虽然不露声色,但心知肚明自己不受欢迎的啼花,这点矜持还是有的。
左看右看下,没可指使的人,展昭认命地说:“我送你回去吧,柳大嫂真的把你赶出来了?”
王朝跟他说,他怎么也不相信。
啼花脸上掠过一抹薄薄的怒气:“我现在搞成这样子,跟被赶有什么区别?!当然,始终比被人直接丢出窗子好。”
——她还记恨着昨晚的事呢。展昭干咳一声,有些赦然:“那我去跟柳大嫂说说——你们之间多半出了误会,柳大嫂不可能真的往外赶你的。”
啼花心不在焉,两人默默一前一后走了段路,展昭道:“啼花姑娘,你还没用早饭吧?要不要吃了再走?”
“人头都快没了,还吃啥饭。”
要死不活的答腔令展昭吃了一惊:“你说什么啼花姑娘?”
啼花狠狠白了他一眼:“反正我这次被你害死了——赵虎大哥又说,弃朋友于危难不顾,算什么人!搞到我现在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真骑虎难下了!”
“啊?”
“不管!反正我坐牢了,你要来给我送饭!我若上断头台了,你要来劫法场——”啼花可能是越想晚景越凄凉,一抹眼泪,开始口无遮拦了。身旁来往的府役,无不向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展昭头痛得要死:“你到底在说什么——”
“柳大嫂是你介绍给我的——”
“柳大嫂又怎么了?”展昭蓦然敏感到事态的关键,一把抓住啼花的手:“柳大嫂是不是出事了?”
啼花甩开他:“现在还没有!将来——哼,可就难说了!”
展昭还待追问,啼花已气冲冲跑出开封大门,他只好跟了上去:“啼花姑娘!啼——”
一辆急速的马车飞驶而过,差点撞翻横穿大街的啼花,展昭惊出了一头冷汗,好在他手疾眼快把啼花拉了回来。啼花一巴掌掴在他身上:“靠!那混蛋违反交通规则,乱闯红灯,你身为公门中人,干啥视而不见啊?去把他抓起来啊——”
展昭焦头烂额,最终化为一丝苦笑:“啼花姑娘,是你自己先突然冲过去的啊——”
“哼!”
时间太早,柳大嫂的小店门虚掩着,外面冷清清见不到半条人影。但刚一走进去,四处角落,楼上楼下,立即蹿出十来个彪形大汉,一色的劲衣玄袍,将两人团团包围起来!啼花尖叫一声,叫过之后,人立即往展昭背后缩。偷眼一瞄楼上,原先住着孔京武的房间门大开着,隐隐的桌翻椅倒,顿悟不秒。

眼前的一群人,分明是那天来店里搜查逃犯的官差一伙。——怎么可能这么快就走漏风声了?!自己没有出卖柳大嫂,但昨夜一宿未归,柳大嫂会不会怀疑到自己头上?可是除了自己,还有谁会做这种告密的事?啼花突然想起昨天冲出柳大嫂房间时,在门口撞到的那个人——
她并不是唯一的知情者!
都怪当时盛怒之下,太麻痹了。
这瞬间的陡变,展昭并不明白她在想什么,但埋伏在店里守株待兔的人,他看出来了,是同行,便拿出腰牌展示一下,制止将可能发生的误会,开口问:“在下开封府展昭,请问各位,隶属何处人马?这个小店,出了什么事吗?”
“原来是开封展大人!”为首者是个五短身材,看上去比任何人都要矮上一截,可是腰粗背厚,脸如铁铸,特大的豹子头,铜铃般的巨目闪闪有神。往比他至少高了大半头的展昭跟前一站,气势竟是半点不弱:“在下陶伟,乃是刑部夏昭年直属,奉大人之命,特在此缉拿多年未获的逃犯。因为此逃犯窝藏该店已久,在下怀疑他尚有同党,故而——”
他犀利的眼光一转,盯住啼花,一个明显之前来过店的大汉躬身上前,附耳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陶伟的表情冷肃起来,手指啼花:“你与店主柳氏是什么关系?”
“我——”啼花犹豫了数秒钟,这关键时刻撒谎,不仅可能被展昭怀疑,连她自己也瞧不起自己,横下条心答:“我是被柳姐姐收留下来的孤女,在店里帮忙,她认了我做干妹妹。”
“这么说——柳氏所作所为,你都一清二白了?”
“这——”啼花苦笑,她也很想不知道,不过老天不让她被排除在外。
“那么请姑娘跟我们一起回刑部见见夏大人吧。”
陶伟挥挥手,两名手下自后而上抓住了啼花的手。这还是他看在展昭的面子上,比较客气的相请。啼花面色苍白:“柳姐姐也被你们抓了?”
“你到了刑部,自然能见到她。”陶伟转向伸手欲拦的展昭,不卑不亢:“展大人,她们涉及的是一桩重案,关乎西夏。这件事早在数年前就有定断,请不要阻扰在下执行公务,有什么疑问的话,你可以请包大人直接去跟我们夏大人说。”
“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展昭直瞪着啼花。通宵未眠,他明显感到此刻脑筋不灵光了。
啼花这丫头闯点祸还可以理解,连素来循规蹈矩的柳大嫂也牵涉其中——
“都是你害的!”啼花愤愤白了展昭一眼。自己无辜遭累已经很不平了,瞧某人那眼光,还似谴责自己把柳大嫂害了般,真想扑上去咬一口。
“陶大人请留步——”展昭还试图挽留住陶伟的脚步,一群人警惕的拔刀相向:“展大人,你身在公门,不会连起码的规矩也不懂吧?知法犯法,不单罪加一等,甚至会连累包大人清誉——这是一滩不见底的泥沼,大人聪明的话,最好及时抽身!”
展昭目光一阵绞缩,望向兢兢战战却力作镇定的啼花,心里掀起一潮又一潮的热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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