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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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来!”啼花抢过木炭,看在对方是个帅锅的份上勉强解释两句吧:“这是画素描用的,我自制的炭笔,跟你说了也不懂。哎,还有我的画板和纸呢——还我!”真看不出现在的人长得一表斯文,居然还对别人忘记的“破烂”有兴趣。
画板也罢了,那纸可是她好不容易买到可将就用来作画的素描代替品,丢了就亏大了。
“喂!”旁边一直被忽略的随从忍不住了:“臭丫头——我家公子好心将拾到的东西还你,你不说谢谢,还把我们当贼?!”
啼花横过去一眼,没来得及还嘴,年轻公子递给手下一个警告的眼神,转对啼花说:“姑娘,我们适才路过,看见顽童哄抢你遗留下来的那堆东西。纸,画板都不晓得扯哪里去了,只剩下这个——‘笔’。”
实际上他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回事,只觉得顽童嬉耍的手中物怪摸怪样,对外间事事好奇的他自然弄过来观赏。偏巧啼花跑回来骂街,他才搞明白那截研究了半天的炭还是不叫“炭”,叫“笔”。
目睹啼花因损失“惨重”如丧考皮妣的脸,不由笑了一笑:“姑娘,你擅长丹青吗?”
“当然了,”啼花有气没力答他:“偶靠这个吃饭滴——不过花了三十文钱搞来的纸,全飞了,明天怎么摆摊营业啊——呜呜呜——”
她懒懒的转身走,谢字也忘了说。年轻公子迟疑了一下:“等等姑娘,能帮我画副肖像吗?纸,我帮你买。”
“真的?!”啼花回头,满眼满面的笑,灿烂得年轻公子一霎的失神:“我要的纸很特殊哦,市面不好找。”
年轻公子微微一笑:“没关系,我给钱,你自己去买。今天天色晚了,不如这样吧,请问姑娘在哪摆摊?明天正午过后,我再来找你。”
“好啊好啊!”啼花赶紧把地址告诉他,惟恐对方是路痴还特地在地上用炭笔画了个地形图。年轻公子示意随从取出一锭十两的银子作为定金交到啼花手里,对某人更形如花的笑脸多看了下,忍不住道:“请教姑娘芳名?”
“偶叫啼花。”啼花悄悄的手把着银子辨别真假,还怕好运气是虚象,直到确认后才相信,面前的真是天降的一头待宰肥羊——哇哈哈——真是发大财了!这公子哥儿明显的不知民间疾苦,要不就是钱太多,一出手就给了她可能一年半载都挣不来的工钱。
“哈哈哈!蹄花——哈哈哈——好名字!”
年轻公子扬长而去。而某人楞楞地望着他背影,N久后才突然搞懂人家笑的是啥意思——“什么嘛!人家是叫啼花!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的‘啼’啊——白痴!白字先生!”
蓦地想起来,这年轻公子,该不会就是当街纵使恶奴殴打老叫花子的人吧?不过,他跟随从两个人都细皮嫩肉的,不大象。再说了,有钱的就是大爷——管他那么多闲事呢。
啼花乐滋滋地一路欣赏着十两大银回到店中。

柳大嫂见她一去老半天,守在门口,看人回来,方放下颗心:“妹妹上哪里去了,天都晚了,你一个女孩子家,别老在外面逗留。”
“知道啦——”啼花嬉皮笑脸地上前搂住柳大嫂肩膀,那社会就她一副大咧咧德行,没淑女样:“姐姐,那老叫花醒了吗?”心想,柳大嫂要收留这个人也不错,至少以后店里的脏活累活可以支使他干。反正又不是自己出工钱。
“还没呢——唉,上了点年纪的人,经不住折腾啊!”柳大嫂一脸的悲天悯人:“妹妹,你以后别叫他什么老叫化了,喊声大叔吧。论辈分,他长了咱们好多。”
“哦……”啼花漫不经心的作出反应。柳大嫂说:“妹妹,早点歇着吧。”端上熬好的药,蹬蹬蹬又上楼进去老叫化的房间了。啼花摇摇头:“难怪店里人气够利润少,都做善事了怎么好得起来?”就算她有心帮忙,柳大嫂那个性也是扶不起的阿斗,谈什么把她扶植培育成一代女企业家呢。还是画自己的画摆自己的摊算了。
古代的作息时间跟现代比有天翻地覆的改变。没有电视看,也没有网上,无聊透顶的啼花通常是刚天黑就上床,半夜醒来找夜宵吃,再回房睡回笼觉。柳大嫂知道了她这毛病,常在厨房给她留些小点心。
而这夜啼花照常睡眼惺忪地摸索去厨房,却被楼梯口蹲伏的一团黑影吓了一大跳!先还以为是留宿的客人睡不着跑出来吓人,仔细一瞅,原来是个四,五十上下的陌生老男人在那啪嗒啪嗒地揩眼泪。他身上穿的竟是柳大嫂丈夫生前的旧衣服——啼花亲手从衣柜里翻出来的,何等熟悉!刚大吃了一惊,立即便明白过来:这就是那老叫化呢——没想到经柳大嫂双手精心一改造,居然从头到脚焕然一新。
男儿有泪不轻弹。惶论一把年纪了,还半夜三更坐在楼梯上哭得跟婴孩似——啼花大起好奇之心,凑跟前去左看右顾:“你怎么啦老——大叔?”
老叫化——大叔抬头看了她一眼,明显是认得她却不愿意多谈,沉重地叹了口气:“谢谢你姑娘,还有那位好心的大姐救了我——但现在我这样子,真是生不如死了的好!”
一语末了,又是泪如雨下。啼花最见不得男人哭,少许不耐烦地说:“有什么大不了的事,要死要活的。不就白天被人扁了一顿吗?你当被野狗咬的就好了,男人,就是好面子,把这些都看成是奇耻大辱。其实,胜败乃兵家常事。你年纪大了,体力比不过年轻人,他们人又多,你打不赢天经地义的嘛!”
大叔吃惊地望着她,有那么会眼泪都忘了流了:“姑娘,你误会了,我伤心不是因为打架输了——”他有些哭笑不得,这姑娘每次见到她都一副懒懒的样子,没想到神经也这么大条:“我是——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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