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4章:前因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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吊睛白虎的力量,当真不是闹着玩的,叶飞云吐完一口血,胸口还是很闷,甚至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眼看夕阳垂暮,叶飞云也懒得下山去麻烦九叔,四年来,跟他生活在一起,也掌握了一些医术,这点内伤,自己还是懂得医治的。只要找几副草药熬成汤喝,然后再配合星火剑法的“内修”功法调养生息,应该并无大碍。
深山密林中,多生常见草药,像“天灵根、野龙苔……”这类珍稀的上等草药,通常都是长在险峻的悬崖峭壁上。以前叶飞云也觉得奇怪,深山土壤肥沃,水分充沛,长出来的草药怎么就不及干硬峭壁上长出来的珍稀呢?
后来问过九叔才知道,真正的灵根仙草,不是光靠肥土滋水就可以成活的,还需要天地灵气的滋润,悬崖峭壁向来比较凸兀,接天壤地、没有遮蔽之物,较易吸收朝甘暮露。这就像自己的“内修”一样,不仅需要自身的努力,还需要适当的外物援助。
四年下来,飞瀑谷的大部分珍稀草药都被采完了,就剩下东边的那一处险境。九叔说,这峭壁向东开,正面朝阳,较易吸收天地灵气,而且从未有人踏足其中,一定生有珍稀药草。
叶飞云走到悬崖边,探头往下看,云雾缭绕,深不见底。掷一块小石头下去,就像石沉大海一样。“我就不信有这么深。”叶飞云又搬了一块大石头扔下去,足了百斤重,自己都感觉很沉,可扔下去后,仍是没有半点声音。
“难怪九叔会舍得放弃这里,这么深,壁面又这么绝,没有任何借力落脚之处,要是掉下去,还不摔成肉酱?”
叶飞云犹豫了,就算自己的身手再灵活敏捷,面对这绝壁,也是只能望洋兴叹。可明明知道下面就有灵药,如果能够采到,也许不但能医好自己的内伤,还能有助于自己“内修”,要是就这样放弃,真有点不甘心。
叶飞云思虑了一会儿,突然脑瓜灵机一动。“有了。”
这深山老林,别的东西不多,树藤可不少。
不一会儿,叶飞云就割了上百条又粗又长、且韧性极好的树藤,然后把它们编成一条长绳,一端绑在悬崖边的千年古松上,一端绑住自己的身子。
“有这结实的藤条保护,绝对万于一失!”
叶飞云放开胆子往下跃,很快,身子就隐入了渊涧之间的云雾中,感觉就一个子“爽”。
“哇~~野龙苔!”叶飞云看到前边凸出的青石缝中,长着一株孤零零的仙草,忍不住兴奋地叫了出来。上次在九叔的《药志》中看到的介绍,就是这样子的:双茎、质黑、呈蛇形,九瓣红叶托蕾、状如莲台。
这东西,连九叔都从来没有采到过,今天居然让自己碰上了,真叫人兴奋。据《药志》介绍,以野龙苔和主人血作药引,配黑蛇胆,白虎鞭,可以制成兽蛊。
只可惜,这野龙苔喜独生,要是像其它草药那样,一生就是一大片,那该有多好。
“不管怎么样,有一株是一株。虽然它对我的‘内修’没帮助,但能够炼成兽蛊,也是相当不错的,如果运气好,下次逮住一只仙鹤,嘿嘿~~~”
叶飞云想想都觉得兴奋,当即摸着壁面攀了过去。摘取完野龙苔后,小心翼翼地放进怀里,要是不小心掉了,可要遗憾死。
接着,叶飞云又扫了一眼周边,看还有没有好东西,结果仙草没发现,却发现青石那边的壁面有一团黑。因为是傍晚,山涧云雾又浓,乍看之下,没看清楚。
好奇之下,叶飞云攀着崖壁跃了过去,原来是个洞口,难怪看起来黑抹抹的。
“奇怪了,这悬崖绝壁上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山洞?”
即然发现了,没有理由不去一探究竟。
叶飞云当即进了山洞,并点了一个火把,以便照路。
不进去不知道,原来这洞越往里走,越是宽敞,宛若一处府邸,只是少了些家当。
走到洞府的尽头时,叶飞云更是惊诧,洞中居然还有雕刻精致的石桌石凳……等生活所需,这一切无不证明,这里以前曾有人来过,而且还在这生活过一段时间。可令人遗憾的是,除了这些死物之外,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发现。
“空欢喜一场。”
叶飞云闷闷地嘀咕了一句,折道回府,再耽搁下去,天就黑了,到时不好攀岩。
“叮~~”
谁知没走几步,脚下却踢到一个东西,听这声音,不像是石头。
打着火把一看,原来是只器皿,形状似鼎、方形,但却很小,只比贵族人家的青铜酒具大那么一点点。不过外形真的很漂亮,小鼎不知用什么矿物制成,通体紫色,四壁还刻着精致的龙纹,形状不一,似腾云、似驾雾、似戏水、似盘踞。
“一定是你以前的主人把你抛弃了吧?虽然你没什么用,但用来充当捣药的器皿,还是可以的,你以后就跟我吧。”
叶飞云自语自语地嘀咕了一句,收起了紫色小鼎。
走到洞口时,天色已经黑了,也没办法再采药。
回到山顶后,胸口还是隐隐作痛,胸口那道岔气,似乎越积越浓。“该死的白虎!太可恶了,明天就去割了你的虎鞭炼兽蛊。”
本来是不想去麻烦九叔的,现在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去找他,他那肯定有疗伤的药材。
跑到山腰的茅屋门口,叶飞云大声喊道:“九叔,九叔~~~”
“这么大声干嘛,我又没耳聋,小心吓跑我的蓝鹦。”俩人相伴在飞瀑谷渡过了这么多年,日子久了,柴老九也不像从前那样,把叶飞云当成大少爷一样礼遇,权当是莫逆之交。
叶飞云噜嘴笑道:“一只鸟而已,吓跑就吓跑呗,大不我再帮你抓一只回来。”
“说得轻巧,这只蓝鹦跟我共渡了多少寂寞时光,这份感情,哪是随便一只鸟可以代替的。”柴老九把蓝鹦放进笼子里,又道:“不在山顶练功,跑下来干嘛?”
“嘿嘿~~~想你了呗,所以下来看看你,我可不想我的九叔被蓝鹦抢走。”叶飞云也不急着说正事,九叔是真的寂寞,先逗逗他开心也好。
“行了,别卖口乖了,你的九叔谁也抢不走。”
这话果然受用,看到九叔满脸笑靥,叶飞云也感到很欣慰。九叔为了自己,付出太多了,对自己的恩情,也许自己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九叔,来,先喝杯茶。”
“呵呵~~~”这孩子,一直都很懂事,柴老九接过茶杯品尝了一口,感觉这茶比平时喝的都香,从喉咙一直甜到心里。可却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看他的脸色,这么苍白,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别光顾着哄我开心,说正事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九叔。”叶飞云笑着拉开自己的衣襟,坦露着胸口说:“今天在山顶跟一只吊睛白虎打了一架,不小心被它撞了一下,胸口闷闷的。”
“吊睛白虎?”
柴老九顿时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这小子虽然动作灵敏,力大如牛,但那吊睛白虎,却是这山中霸王,一声啸吼,足以吓退山中百兽,虎掌一击,更可碎石断树。即便是壮年人,也不敢跟那白虎正面硬拼,他只不过是个十四岁的孩子而已。
“赶紧躺下,让我看看。”柴老九手忙脚乱,心急如焚。
叶飞云知道他担心,微笑道:“九叔,不用这么紧张,那只白虎已经被我杀死了,只不过我在拔木剑时,疏于防范才被它撞中,没什么大问题,给我熬两碗疏气畅脉的汤药就成。”
柴老九相信叶飞云的判断,他跟了自己这么多年,医术也掌握得差不多。多少懂得一些医治之道,既然他自己这么说,应该并无大碍。当即道:“以后可得当心点,你要是出点什么事,到时我可怎么跟你母亲交待。”
“九叔,可不可以问你一个问题?”有些问题,积压在叶飞云的心里已经很久了,一直都想问个明白,可总找不到合适的机会。现在离开郡侯府也有些年头了,他应该不会再避而不谈吧。
柴老九淡然一笑,一边辗药,一边说道:“看你神秘兮兮的,想问我什么啊?我可告诉你,我会的医术和蛊术,都已经倾囊相授,没什么可教的了。”
“不是这个,我是想问……”叶飞云迟疑了片刻,接着说道:“以你的医术,当年怎么会甘心留在我们郡侯府当下人?”
柴老九愣了一下,没到了,事情过了这么多年,他还会再次问起这个问题。
“哎~~~~”柴老九长叹了一声,感慨地说道:“造化弄人呐。”
“怎么了,有什么隐情?”
柴老九打量着叶飞云,看他是真想知道自己的过去,也没想再隐瞒什么。说道:“你可听过西州城北的无极门?”
“当然听过,据说无极门的药技很厉害,特别是那个副门主南昭烈,在毒术方面更是深有造诣。”叶飞云回想一下小时候的情景,天天被庞喜媚那个恶女人当下人驱使,整个西州城,不管是东门、西门,还是南门、北门,哪个地方没有跑遍?当时自己虽然年纪小,倒也喜欢听一些无关痛痒的小道消息,对于这类大门派里的传闻,更是记忆犹新。
柴老九眉头紧蹙,沉默片刻后,说道:“以前,我和你娘曾是师兄妹,都是无极门的药师,向来就跟你口中的南昭烈不和,后来为了争夺《星火剑法》,我们被扣上了一个背门叛师的莫须有罪名。门主在南昭烈的逼迫之下,不得已对我们下了追杀令。在穷途末路之时,遇到你父亲,才得以保命。”
“那个南昭烈可真可恶!”叶飞云却是没想到,原来娘亲也曾是无极门的人。“我娘怎么从来都没有跟我提起过这事?”
“可能,是你当时年轻太小吧,不便跟你说这些。”回忆起当年的往事,柴老九神色忧伤,几许情丝绕心头,剪不断,理还乱。“还记得我带你离开郡郡侯府时,我跟你爹之间的交易吗?”
“你说的是那块橙黄色的布卷?”
柴老九点了点头,道:“不错,我至所以留在郡侯府,都是因那张地图而起。”
“那是什么地图?”
“二十年前,前国主还未统一有情人间,西陲的边境之地,有一个叫‘旗国’的部族,国小,却人才辈出,大将军‘庞庸’更是人中翘楚,对兵法甚是精通,当年,旗国仅有十万铁骑军,我们姜国挥师五十万围剿,历时三月才最终攻陷旗国。庞庸著有《兵道》一书,却掩藏甚紧,那张地图,便是《兵道》的藏匿之所。”
叶飞云只道那地图隐藏着什么天大的玄机,却不曾想到,只是寻找一部兵书的明灯。可父亲当年,却为了它而拿自己做交易。
“在我父亲的心目中,原来我真的一文不值。”
看到叶飞云忧伤的样子,柴老九心中甚酸。“飞云,现在你也长大了,有些事,我想我应该告诉你。”
叶飞云看着九叔,等着下文。
柴老九沉默片刻,道:“其实,你父亲至所以对你不好,不仅仅是因为玄风道长说你资质不佳,将来无用武之地;更重要的原因……是因为他一直怀疑你是我跟红莺私通的孽种。”
叶飞云不由为之一怔,九叔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那个恶女人一直叫我“小贱种”,就是因为这个?
柴老九继续道:“我跟你娘曾是同门师兄妹,她当年那么聪明伶俐,我确实喜欢她,可她,一直都只当我是师兄。后来遇到你父亲后,她与你父亲情投意合,不久便结为夫妇,而我,自然而然只能把心中的情愫深埋于心底。”
“既然如此,那我父亲为何会误会?”
“小人奸侫,一切都是庞喜媚从中作梗,妖言诋毁。当年,我曾想过离开郡侯府,以还你娘亲的清白。却不料,你父亲得知我拥有《兵道》地图,除非我交出来,否则,我什么时候离开,他就什么时候处死你。”
“所以,你一直留在郡侯府,就是怕我被处死?”
“你虽然跟我没有血缘关系,但你是红莺的孩子,这叫爱屋及乌。”
离开郡侯府几年,叶飞云第一次心痛到无法言语的地步。沉默好一会儿,才喃喃道:“现在他已经得到地图了,我娘会不会……”
“不用担心,你父亲曾经也深爱过你娘亲,现在即便是恨大过于爱,还不至于杀了她,更何况,还有你妹妹叶伶萱,她需要母亲。”柴老九望着沉默不语的叶飞云,他的眼神,仍然还是那么深邃,只是多了一丝迷茫。“你恨你父亲?”
“能不恨吗?”
“男子汉,大丈夫,当胸怀似海。说到底,他还是你父亲,以前,只是有点误会而已。现在你长大了,跟你父亲几乎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这长相,就是最好的证明,我想,他一定会善待你的。”
叶飞云没有再说话,以前的种种遭遇,又岂是一句“胸怀似海”就可以掩盖过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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