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八章 卡特星—金粉色的树—漂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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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个晴朗的天气,在基地与‘斑’交界的地方中立区一带雷纳准时的等在了那里。从上次到现在一直没有时间与雷纳好好的交流一下,不是他的事情太多,而是我们的事情都很多。看到雷纳总是一件令人高兴的事情,和他在一起没有过多的压力,相反的和他在一起是最轻松的时候,与安东不同,虽然偶尔的可以没深没浅的和安东开些无关痛痒的玩笑,但和雷纳多半我不会开玩笑,因为他有可能会当真。不是他的脑子没有安东的快,而是他很注意并很在意自己话,要是真的和他开玩笑有点过火,他有可能会当真结果最后这会让人很不好意思起来。他是一个在我认识的人中最平凡的一个人,不是说他不够出色,也不是说他并不出众,按我的观点来讲,所谓的平凡,指的是他算是我认识的人中比较正常的人。难道要说我们的安东他们是不正常的吗?是吧,最少无法认为老师与安东、拉法拉他们是平凡的常人。
“嗨”在他出神时悄然我潜到他的身边拍了拍他,雷纳的反应又慢了半拍,当我已经跳开后他才刚转过身。“怎么这么开心?”雷纳总让感到这么亲切看到他就会觉得非常踏实,他是一个很好的男人,如果没有‘卡特星’的战争还有这些事情,也许他是一个不容自己错过的人。“答应给施泰德做导航,暂时不参与‘漫步者’任务,是不是好的事情那?”我看着面前亲切的雷纳,他总是在宠着自己,而自己那在他面前也总是多着份心安理得。“记得你以前说过要回‘中心’,不去了吗?那可真的是好的事情,我从不认为你回‘中心’是正确的选择,那地方是埋没人才的地方,更不是年轻人呆的地方。要一直留在‘凡那’吗,如果可以还是希望你能来‘斑’。”
雷纳的双手还插在制服的口袋中,从见到他起我就看出他有心事,他是一个不太擅长掩藏自己的人,很轻易的就可以看出他的心情。“给你”我将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递给了雷纳,“什么”他接过它,“上次欠你的人情”我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讲。“迪玛……”,“不用多说什么了,这个是施泰德让我交给你的,是他的意思,我只是传递者。”我微笑着看着雷纳,雷纳轻轻又手上下掂动着它,“你明白我们之间是不需要这样的,能帮得上忙事情我都会尽力。”“施泰德说这不单单是你的问题,是‘凡那’欠你人情,还有‘斑’的高层,终究你是需要给他们一个交待的,他不希望你难做,也算是‘凡那’还‘斑’的人情吧。”雷纳笑了,“这是什么东西?”“记数器”,“怎么,这是很重要的东西。”雷纳很认真的说,看着他变的严肃的样子让我为他耿直的性格而有些感动。“你不要这样认真,好象多么严重似的,这种机型的数据对‘凡那’来讲只是一个参考数据,因为‘凡那’早已经没有这种运输机型。不过对于‘斑’来说,因为你们还用这种机型所以也许还是挺有用的。一个机师与一个记数器,‘斑’的高层会认为是值得的。难怪,本来‘斑’与‘凡那’上层间总是有一种特别的关系。”雷纳细心的将数据记录器放在了制服的口袋中。
看着四周宁静的草地和远处雷纳的飞行器,还有边上一直想说话却不知道该怎样说的雷纳。“是不是要说什么,雷纳”一幅欲言又止样子的人站在身边还不如直接问他,否则让他想下去不知道还要等到什么时候那,看着他的样子都有些替他的急。“如果你不回中心,是要一直留在地基吗?”“是啊”我说,“那么……”他停了上象是又想了想,“到底你想说什么,雷纳,直接说出来好了。”“那么,有一天我们也许会成为各为其主的对手,……,我不想看到那样的事情发生。”雷纳很郑重且严肃的说。原来他的心结在这里,我不知道该是该难过还是应该微笑,该难过的不是因为他所提出的问题让人觉得难过,而是雷纳的那份关爱让人有种在心底酸酸的难过,应该微笑的是他想问题太直率了。“你希望我们应该是怎样的处境?”淡淡的我看着雷纳。“你是我的朋友,无论什么时候什么情况下你都是我的朋友,我不想对自己的朋友出手。”我长出一口气,他的样子头一次让自己感到了压抑。这个雷纳啊,他还是过于担忧了,不是他的忧虑是没有道理的,只是他将一些事情看的太重了。很长的一段时间我看着雷纳身后的远方,雷纳一言不发的站在那看着他面前的草地,一时我还想不起应该怎样对雷纳说,或是对他说些什么,这是一个很沉重的话题,虽然我并不觉得在我们间这是一个沉重的话题,可雷纳却突然的让我感觉到了沉重。“你是为施泰德留在‘凡那’的对吗?”“是的,没有施泰德,我早挂了。”“你很爱他。”“是的。”“他真是一个很好的精神领袖。”“你说的没错,他的确是这样的人。算了,我们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那。雷纳。”我笑了并把目光投回到他的身上,我们的谈话对彼此都感到了伤感的压力。
我和雷纳在空旷的草地上坐了整整一个下午,有一段时间我看着远处的天空与草地,又一段时间我看着在沉思中的雷纳,还有一段时间我在想自己的事情。直到夕阳再次的染红大地,将我们还有旷野的绿色也染成了对等的血红色。“你真的很担心吗雷纳,其实我们的私人关系朋友就是朋友,这和我们的所属是没有关系的。就算是有关系,象我们这样的人难道真的会在意吗?”“我是‘斑’的人,以后你还会把是敌人的我当成是朋友吗?”“‘斑’的人又怎样那,‘斑’与‘凡那’的对立,不等于我们就会因此不再是朋友,不是吗?”“能认识你真好,迪玛。”“我也一样,能够彼此相识,是种运气。”泪水不觉间又悄悄的浸满眼睛,很快的眼睑上湿湿的。“只是,恐怕,我们以后见面的机会会越来越少了,也许在相当长的时间里我们都无法见面,更无法一起坐在这里休息,也许我会想你,怎么会说起这些……”在微笑中我停止了自己的讲话,是自己无法再说下去,在好的朋友在分开时总是一件很让人难过的事情。
天色的昏黄预示着又一个黑夜即将来临,旷野的风也在不觉间凉了下来。“天终于还是黑了”我站起身起伸了伸发麻的胳膊,雷纳还是坐在那里,“还在想什么?”,雷纳的心情还很沉重,能看得起他坐在那里一直在想着什么事情,虽然一直他并没有多说什么。“迪玛,我……,我觉得自己很喜欢你,当你说要离开时,我觉得很难过……。可是,你是我的朋友,你也仅将我当成是你的朋友,但如果现在不告诉你,将来有一天我会后悔失去这次机会。这听上去是不是很傻。”看着他的背影还有被风吹起的头发和着黑色,也许是黑夜给了雷纳勇气,他是一个太不擅于表白自己的人,不知道他想了多久才鼓起的勇气。在他的身后我站了一会,我是无言的,他的心意自己不是没有看出来,也不是不知道。雷纳站了起来,我们面对面的站着,一种无形用语言来形容的感情一次次的激荡着自己的心,对施泰德那份注定无望的爱,对安东那份介于友情与爱情间的关爱,还有对于面前这个雷纳……,所有的交织在一起……。“注定我会辜负你的心意的……”许久我躲开雷纳的目光将头侧向一边轻声说。“机师只属于飞行。”我没有看雷纳接着说。“除了飞行,一样有爱,就象我对于你的迪玛。”

黑夜,看不到我的哭泣,因为我早已习惯将它们藏进风中,已经习惯了,让夜风吹散那曾经是热的,泪水。在‘漫步者’边我停止脚步,跟在后面默不做声的雷纳也停了下来,“得说再见了,但愿下一次见面时不会是在彼此的编队中,记得要放水啊。”我还是和他开了一个玩笑,看着沉沉的黑夜还有同样沉沉的他,也许这个玩笑能让我们彼此轻松些。“迪玛……”很意外的雷纳弯下身来轻轻伸过手臂将我抱紧在他的怀中,“我会想你。”他将面颊紧紧的贴在自己一侧的脖颈与面颊上,他拥紧着自己将自己的肩整个的揽紧在他的胸怀中,他的面颊热热的,我能听得到他呼吸与心跳的声音。怔怔的有那么一会自己变的完全的措手无策起来,平摊着双手就被他紧紧的拥抱着,直到自己感觉呼吸有些困难时才知道这是真实的,是雷纳的胸怀,坚实而宽厚的胸怀。“迪玛……”,慢慢的将垂着的双手放在雷纳的后背上环抱住他,抱紧住这个一生中不应错过的真诚的男子。我将他拥紧在自己的怀抱中,紧紧的拥紧着他,这是我无法对他表达的爱,是我,欠他的情,也是,欠自己的情……。他的泪水,他没能忍住的泪水正大颗大颗的落在我的脖颈与制服上,“这只是暂时的分别,雷纳,我的朋友……。”
在飞回‘凡那’基地的路上,我用了曾被安东嘲笑的称为‘只有通用飞行器上才用的’自动驾驶操作。有一段时间心情很纷乱,又有一段时间我终于让自己静了下来,更多的一段时间我还是靠在座椅上将双臂放在脑后,看着处在自动驾驶的‘漫步者’在空夜中飞向它的基地。
紫色的,是安东的爱,蓝色与红色交织在一起后形成的淡淡的忧郁与热情的爱。
暗红色的,是施泰德的爱,总认为那是红色的象热血一样的颜色,却不知道为什么笼罩上了一层深藏的黑色,原本很热烈的色彩变成了一种介于光明与黑暗间的色调。
蓝色的,雷纳的爱,淡淡的,纯蓝色的基调。
白色的,是拉法拉,所有颜色中唯一没有颜色的颜色。
在‘漫步者’上我想了很久,想起了很多人,可再想起他们时时间似乎已过去了很久,漫漫的他们的记忆早已模糊了起来,渐渐的他们象烟雾般散开,剩下的唯有空寂的‘漫步者’在黑色的世界中夜航着。是安东让自己习惯了黑暗,他象是只可以飘忽在午夜里的冥蝶,越是黑暗他就能越适应,即感性又理性的安东啊。每每在黑夜中航行时我总会想起他,是他让自己习惯了这冷清的黑暗,也习惯了一个人坐在黑暗中孤独的思考。
所有的人已一一远去,他们离我远去,我也已离他们远去。
从与雷纳交谈回来后的一天早晨,当自己再一次的站在基地机场的草坪上时,我穿了一套‘凡那’机师的制服,在制服的左肩上没有别上‘漫步者’机师标志的银色鹰徽章。安东似乎对这一切并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他只是又用他暧昧的笑表达了他的心情。到是那位拉法拉开始看到的时候多少的还是表示了一些诧异,不过他的表情马上就又恢复了。
‘卡特星’的内战只用了很短的时间就结束了,快的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代表‘卡特星’统治地位的‘中心’最终没有能维护住自己的政权,四分五裂后的结果是卡莫将军带领‘中心’的大部分残部组成了流亡政权去了一个曾经支持过‘卡特星’的星球,并组织力量打算在适当的时候再一次的返回‘卡特星’,虽然我不认为那是可以轻而易举的实现的。另一小部分‘中心’的人也流亡到了别的星球,他们与卡莫将军的政见完全相反,他们组成了独立的组织也在为返回‘卡特星’执政而努力,但因为他们是与其支持星球有合作关系,所以他们代表的并不是单纯的‘卡特星’。‘斑’用最快的速度吞食掉‘中心’并夺取‘卡特星’的政权后,又逼向了‘凡那’。‘凡那’基地很快就受到了‘斑’的围剿,就象施泰德早已预料的那样。因为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力量悬殊,‘凡那’的武装力量很快就被打散,施泰德最后命令‘凡那’基地人员编队撤离‘卡特星’。在飞离‘卡特星’漫长的行程中,我渐渐似乎明白施泰德的这个决定其实是早已决定好了的,他很从容,在他的脸上看不出一丝的犹豫或是难过,他还是象以往一样的坚定而果断。
在星际中,那是一段很漫长的深蓝色的飘浮着星尘的路,我和安东的‘漫步者’飞在施泰德飞行器的右侧,拉法拉的紧紧贴在他的左侧。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没有说话,其实自己并不觉得难过或是失落,从‘卡特星’的角度来讲,我到是更希望它能走向平衡的和平与安宁,而‘斑’的执政也许是唯一能够给它带来这些的。从飞离‘卡特星’的那一刻起,看着‘卡特星’正渐渐远去开始模糊时,我更多的,到是一种释然。
“为什么不说话?”安东。
“我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平静,所以不想打破它。老师,施泰德,他,终于可以做他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我也一样。”我淡淡的说。
“一切你早就知道?难怪施泰德喜欢你,你总是在尽量的维护着他,也最明白他的心意”懒散而暧昧的安东的声音。
“凭直觉而已,其实我早感觉到他要离开‘卡特星’,这正是他的心意”悠悠的,一丝倦意袭来,我半倚在副驾驶的椅背上,看着不远处施泰德的飞行器淡然的笑了。
“施泰德的‘凡那’也许在不久的将来会是星际中最强大的自由舰队,在这以前我曾想离开‘凡那’,我不喜欢单调的基地与无聊的‘卡特星’,它已让我失去了兴趣。不过现在看来我似乎又找到了好玩的事情,嗯,宇宙中独立的自由舰队,这很值得让人期待。迪玛,又会有很多新奇好玩的事情等着我们那……”安东突然变得异常兴奋开始滔滔不绝的讲着。
“是啊,就是这样。我想休息一会,到地方招呼我,有搭档就是有好处,很省心……”我微笑的合着眼睛说。
茫茫的宇宙中,幽深的世界里,‘漫步者’象正在迁栖的一队冥蝶,在它们的领袖带领下从遥远的星球飞向另一个星球。它们是一种与生俱来的充满曼妙的奇特生命,是宇宙中难朽的奇迹。寒冷、黑暗、寂静、死亡、重生、坚韧而美丽的生命们,它们静静的穿梭过。它们在飞行的过程中不断的寻找,寻找它们自己要走的路。何时,我已倚在安东的肩头,安然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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