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风里有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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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临终在我的生命里留下了千古之悲
在心灵的天幕上
绘画了你离去时的落日霞光
留下一条泪水小径
横跨大地
通向火红的墓园
在三十三天的云海彼端
在满月之弓的鸣响里
生与死在我们的身躯中合为一体
你在那儿点亮了你的灯
在高高的亭台上守望
那儿是万物始与终相会的地方
你将死亡之杯举到我的唇边
你以来源于你自己的生命
注满此杯
这里是,[第十八层]无间地狱,阿鼻。
建立在死亡和黑暗上空的冰封之城,日月的光辉也无法照耀到这片土地,远古的风,刮过远古的冰层,人鱼咏唱着古老的冥海长诗。
此刻,我们站在阿鼻左侧的顶峰,一座由烈焰珊瑚修建的宫殿。
契约没有完成,可那人确实是活了,就在眼前的宫殿里。为什么会这样?名单上最后一个人难道无关紧要?他,到底是谁。。。
关于鬼木契约的种种疑问,并没有长久占据我的注意力。
你看,那些火红的,似在燃烧的珊瑚比以前加高大,来自喜马拉雅深处的[大梵天的血液],即使被挖出来,即使放在寒冷的极地,依旧显露出非凡的生命的力量,生长着,生长着。
也许,生命之光是可以传染的,那个躺在珊瑚宫殿里的王,终于醒了。
守卫将我们拦在门外。菊不可以进入,迦刺说,夜叉王只要见我一个,这个动物也不行。我想坦白的告诉迦刺,我一点也不信任他,谁也没有对我保证我进去以后,留在这里的菊的安全。我没有谈判的资格,只能随对方的意。
走过珊瑚丛林中的大道,绕过雕刻着KALIMA怀抱婴儿的巨型喷泉,拾级而上,进入华丽而空旷的宫殿。
那些来自各地的稀世珍宝陈列得井井有条,一尘不染,它们异常安静的姿态,仿佛告诉参观的人们这不过是普通的摆设。血染过的纱曼,从上百米的穹顶垂落直下,紫色的熏香在纱曼间穿梭,变换成各种美丽事物的形象。
宫殿中没有卫兵,唯有满头珠翠、遍体幽香,身着寸褛的女子,几近透明的筒裙上缀着用珊瑚雕刻的六角铃,当穿着它们的主人身姿轻摆,便发出悠远悦耳的叮泠。看不尽的妖娆倾国色,窈窕动人心。
我们走到长廊的尽头,一个宽大的露台,在那儿,在层层纱曼的后面,在闪耀着莹彩的烈焰珊瑚围栏前,矗立着一个高大的男子。
他有着一头火红的长发,早上侍女为他梳好的发髻已经被凛冽的风吹散了,就那么随意的飘在空中,仿佛每一根发丝上都住着火的精灵,每一次律动都是赤潮的舞蹈。同样火红的长袍,显得暗淡了许多,垂落在精美的地毯上,长摆徐徐,偶尔翻起一角抚摸着擦身而过的风儿。
迦刺跪在地上,叩见。
我看着纱曼上隐现的男子的身躯,感觉那么熟悉。
这种熟悉的气息越过万年的光阴,越过厮杀的战场,携着热烈的飘着酒香的暖风,翻阅重山,趟过激流,停留在一片青青竹林的上空,回旋,回旋,击落挂满枝头的凤凰花,那些火红的花儿零落在白雾缭绕的河面上,变成了大地女神的眼泪,远去了。。。
包子给我讲了一个故事。面条和馒头都是面粉做的,所以他们从小就是好朋友,包子虽然也是面粉做的,但是包子内心有一块肉,所以包子妈从小就教育他,包子和面条、馒头他们不一样,是冤家。
包子说须弥山太高,他爬上来一次很费劲。
包子问我叫什么。
包子让我叫他哥,开始我不肯,他一脸坏笑盯着我的手腕说,如果我叫他哥的话,就教我拉弓射箭的秘诀。
包子哥问我父亲是谁,我摇摇头,他又问我母亲是谁,我摇摇头。他开心的将石片儿扔到水里,激起好几圈水花,转头对我眨眨眼,说-你跟我走吧。
我不明白,一直都不明白。为什么夜叉王站在云海的那端,一动也不动,他没有去看天空中流星般划过的凤鸾羽箭,而是直直的望着云海这端的我。
那是,多年前微风和曛的三月天,那时候春的细语是慵倦的,芒果花正掉落在尘土上。粼粼的水波激荡,水花舔吻着放在河岸踏级上斜倒的铜壶。悠远蜿蜒的恒河水,已被众生的鲜血染得透红,闹春的喜鹊叫得比鸦雀还难听。。。这个三月,在带着血腥味的微风里,我想起了一双眼。凝着惊讶与伤悲,不知道为了什么。
面条说,你杀了他,现在轮到我了吗?
我跃上前去抓住龙鳞,紫色的那迦血液依旧喷溅在黄金战甲上,浓烈的血腥气,象饿鬼道流沙之滨中漫无天日的热浪,裹着阵阵黄沙,迷住了我的眼睛,我的耳朵,我的嘴,还有呼吸。
面条斩下了自己的三颗头颅。
黑暗中,金属箱上的铜扣显现出隐约的轮廓,五彩经幡没了颜色,在冷风中猎猎飘扬。他们说,夜叉王-夜璃,喜欢火红的颜色。他们说,二十箱烈炎珊瑚,为你修建墓园。
我匍匐在冰冷的箱子上,细细的触摸着用奴隶鲜血撰写的经幡,心中无数次祈求,夜璃只是夜璃。。。
众神死亡的草原上野花一片
远在远方的风比远方更远
只有在死亡中凝聚野花一片
明月如镜高悬草原
映照千年岁月
纱曼拉开,那人转过身来。
光明的脚镯绕着你不可见的双足摇晃,雷鸣般的记忆的洪水,它们奔流在我心的搏动里,我的血液里涌起了泰古海洋的颂歌。
没有什么能拥有如此耀眼的光辉,红色的殿堂,红色的地毯,红色的帘幕,甚至连[大梵天的血液],都不及它。它曾为我欢笑,曾为我哀伤,它就那样凝视着我,每一次,仿佛要穿透这十八层地狱,穿透那八万四千由旬须弥山,停留在我的心上。
这一次,他看着我,因为我没有跪下,而是挺直脊梁,拼劲全力地让目光每一分每一秒都停留在他身上。
“你,就是那个拿着鬼木的人?”
“。。。”
“为何不说话,你的眼睛怎么了?”
“风里有沙子。。。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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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认出我,或许,他已经不记得我了。
是啊,他怎么可能还认得我。如今的我,只是一个丑陋粗鄙,毁了半边脸的非天,一个在井底关了几十年,啖人嗜血、衣衫不整的怪物。
相遇的那一年,我15岁,还是少年的模样。我们相处了一个夏天的时间,再见时,是在三十三天上,那时我27岁,装扮成去世的父亲,韦驮天-迦希吉夜。而他,是大地之母KALIMA最宠爱的儿子,夜叉王-夜璃。我们从俱吒天打到杂殿天,从杂殿天打到欢喜园天,最终,夜叉王被战神迦希吉夜一箭射下须弥山。。。
我开始懂了,为什么他一动不动的站在云海的彼端,硬生生受了那一箭。
夜叉王-夜璃摔部众冲出地狱道犯境须弥山,扬言要强娶战神之女-摩耶,短短数日,已达三十三天中俱吒天边缘,途中血洗人间部洲,恶孽滔天、生灵涂炭。
原来,包子哥也喜欢摩耶,所以,当他看到揭下面盔的我,那张与摩耶一模一样的脸。当心爱的人向自己举起弓箭,以命相拼,他选择了接受死亡。
是我亲手杀了包子哥。
因为包子哥的死,面条选择率纳迦龙族脱离天界,并自斩金身以示与天帝决裂。
因为我,包子、馒头、面条,不再是朋友。夜叉王-夜璃、天帝-帝释天、娑竭罗龙王-流魄,他们回到了各自的位置,成为了敌人。
因为我,父亲失去金身在不安中辞世,摩耶与帝释天的婚姻不幸福,流魄沦为寄生妖刀的孤魂,夜璃被六道众生分尸荒野、尸骨无存。。。
一切的不幸,都是源于我,源于我的存在。
与其说是阴差阳错,也许在冥冥中,命运之神并没有放弃我,也许,它听到了我卑微的祈求。
一万年的时间,我用手中的鬼木,换得了流魄的肉身和夜璃的重生,只差最后一个人,我就能完成契约,获得鬼木。只有鬼木能去掉金铃上的字,去掉了那三个字,我才能将第九颗金铃还给摩耶,带给摩耶菩萨金身的铃铛九九归一时,摩耶将与天帝结合,诞下代表过去、现在、未来的时光三佛中的最后一个佛陀-弥勒。
因我而偏离的命运洪流,终将回到正轨,每一个人都将获得属于他们的幸福。
如果能实现这一切,他们是否认得我并不重要,我是谁也不重要。包子、馒头、面条和小施主,只存在于那个夏天。存在过,已足够。
“不。。。很抱歉,我做不到。”
“你!。。。殿下,容臣先。。。”
“迦刺,你先退下吧。”
他要见我,居然是要我跟他比武。你能获得鬼木,活了两千多年,并且打败了所有吃了我血肉的人,你一定很强,他说。
这本应是何等的荣耀,被夜叉王当成对手,是多少强者梦寐以求的身份。换作是其他人,恐怕激动得掌心冒汗,跃跃欲试,恨不能就地开干了。可这个并不过分的要求对我来说,确如同让我拿刀凌迟自己,不,比那更甚。
迦刺顺从的退到了我们视线以外的地方,露台上的侍女安静得像雕塑。层层垂帘间,只剩我们俩。
“你有什么条件?”
我的拒绝并没有让他生气,反倒是在他预料之中似的,以为我是要价的挂牌屠夫。
我别开目光,看向远方的苍茫,我说“陛下,我没有任何条件。我只是。。。做不到。”
再一次无理由的拒绝,他还是没有不悦,他问“你真的没有要求?即使你的朋友就站在外面,生死不明。”
他在暗示我,他知道和我一起来的还有别人,没有我的保护,菊在迦刺手里就是待宰的羔羊。

可是,让我第二次对这个人拿起武器?永远都别想,永远。
垂下眼眸,我说“殿下,我拒绝与你比武。这是我的决定,无关他人。”
夜璃转过身,朝前迈出一步,离我近了些,他又问“你确定,你没有其他朋友在这里,嗯?”
我猛然抬起头。他在说谁,他指的不是菊。。。是-九翼!!!
“你。。。”他怎么知道焰摩的哥哥青翼是我的朋友,也就是尼尼城美食一条街的捞来捞起饭馆的老板兼老板娘-九翼?
他又往前一步,离我只有半臂的距离,我下意识后退,他却一步侧旋与我擦肩而过,往露台走去。
“就一场,比射术。赌注是母亲为我准备的祭品其中的一件,赢了,你可以拿走你想要的。”
就在夜璃转身的那一刹,他的嘴角仿佛在微笑,火红的眸子里闪耀着皎洁的光。
我看着那个远去的身影,觉得一阵恍惚,这样的你,到底是夜叉王-夜璃,还是包子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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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女将我引至位于侧殿的习武场。
一座半开放式的房子,一半是室内,一半延伸至悬崖。中间是凹下去的圆形操练场,围绕着操练场摆放着各种兵器,从里自外一共四层,圆形操练场的上方,拱顶中悬浮着两把弓,一长一短,一白一紫,由珊瑚雕刻而成的火红花朵在两把弓中间,像双龙争夺的宝珠。
我认得,白色长弓手柄上缠绕着天界蝴蝶-白菱的尾羽,紫色短弓手柄上缠绕的则是龙王转世时褪下的鳞片,不用说,这两把弓象征着他的两位挚友,帝释天和流魄。
兵器阵的最外围,同样放着一排弓,用料也是顶好的,每一把弓旁边的箭筒里都插着不同的羽箭。难怪他的射术那么好,连练手的弓都会细心配上最适用的羽箭。叫哥,我就教你拉弓射箭。。。哥。。。包子哥。。。
任命我为副将时,父亲那么生气,问是谁教我拉的弓,还说我与魔罗私下结交应该受到责罚。。。是指的这个。
“选好了么,你挑哪把弓~?”
夜璃出现时,我正望着悬崖边的箭把发呆。
他的长发束起来了,宽松的长袍也换成了皮质轻甲,眉峰如剑,昂藏七尺,所谓潇洒绝尘亦不过是如此吧。
我向夜璃行礼,随意取了一把离自己最近的角弓,回道“陛下,我选这把。”
夜璃收紧护腕,看了一眼我手中的弓,说“能用轻型角弓远射,想必技艺非凡。。。”
我没有回应他的话,低头,轻轻摆弄手中的弓弦。
心里乱糟糟的,眼角总是不经意的扫到身边的男子,脑海中浮现的全是我们决战的那天,夜叉王-夜璃,脚踏紫乌,一身赫赤血甲,甲片上火光炎炎,如同十八层地狱深处喷薄而出的熔岩,能烤化周身的一切。。。红衣、红发、红眼,双持剡匕。。。然后是他掷出弧形剡匕,炸燃着火花的匕首击中我的脸侧,护盔的耳绊被击碎。。。破碎的护盔碎片划破了皮肤,金色血液在我的鬓角绽放出千瓣宝莲。。。他站着那里。。。而我,愤怒的张开了神弓-月轮。。。
“轮到你了。”
“。。。嗯?”
“该你了。”
见我站在射台上发呆,夜璃使魔法在我眼前放了一小撮烟花,唤回我的注意力。有谁会在夜璃的面前走神?无论男女老少、妖魔神佛,没有人会像我这般无礼吧。何况还是站在比武台上。
有比这更糟糕的事情吗?
有。比这更糟糕的是,我居然张不开手中最轻便的角弓。
站姿、持弓、持箭、拉弓、瞄准、放箭、后续动作。。。肩膀肌肉放松,吸气后,轻轻的将气往下压,使得腹部绷紧,再引弓射箭,呼气要尽量的慢而稳,而且要一口气完全呼完,引弓手轻柔地向后方伸展至完全伸直。。。不,不对,全乱了。。。无论我怎样用力,都用不到点上,就好像我从来没有学过拉弓。我努力回忆包子哥教我的每一句话,每一个要点,可他的声音好像很远很模糊,我听不清楚,静不下心去体会弓本身的呼吸以及它的灵魂。
是我忘了吗?自从一万年前将夜叉王射下须弥山,自从放下神弓-月轮,我再也没有举起过任何一张弓。。。是忘记了如何拉弓射箭,还是,那双悲伤的眼睛已经烙在了我的心底,封印了与之有关的一切?
“你不会射术,是吗?”
“我。。。”
“没有关系,你依然可以做我的陪练。属于你的奖品,放在你的房间里了。”
“可是陛下,我并没有。。。”
“我只说,赢了,你可以拿走你想要的,我没说谁赢。嗯,对了,你的朋友也在那里。侍女会带你去的,你可以退下了。”
怎么会这样。。。
一路浑浑噩噩,跟着侍女回到我的房间。
菊和九翼站在靠窗的地方,一脸阴郁,听到开门声,都有些不知所措。锅贴则很是放松的仰躺在桌子上,旁边的食盒里一片狼藉,单细胞饿痨鬼。
“玩命,你没事吧?!”
等到侍女关上门,菊第一个冲了过来。
我勉强露出半个微笑“没事,我没事。”
九翼站在窗边,看着我,由于背光他的面孔我看不太清。他的头发长了,简单的梳了个髻,着装还是惯用的青灰色,作为祭品,他并没有遭受虐待,反而像金丝雀般养在舒适的笼子里。
九翼展开双臂,我扑进他的怀里,像个撒娇的孩子一遍遍呼唤他的名字“九翼,九翼。。。”
九翼紧紧的回抱我,身躯有些颤抖,似在忍住眼泪“我在这里,我在这里。。。这些年你去哪了,我们很担心你。”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只是被迦刺关起来了。反到是你,他们要取你的万年青脂献给夜璃。。。可是,可是你已将那。。。”
九翼捂住我的嘴,示意我不要再说下去。这儿不是尼尼城的小饭馆,这里是KALIMA的地盘,看似这个房间只有我们四个,但隔墙有耳,若被迦刺知道祭品身体里的精华被我吞食了,不但我将沦为新的祭品,失去作用的九翼也同样失去了存在的必要。
接下来的时间,我、菊、九翼分别讲述了这些年来自己的遭遇,和自己所知道的外面发生的事情。
原来,我和菊被关在井底已经五十年了,自我离开尼尼城去天界,已近六十年。我问起地藏,还有兰宝,我问九翼是否有一个10岁左右的小和尚到小饭馆找地藏,还有被抓之后,地藏为什么不来救他。九翼说,当初地藏要带他走,是他拒绝了。分别后,九翼忙着帮焰摩安排迁都的后勤事务,而地藏则去寻找分布在第十一层至第十六层地狱中的KALIMA祭坛,他要在KALIMA觉醒之前,尽可能多的摧毁那些能在瞬间传送魔军的魔法阵。至于我说的那个孩子,没有出现过,也许他到过寒冰地狱,但尼尼城早就空了。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夜璃已经重生了,九翼虽然成了比赛的奖品给了我,但是他留在这里,哪怕多呆一分钟,都有可能再次被抓走,夜璃或许不会反悔,迦刺或许不敢忤逆夜璃,但是KALIMA醒了之后呢?夜璃重生,离KALIMA的苏醒还会远吗,答案是也许过了今晚,黑色的大地之母就会从宝座上站起身。
“迦刺为什么把你放出来了?夜叉王面见你,是为了什么?”九翼问
我说“迦刺把我放出来,也许是因为夜叉王提前复活了,也可能是因为名单上最后一个人他找不到,那些人头顶的红字只有我能看到。。。至于夜璃,他没让我干什么,就是要我做他的陪练。”
为什么这么多人不选,偏选我当陪练?就因为我拿着鬼木,所以一定是最强的?这理由看似有道理,未免总有些怪怪的。
没等我们讨论出什么结果,侍女轻轻叩响了门环,陛下有请。
“陛下,船已经准备好了。”
迦刺和他的那班侍僧在港口列队恭侯,黑漆漆的船坞前停泊着一艘红帆的舰船。炙热的红,在这冰天雪地中异常的醒目,仿佛它不是人工造就的,它来自地底最深处,是灼热的岩浆在巨石上雕刻而成的。
“赤羽号明日即归,其他舰船不必出行。有劳军师了。”夜璃登上甲板,吩咐启航。
我站在甲板上,望向港口,迦刺也一直盯着我。若不是菊和九翼留在那里做人质,他肯定不会这么放心的让我跟着夜叉王出去巡视。
巡视。。。巡视什么呢?
赤羽号的速度堪比磁悬浮,而且还是理论速度达到1000KM/H的那种。
侍僧们跟着夜璃下到船舱里去了,我一直站在甲板上,眺望两岸。山峰、沼泽、丛林,一切都是深色的,冰冷的黑、灰、青。冷风里夹杂着腥味,来自混合着腐烂肉类的唾液和鼻腔中喷出的气息,山头的云层不知疲惫的炸着闪电和闷雷,黑森森的平原上移动着黑压压的阴影,野兽般的嘶吼形成巨大的声音的车轮,碾压着沿途的一切。。。那是KALIMA的军队。来自最底层的地狱,比大魔罗还要强大,比夜叉还要古老的部族,真正的死亡之师。
它们诞生于黑暗,KALIMA的能量是它们生命的源泉,KALIMA就是它们的一切。在它们的世界里,没有好坏、善恶、给予和获得,杀戮仅仅出于它们的本能。
正是因为拥有它们,KALIMA并不把地狱道其他部族放在眼里,把其他部族当成奴仆,甚至玩具、食物。大魔罗尚需要修炼,而它们天生就具有神赐的能力,强大、暴力、没有痛觉,是的,没有痛觉-活下来的人是这样形容它们的。
天生的、完美的战争机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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