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望星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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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月坐在神殿的屋顶上,看着头顶闪闪发亮的星星们,不知道哪一颗是昭示自己命运的。他多想看看,自己能否逃出这里。
梦里不知身是客。这么多年来,难道已经忘了自己只是一介平民么?若不是师傅的极力推荐,一个没有皇族血统的平民子弟,如何能执掌血堇神殿?自己这些年来平和谦逊,极力不卷入那些争权夺势的风波中。也不理会什么情仇爱恨。然而现在还是被这几个少年牵涉进来了。
弄月笑了笑,炎炅,应该很快就会找来。希望那个叫冯笔的少年,可以利用自己协政大臣的职位,帮帮冼墨和念生,让他们安全走出炎火国。
然而,就算走出去了,又如何呢?天下,还有供洁净的人生活的净土么?
第二天,冯笔早早的来到血堇神殿,要求见冼墨。说道是昨天婚礼上怠慢了他,今天特来道歉。弄月坐在高高的祭司台上说道:“他们已经走了。”“走?”冯笔面色变了。“去哪里了?”弄月望望远处的云,说道:“不知道呢。天下这么大,总有他们可以去的地方吧。”冯笔不语,拂袖而去。弄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为冼墨和念生担心起来。
午后,炎炅的亲信卫兵到神殿宣召弄月。弄月苦笑。炎炅对先帝遗臣大换血,终于临到自己了。他收拾了一下日常居住的石室,把那些资料和典籍放好,换了一身衣服,前去觐见炎炅。
炎炅面色阴沉的看着弄月。“大祭司,听守城的卫兵说,是你赐给冼墨和念生令牌让他们走的?”弄月点点头。炎炅怒道:“真是多事!你可知道你坏了本王的大事!”冯笔在一旁说道:“王,那个袋子很重要,我们必须马上派兵夺回。”袋子?弄月稍一沉吟,立刻明白。每个月的十六,冼墨居住的那间屋子就发出淡淡的光。那是灵气所聚形成的。而冼墨的肩头的确经常搭着一个破的褡包。自己一直未曾留意。现在看来,应该是什么宝物,不然,炎炅也不会这么在意。只是冯笔,竟然已经变了么?
炎炅说道:“弄月,你身为大祭司,竟然不为国家利益着想,私自放走知悉重要机密的人员。现在,神殿你不能再回了。本王会另择贤能执掌神殿。”说罢,竟然让士兵将弄月压进天牢。
刚刚走出烈焰城到达城北的一个小镇烬城的时候,冼墨和念生就发现,两个人的画像赫然出现在大街小巷。理由是江洋大盗,全国通缉。冼墨和念生吃惊之余,只好易容。念生的易容术虽然没有冯笔那样出神入化,但是经她仔细装扮一番之后,两人也形貌大变,基本不会被人认出了。两人商量之后,觉得为今之计,只有早日离开炎火国,才能逃开追捕。
只是冼墨不明白,为什么冯笔做着协政大臣,自己仍然会以这么粗俗的理由被通缉。
当晚,两人住在烬城的一家客栈里。晚饭的时候,有卫兵拿着两人的画像来客栈中询问老板可曾有这样相貌的人投宿。冼墨和念生庆幸幸好早有准备,不然真的是无立锥之地。
吃饭的大厅之中,坐着数十位客人。门口,有一位瞎眼老头,咿咿呀呀的弹唱着单弦。旁边站着一位十**岁的少女。只听那老头唱到:“白雪歌,青云操。金缕衣裹忠良尸,孤魂渺渺。名利鬼,权势魔,看那人世扰扰,谁能逃过......”嗓音沙哑苍凉,闻之使人落泪。一曲唱罢,那个少女就手执一只破碗,收取赏钱。冼墨摸出一点碎银子,扔进那碗里。不禁慨叹老者唱的妙。名利是鬼,权势是魔,世间俗人,谁能逃得过呢?
那收钱的少女眼神奇怪的看了冼墨一眼。冼墨闻到一股很熟悉的清香味道,失口就想叫出声来。那少女朝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不要做声。冼墨强压住心里的激动,一直等少女和老头收拾完毕离去,才和念生一起,尾随二人而去。
冼墨实在是忍不住心中的激动。他的步子,甚至比那老者和少女还快。那老者回过头来,向他摆了摆手,示意他走慢点,与他们形成距离。除了烬城之后,是一片小山。老者和那少女就在一片平地那里停下。冼墨用移形换位,一下子抱住那少女,喜极而泣,说道:“日精,你没有死...你竟然没有死......”那老者笑了。但笑声已经变成很清亮的青年男子声音:“这个样子抱住人家的女朋友,不怕我吃醋么?”
冼墨又惊又喜。刚才看这老者身形,虽然他的心中已经有了猜测,但却不敢相信。现在听见他说话,证实了心中所想。这个老者,就是冷砚乔装的。
他放开日精。转身抱住冷砚,他控制不住自己的狂喜情绪,失声痛哭,说道:“我一直一位你们...你们已经......”冷砚笑道:“是炎炅告诉你,我们已经死了吧!”冼墨点头。冷砚笑道:“炎炅那个伪君子,他派人来杀我们。谁知道我们命大福大,被高人救了。呵呵。”冼墨哭泣道:“还笑!这一年来,我每天都在自责当时该去找你们的!这么长时间,为什么不通知我?”冷砚依旧是笑:“你处在虎狼之域,强敌环伺,我如何能通知你?其实我们早就回来了。伺机带你们走。”

冼墨像个孩子一样哭完了笑笑完又哭。成熟许多的冷砚微笑的看着他把大把大把的眼泪和鼻涕蹭到自己的衣服上。
两人叙旧好久。冷砚问到冯笔和凌纸的情况,冼墨将冯笔为官及结婚的事情说了。冷砚脸色变得很严肃。稍一皱眉,说道:“他已经来了。”冼墨茫然说道:“什么?”冷砚站起来,面向东方,好像在欢迎着谁。他说:“冯笔。他已经来了。”冼墨的这一惊,似乎比他再次看见冷砚还要惊。他看着东边,有点疑惑的说道:“没有啊......”冷砚不说话,只是凝神等待着。
许久之后,一道淡淡的影子从东边飘了过来。冼墨一边惊叹冷砚的听力,一边诧异来者的幻术之高。那道淡淡的影子分明动用了隐身、移行等多种幻术,自己在血堇神殿的时候,看了不少的幻术法典,也勤加修习,方能识别。
冷砚开口说道:“出来吧。我知道你来了。”那道影子渐渐凝聚成实体,冯笔的声音说道:“想不到我的隐身和移行可以躲得过有眼睛的人,却躲不过没眼睛的人。”冷砚笑道:“天地总是公允的。他不给你一样,肯定要给你另一样做补偿。”冷砚顿了一顿,说道:“见到你真高兴。”他张开双臂,做一个拥抱的姿势。冯笔迟疑了一下,走过来抱住他。两人接触的那一霎那,身形都晃了晃。两人个退三步之后,仰天大笑。
冷砚笑道:“炎炅真是聪明。懂得让你来抓我们。”冯笔叹道:“谁知你比我聪明。不然,我就可以制住你了。”冷砚笑道:“我只是知道,有些人,是会变的。因为他们遇见了他们不该遇见的。”冯笔依旧只是叹气:“是。遇见了,那是我们的宿命。无法逃脱的。”冷砚微笑,不再说话。
冼墨看着两人打哑谜似的你一言我一语,真的困惑了。冯笔转身离开。好像完全不理会冼墨和念生的存在。他走出一段以后回头说:“三天以后,弄月会被处决。在神殿的祭祀广场上。”说完之后,身体便消失了。
冼墨愕然了。冷砚说道:“墨。他的那句话,应该是说给你听的。”冼墨一下子跳起来,叫道:“处决!弄月!我们要去救他!”冷砚说道:“可能是个陷阱。”冼墨急道:“就算是陷阱,依然要去。”冷砚点点头。有些事情,明知不可,仍然要义无反顾的做下去。
一行四人,又连夜往回赶。他们要到烈焰城里,救出弄月。他们并不选择劫法场。他们直接去王宫找炎炅要人。
炎炅坐在他高高的王座上看见回来的四人时,露出他纯美的微笑。“你们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们会回来的。”他说。冷砚说道:“我们不用再绕弯子了。我们回来是救弄月的。”炎炅呵呵笑道:“在我的王宫里,也敢和我讲条件?”他用那种特别轻蔑的眼神看着冷砚和冼墨,好像他们是他手里的猎物。冷砚说道:“我们只是想过平凡人的生活。你放了我们,我们也不会把你做的事情说出去。”炎炅眉毛一挑,哈哈大笑,说道:“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为我是怕你把我杀死哥哥的事情说出去么?”
似乎变的乖巧的日精一直沉默着,这时突然又感觉到深深的不安。炎炅接着说:“我要你们留下三样东西。一是冼墨肩膀上那个破褡包。二是你手中的笛子。三是这个女子。”炎炅的手,指着日精。日精脸色大变。冼墨看向冯笔,有点不可置信的说道:“你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了?”冯笔面无表情。炎炅笑道:“是你把别人想的太笨。早在见你们第一面,我就看出来这三件是宝。”
冷砚一沉吟,说道:“笛子和褡包可以留下。但日精不能留下。”冯笔突然说道:“砚,我记得你说过,有些人是会变的,因为他们遇见了他们不该遇见的。你变的这么不明智,就是因为遇见这个妖怪么?”炎炅笑道:“我已经把我的意思告诉过冯笔。这三样,一样都不能少,我就让你们离开。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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