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海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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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粟入得客栈,里面稀松的坐着七八个人,看装束都是走南闯北的客商。冬季出行的人并不多,寒气逼人使得少有的几个旅客日爬三杆才起了床下楼叫了些吃的东西。店主倒是对这些人照顾的紧,四角的火盆全燃上了。海粟的行头显是刺激了这些人的眼球,一个个停下碗筷望着他。
天生的高傲,海粟对此不屑一顾,掏出一方手帕擦了擦凳子,解下腰刀轻放在桌上,随后坐了下来。小二有些生气,我擦的不比你干净?
“呸——”一个络腮胡大汉受不了了,吐了口唾沫。其实就是海粟没有那个举动,也不会受到好的待遇,怪就怪长的太俊逸了。海粟也不理会,伸出晶玉般的手指指了指那群汉子的桌上物。机灵的小二明白的,唱喝道:“女儿红一壶,爆炒鸡丝、闷鱼、酱牛肉各一盘!”那七八个旅客恍然大悟:原来这小子不懂汉话啊。清冷的客栈终于有了生机,有了嘲笑发泄对象,这八位来自五湖四海的客商格外健谈,只听刚才那吐唾沫的汉子憨声憨气的道:“往年也下雪,就没见过今年下的这么邪门,这天说晴就晴,说阴就阴。这也罢了,冬天打个哪门子雷,那个雷声啊,吓得我那小妾都不敢睡觉了.”
“那不正是老哥你想要的吗?”一个瘦高个插了一言,笑容甚是低贱。那汉子也不生气,坦然接受下来,脸上随后露出悲苦,“可是我有九个小妾都睡不着啊!”“哈哈......”大堂内爆出一阵哄笑,都现出对那汉子感同身受的凄惨样。男人的话题,嘿嘿,男人的话题。
“话有说回来,这冬日雷声可不怎么吉利啊。”
“是呀是呀,我也听说了,是什么天魔降世,众生浩劫...”小二本身就是个好事的人,不然也干不了这一行。
“就你话多,楼上还有客人等着上饭呢!”掌柜扒拉着算盘,头也没抬。小二闭口不说了,对众人一笑,退了开去。
络腮胡哈哈一笑,“对于这件事我到有个准确点的消息...”“老哥倒是快说啊,怎么一回事?”其他人见那汉子说了一半就住了口,心痒难耐追问道。络腮胡见众人都一副欲听后问的样子甚是高兴,接着道:“我有一个在京城为官的远房亲戚,上个月我进京送货遇到了,我那亲戚向我透露说钦天监的老爷七日不休的观察天象,又用天乾卦卜了,你们猜最后他们看到什么了?”
“钦天监的老爷都是神仙般的人物,我们怎么猜得道?”
“是啊,老哥你就别卖关子啦。”
络腮胡神秘一笑,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靠近点,其他人耐不住好奇都起身坐了过去。“大家听没听说过太祖皇帝打江山的时候在山海关发生的那件事?”
“哎呀,我记起了,小时候我爷爷给我讲过,那一日太祖遭到满清鞑子和汉奸吴三桂的合力攻击,形势一度危机,就在要撤退的时候凭空一声炸雷劈死了那个多尔衮,鞑子军大乱方使我军反攻成功,一举击败吴三桂。事后在鞑子原来的营地发现了一个方圆数十丈的大坑,土都是焦的。那一年也是冬雷阵阵,持续了好几个月呢。”
“你说的这一点大家都知道,你可知道之后事?”络腮胡实在不满刚才那人抢了他的话。
那人一愣,“哪还有之后的事?不就是我朝胜了呗!”
络腮胡故作轻蔑,“哼,事情如果有那么简单就好了,还是我来告诉你们吧。”络腮胡端起酒碗喝了一口,“那一日是权将军刘宗敏负责的事,就在他们看后准备离去了时候,有一个短头发的人凭空出现在刘将军的面前,那种障眼法刘将军怎么会在意?喝令手下捉住那妖人,你们猜怎么着?那妖人还真有些法力,拿着一根冒电光的棒子刷刷一挥四个汉子就倒下了,还说要见李自成,太祖皇帝的名讳是随便叫的么?不等刘将军下令就又有四个汉子扑了上去,只见棒子一挥四个人又倒下了。就在这个时候太祖皇帝到了,把那妖人请到中军大帐,太祖皇帝何须人,请他是看得起他,那妖人也放肆竟大大咧咧就坐了,还说这天下有他的一半。太祖爱才也不予计较,那妖人不再说话,嚣张的走出门来到一块空地,从背后的包裹了拿出一个铁疙瘩,呼的丢了出去。”
“难道那妖人发了疯?”瘦高个听到这疑惑的说道。
“谁说不是呢?之后的事情让当时在场的人都惊呆了,‘轰------’的一声震天价响,那小小的铁疙瘩竟炸了开来,随后地上出现了同鞑子营帐位置一样的大坑。同时抬手一指天空天上竟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漩涡中心处所对的地面上飞沙走石,远方方圆十数里的树林转眼不见了。”络腮胡静了下来,似是在感受当时的情景。众人也静了下来,一个个张打了嘴,正扒拉着算盘的掌柜也停了下来,只有海粟细细的抿着酒。
“那情景,咳......”
“那妖人再次走到太祖皇帝面前,从背囊里拿出一本册子递给了太祖皇帝,说道,‘天下本不是你的,但我帮你夺得了,我无意掌握着天下,但也不能让我中华变得落后,受人任意欺凌,图让后世人伤心。这本小册子记录了治世良方,你择优实施吧。’说完就原地消失了,来的神秘去的离奇。太祖皇帝并不在意,数年后太祖皇帝驾崩前翻看了一下小册子之后就宣来武帝悄声同武帝说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当时武帝也有些惊慌,但具体说的是什么就没人知道了。不过这也不难猜到,你们看我朝从武帝时就变革图新,律法也是让前无古人的仁慈,军队装备了大量优质火器,商人不再是最低等的阶层,开放海港。这些事不都是从武帝开始的吗?”“是啊,若不是实施新政,我等纵使有些银两也让人看不起,士农工商,‘商’在最底层。”一声感慨说的众商旅沉默了下来。

络腮胡见大堂内静了下来,干咳一声,“扯的远了,扯的远了...”
“并没扯远。”一直未说话的掌柜也被众人引起了兴趣。“噢?掌柜的也知道些内情?”打探消息是人们的爱好,尤其是政府高层的消息。
掌柜的面色有些不自然,像是不该同这些人闲扯,不过最后还是怏不过众人的热切追问,伤感的道:“那本小册子最后有一句不起眼的话...”掌柜语气一顿,“五十年后我还会派人再来,如若这社会没有进步的起色,...我能给你江山,也能把它收回来!”话开了头,掌柜也准备放开了说:“半个月前,就在我雍州附近天降狂雷,树木尽毁,之后有人发现从灰烬中走出了一个短头发的人。”
静,死一般的静。
“掌柜的,散布谣言、制造恐慌可是不小的罪名啊。”不知何时二楼栏杆上坐了一名身着红袄的少妇,长相甚是妖媚,似是带电的眼镜注视着海粟。掌柜的显是认识这女子,面部肌肉惊慌的跳了几下,低下头不敢看,也不敢扒拉算盘。
少妇有意无意的晃了晃小手,眼尖的络腮胡一眼就瞧见了,“原来是天祭门的朋友,贺朗见过了。”其他人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迅速堆起了笑容。
“贺老大果然好眼力,仅凭奴家的戒指就看出奴家出自天祭门。”少妇面带微笑,嘴角弯的恰到好处,言语间好似记得贺景这么个人。
江湖传言天祭门是由武林奇才铁古铉所创,门众行事随心,亦正亦邪,成员多以武林各派弃徒、游侠组成。言称行事只对苍天负责。正因如此,天祭门成立不久就遭武林正道人士联合围剿,包括门主铁古铉在内的诸多老成员一一阵亡,事后二代门主程宁率余众投靠被朝廷封为天下第一教的五行教,之后在五行教的庇护下飞速发展,龙衣卫也多从天祭门选拔德才兼备的良才。天祭门由此势力上朝廷,下达地方帮会势力。天祭门虽然声威大振,但投靠五行教一事就成了江湖人的笑料,一日为奴终生为奴,提及天祭门多以五行教的爪牙称谓它,一些人更称它为“狗门”。当然这些不雅的称呼也多在私下里称呼,还没人傻的去捋虎须。
“既知天祭门,那这枚戒指有何说法,贺老大也定知晓吧。”
贺朗听罢,从远处仔细辨识,口中念念有词:“天祭门门人分数等,以戒指区分等级,普通门人为铁质;护法一级为银质;你这...不会是金质的吧...天祭门门主程宁...”
这八位客商虽来自不同地方,但见识却谁也不比少,听贺景如此说便知道他不会胡乱猜测,忙齐刷刷起身打招呼。怎么就不明白天祭门的老大是个女的。那少妇也不说话,只是抿嘴一笑来个默认。不过八人并不认为这女人来这是喝酒聊天的,果然,刚才还挂着笑容的程宁慢慢冷下来:“大家刚才乱说朝廷的事我也就不追究了,不过诸位竟出口侮辱我天祭门人,这问题可就大了。”
“程门主,这是哪里话,我等都是常年在外漂泊的小人物,给我们十个胆也不敢数落贵门的不是,更何况侮辱?”贺景俨然成了这几个人的代言人,他不想说也不行,天祭门素来护短,如若不解释清楚他们可就吃不了兜着走了。其他人都是一脸惶恐,大气不敢出。
“贺朗,别以为你蓄了胡子,扮一副憨相就能同过去一刀两断。”程宁有些恼怒,凤目圆瞪,哪还有大家门主的风范,若再把双手插在腰间,简直一个泼妇。“贺老大欲与你划清界限难道还有错么?若换是我也会如此。都说天祭门内有个太上皇,没想到竟让我遇到了。门主夫人,我们又见面了。”程宁猛的回头,见海粟一副无事的样子慢慢嚼着菜肴。贺朗等人吓了一跳,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欲与海粟划清界限。同时也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来是天祭门的二当家聂红莺,还以为天祭门阴盛阳衰了呢。看到形势不妙,八人互望了一眼不约而同的告退而出,聂红莺也不拦阻。
诺大的厅堂只剩下了海粟和聂红莺,聂红莺飞身飘到海粟对坐,手中变戏法似的多出了一只银杯,不管三七二十一抓过海粟的酒壶自个斟满,浅尝一口,面色很快又恢复原来的娇媚样。
海粟也不以为忤,淡淡道:“说吧,人都走了,门主夫人亲自前来,不会只是喝杯酒吧。三件事我以帮你做了一件,第二件是什么?”
聂红莺一阵娇笑,放下银杯道:“我就喜欢你这种任人宰割的样子,我家那老头子要是有你一分,也不会...”随即面露忧伤。海粟抬眼望了一眼,立刻又似想起什么来,赶紧别过脸去装作打探四周。聂红莺将一切都瞧在眼里,莫名一笑,随后又提高了音调,“好吧,我就告诉你第二件事...把耳朵靠过来嘛。”海粟身子滞了一下还是靠了近了些。聂红莺顺势把头倚在海粟的肩膀上,“我要你把五行教教主救出来。”
海粟一把把聂红莺推开,面露恼意,“你是不是在拿我寻开心,你让我协助白莲教渗透到这来不就是要让五行教全教覆灭吗?现在又要救他们的教主。”聂红莺猝不及防差点摔倒,见海粟不悦的样子心里没来由的有些高兴,整理一下衣服,媚笑道:“教要灭,但那个人不能死。奴家就是要气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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