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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便服之人手拍着城垛举目远眺,叹着声道:“八年前老夫也是从这儿进城的,唉,数载春秋,此处树木葱笼城垣依旧,只是老夫却已老矣!”
戎装之人陪笑道:“数年前在下尚在这儿当个小校,现在同样老了,嘿嘿,真是岁月催人老啊他这话说是在应和便服之人,还不如是在炫耀自己现在地位已不同。
便服之人当然听得出来,只是颌道微笑,戎装之人又继续说:“当年大人历经磨难从敌国归来,此情此景在下历历在目,这八年来大人为国事操劳,多次往来奔波,于国真是居功至伟啊。”
吕欢在角落离得远却听得清楚,阿雀一直说不明白现在是宋朝哪个皇帝,弄得自己到今也是稀里糊涂的,这两人说的话倒是透露了不少信息可供好好分析一下。
归国?不可能是留学归国吧,应当指从辽国回来;多次往来奔波,估计也是指在宋辽之间往来沟通吧。
吕欢刮肠搜肚从自己有限的历史知识里拼命挤压,突然眼前一亮,靠,秦桧这个大奸就是从敌国回来的,秦鸟人好像也经常被皇帝派出国去和对头谈判卖国的,很符合啊,遇到高级人物也算长了见识,可惜他妈的是秦桧!
吕欢自打到了宋朝就没有过过好日子,对于宋朝谈不上有什么感情,但他还是对秦桧挺反感的,心情就如吃了半只苍蝇般堵得慌,刚才还觉得这个便服之人有些风度,现在越看越是一脸奸像。
只听秦桧长叹一声:“此次出使,对方国主较之前态度已有所松动,老夫本以为可有所收获,没曾想仍未能一锤定音定下盟约,老夫心内真如有油煎,可叹,可叹啊语气充满悲怆之意。
这话听到吕欢耳里又是一阵不舒服,什么鬼盟约一定又是献财宝献女人当儿皇帝,还进展不顺利呢,难道是宋朝皇帝对当儿皇帝有了抵触情绪?没听说过哪个宋朝皇帝这么有骨气的。
戎装之人一脸媚笑:“大人不用心焦,既然对方国主有所意动,便是一大进展,不日便见成效也不定。”
“是啊,我朝年年纳岁币却仍然受刀兵之祸,生灵涂炭无一日得安宁,真是多灾之难,令先人蒙耻吾辈无颜啊。”秦桧一声长叹,声音变得激烈,“老夫虽然不才,但在当年回国之日便在此城头立下誓言,定当要逆转如此不堪之局面!八年来也算呕心沥血,便是欲与金国订盟,对辽国形成夹击之势,一旦事成,我朝将迎来从未有之大好局面,届时,吾辈上下努力,定能将敌寇一举洗荡干净!”
秦桧的话慷慨激昂,听得吕欢满脑浆糊,乱了,全乱了,这是秦桧该说的话吗?是岳飞差不多!
吕欢盯着秦桧的后背恨不得冲上去掀开他的后背看看上面有没有刻上精忠报国四个大字,转念一想,卖国不是什么见得人的事当然要偷偷摸摸地做,越是奸人表面越会表现出多么爱国的,嘿,秦桧这是在人前在演戏呢!
秦桧的声音更加激越:“往南,往南!当年身在敌国心向大宋,老夫面对如此曲辱,却只能打脱牙齿往肚里吞,常常从梦魇里惊醒,醒来泪痕满面对月无语,心里咀嚼的只是往南这二字!你知道吗?正是因为老夫这般心中苦楚,才终于不顾一切往南奔!归国后,本以为心有所安,但吾国积弱无力抗辽,老夫又如何能心安?幸得皇上看重,老夫极尽绵力终于有了今日的局面,现在老夫仍常常从梦中惊醒,心里默念的却是往北,往北!定要往北一洗前耻!”

吕欢越听越听不明白,秦桧一通话抑扬顿挫似发自肺腑,不知内情还真会被他弄感动了,巨奸果然牛啊,哼,戏演得真好!
吕欢想到这儿两眼开始慢慢发直,一个决定在心里升起,这个决定很重要很重要,一定要把握!你秦桧不是会演戏吗?那老子同样演技不差,正适合与你老儿演对台戏!
想到这儿,吕欢牙一咬双脚一用力冲了过去,一把抱住秦桧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大叫:“秦大人,秦大人啊,小的听大人一番话感动得五体投体啊,小的也是从北边逃过来的,和你的经历相同啊,实在是有共鸣,我们简直是天生一对啊!”
秦桧似被吕欢的壮举给惊住了,一下没有反应过来,倒是边上的戎装之人喝道:“什么秦大人!这是赵良嗣赵大人,鼠辈竟敢惊扰赵大人,来人啊,给我拉下去砍翻去!”
吕欢一听不好,难道错把李逵当李鬼了?这就要砍翻老子呢!也管不了那么多,脑袋拼命往赵大人的怀里挤,做痴情状:“小的真是从北边逃回来的,大人说的话好感人啊,说出了我们北边汉人的心声啊!”
赵大人不知是被吕欢感动了,还是被吕欢鼻涕抹在胸前实在不堪,连忙道:“你真是北边来的?你,你是北边哪地方的?”
吕欢一看有戏,管他是秦大人还是赵大人,真是北边回国的,那自己这番苦情戏还是比较容易引起共鸣的,只是他问自己是北边什么地方的这话可不好回答,不可能说是天津大连哈尔滨吧,古时候估计也不叫这名儿,那古地名又是什么呢?
士兵已经围上来了,再不回答只怕苦情戏白演还性命难保,吕欢赶忙道:“我是小地方人,对了,阿雀,你来说你是哪儿的!”
阿雀一直在看着吕欢的举动,以为他发疯了,正在又担心又害怕,突然听到吕欢叫,本能地应了一声,道:“我是燕京郊外乡下的。”
那个赵大人一听,突然有些激动:“对,对,你一定是燕京附近的,这乡音我听得出来,我正是燕人!”
吕欢一听立时笑开了花,哈哈,这回是赌对了,老天爷啊,你隔三差五地使绊子害老子,这刻终于开了眼啦,连忙道:“是的,我们都是从北方逃出来的,好不容易到了自己的地盘儿,又出苦力为国防事业做了贡献,够仁至义尽的,赵大人,你就看在我们是老乡的份上放我们走吧。”
吕欢的话让在场的人都听不懂,以为他太激动语无伦次了,赵大人不理会他,转头问阿雀,阿雀把事情前前后后都说了一遍,她一向老实,问什么答什么。
那个赵大人问得倒是仔细,甚至一些小小的细节都问个清楚。吕欢在一旁听得心里发汗,这是什么意思,这位赵大人因为阿雀是老乡,一激动之下便认为干女儿的可能性很小,但也不至于这样问啊,倒像是不相信。
幸好阿雀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赵大人对她是北边逃来的相信了,又问了一大堆诸如燕京人口辽军兵力分布这种科技含量很高的问题,这根本不是阿雀能够回答得出来的。
赵大人费干口水,叹了口气,转头对戎装之人说:“陈大人,他们确是北边逃来的,也不可能是奸细,我看还是放他们走吧。唉,可惜小姑娘见识少,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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