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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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赫自从上次去了秋兰兰那儿,了解到她因为要陪文子等家长而总是最后走,便每天下班都去幼儿园接她,顺便,他也想再跟那个性格内向的小男孩沟通沟通。可邹若文小朋友就是不买章赫的帐,只要见到章赫,要不就是不理不睬,要不就是东躲西藏,每回都让秋兰兰笑得前仰后合,直说章赫修炼还不到家。除此以外,章赫也有点自己的小心思,那就是,他很想再见上次那个男人一面。他对于自己会在意一个陌生人的想法感到奇怪,而且仅因为别人穿了一件和陈志良一样的灰色风衣。但是,好奇心一旦打开,就怎么也关不上了。不过,每回都是秋兰兰带着孩子到楼下,把文子送到来人的手里,而章赫通常都被委以关窗户的重任。于是,章赫只能借着关窗的机会向下观望,而他观望的那几次,除了有一次见到那个男人外,其他的几次看到领走文子的是一个女人。章赫本想向秋兰兰询问,但觉得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问一些别人的事,难免让女友起疑,而他也不可能作过多的解释,便打消了这个念头,把这些话憋进了肚子里。
今天章赫照例来接秋兰兰,却在进教室后只看到文子一个人安静的坐在小桌子前,手上还抱着一本画册。
章赫东张西望的走过去,蹲在文子身边,说:“文子,你秋阿姨呢?”
邹若文摇了摇小脑袋,眼睛却没离开手中的书。
章赫知道,这小家伙对自己从来都是不冷不热地,再问他什么,要么不答,要么好一点就是点个头、摇个头,绝对不会跟自己有过多的言语交流。他索性也就不再问什么,而是在教室里转悠起来。心里想着,秋兰兰不会是那种丢下孩子不管的人,肯定是有什么事把她叫走了,不过她这一走,剩下文子一个人也挺叫人不放心的,幸好自己来了,也算是有个照应吧!
正想着,门口就传来了脚步声。章赫扭头望去,看到一个上身穿着段羊毛外套,下身配一条长裙和短靴的女人走了进来。
“文子!”女人径直朝坐着的邹若文走去。
小家伙听到喊声,马上转过身,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文子,等急了吧!”女人走过去,一把抱起小男孩,亲上他胖嘟嘟的小脸蛋儿。
“请问你是……”女人转过脸,看到走过来的章赫。
“我是邹若文的妈妈。”女人忙客气的躬了躬身子,“工作比较忙,总是麻烦你们照顾文子,真是不好意思啊!”
“没关系。”章赫连连摆手,“文子挺乖的,很听话!”
女人轻轻一笑,继而问道:“幼儿园很少有男老师啊!我记得带文子这个班的好像是个女孩子吧!”
章赫也尴尬的笑了起来:“我不是这儿的老师,我是……文子他们老师的男朋友……”
“男朋友啊……”女人看着章赫,脸上的表情忽然僵住了,就这么直勾勾的盯着章赫。
章赫见女人盯着自己发呆,有些不好意思地移开了视线,看向女人身后。“前几次,好像不是你来接的文子啊……”
“哦……”女人也发现了自己的失礼,赶忙低下了头,“是啊,以前都是叫一个朋友帮忙接的。不过最近都有时间,就自己来了,也不好总是麻烦别人啊。”
章赫也点点头,不知该怎么将对话继续下去,同时,他也感到对方再次射来的目光。
“那个……”听到女人有话要说,章赫微笑的看向对方,示意女人把话讲完。
“……今天谢谢你了……”欲言又止后,女人欠了欠身,抱着文子转身走了出去。
章赫觉得女人看自己的眼神和说话的态度很不自然,不过他想不通,对于他这种素未谋面的人,怎么会引起对方这样的态度。
“章赫!”匆匆跑进来的秋兰兰打断了章赫思绪,“你来啦!”继而她又环顾下四周:“文子呢?”
“被他妈妈接走了。”章赫向女友走过去。
“幸好你来了!”秋兰兰长长叹出口气,“今天园长突然把大家召集起来开会,我又担心文子一个人在这里,边开会心里边着急!”
“没事的,我来的时候看到文子一个人很乖的在看书。”章赫安慰道。
“是啊,我走之前好好叮嘱过他,叫他不要乱跑,还好那小家伙还挺听话!”秋兰兰这才完全放下心来。
“不过你胆子也真是大啊!”章赫还是止不住要说女友几句,“把一个小孩单独留在这里,要是真出了什么事,你这个幼儿园老师可是责任重大啊!”
知道章赫是为自己好,但秋兰兰还是忍不住露出委屈的表情:“我也担心啊,可是,又没有办法,所有老师都被招去开会了……”
“好了,没事了。”章赫搂过女友的肩,“我也是不放心你啊!以后要是你忙不过来,就把我叫来帮忙,今天我还被当成你们幼儿园的老师呢!”
“你工作那么忙,怎么可能麻烦你。”笑意重新爬上了秋兰兰的脸,“再说了,要是你到我们幼儿园来当老师,准把那些小朋友都吓跑了!”
章赫乐呵呵的看着女友善意的取笑自己,手轻轻的捏了捏秋兰兰的肩头,他突然觉得现在这样就很幸福了。每天两个人享受对方带给自己的温暖,时不时地拌拌嘴,算是生活的调剂,这样的生活,平淡却又温馨,章赫想要好好珍惜。过去的那些,爱过的人,错过的人,后悔的事,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好好把握眼前,不要让自己再错过一次,再后悔一次。至于那个穿着灰色风衣的男人,章赫也不想再去追究,他已经累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能让心灵好好休息的港湾,章赫只想让自己的心沉静,不想再被烦心的事缠扰。
今天中午,章赫意外地收到了吴樊的电话。本来还犹豫着该如何开口,紧张感却在对方的热情问候下马上被消除了。想到自己原来对吴樊确实存在过敌意,而且还产生过不小的摩擦,不过,听到对方友好的声音,章赫心里除了感激,更多的是释怀。大家怎么说也是大学同学,何必为了过去的事斤斤计较呢!章赫心中的这个疙瘩也算是被解开了。
吴樊这次又是到章赫这边来出差,说是问章赫什么时候有时间,想请他吃个饭,位置什么的都要章赫决定,算是作为见面礼。

章赫马上就答应了对方的邀请,并把时间定在了今晚。
晚上,章赫赶到邀约酒店,吴樊已经坐在了里面。看到章赫朝自己走来,吴樊忙起身相迎,与章赫用力的握了握手。
“好长时间没见了!”两人都坐定后,吴樊示意服务员拿菜单。
“是啊,有一年了吧!”章赫接过吴樊递过来的一份菜单。
“看看想吃什么。”两人推让了一下,吴樊还是坚持让章赫点菜,“今天我请客,你就不要客气了!再说这边的菜,你比我要清楚!”
章赫也不再推诿,点了几样特色菜,便马上让服务员下了单。
“怎么,当老板了?”章赫笑着说,“突然请我吃大餐!”
“哪能啊!”吴樊苦笑着摇头,“外国佬的公司不好混啊!倒是你,有没有当上个一官半职的?”
章赫也只是摇头:“我现在也只有被压榨的份儿!”
“都不容易,都不容易。”吴樊叹了口气,给章赫倒满茶,“对了,没有点啤酒啊!”
“不喝那个东西。”章赫连连摆手,“今晚咱们好好聊聊!不过,你到我这边来,应该是我尽地主之谊吧!现在倒好,变成你请。”
“那有什么关系!谁请不都一样!”说话间,一道菜已经上了桌,“吃吧!”吴樊给章赫夹了一筷子菜。
章赫点头表示感谢:“你这次来这边是干什么?”
“帮老总参加一个会议。”吴樊尝了一口菜,竖起大拇指,“嗯,味道果然不错!”
“帮老总开会!”章赫瞪大眼睛,“你小子还敢说混得不好!”
“什么呀!”吴樊撇撇嘴,“我们老总太忙啦!这种小型会议他根本都不想来,才找我顶替的!”
“那也不简单啊!你说他怎么不找别人,偏找你呢!肯定是你能力强啊!”章赫觉得适时的恭维还是必要的。
这话果然受用,吴樊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就你会说好听的!”
章赫也笑了起来,以茶代酒的与吴樊碰了碰杯:“那就祝你早日飞黄腾达,功成名就!”
“行!到时候谁先发达,谁就先请吃大餐!”吴樊也像喝酒似的,一口干了杯中的茶。
只要看到吴樊,就很难不让人联想到陈志良。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吴樊又这么不计前嫌,问一下陈志良的情况也不足为奇吧!章赫便很自然的提起了陈志良,问他现在在吴樊公司里干得怎么样。
本来吴樊脸上还漾着笑,一听到陈志良,眉头马上皱到了一起。
章赫咋了下舌,他实在没想到,就这一件事让吴樊露出郁闷的表情。思忖着怎么转移话题,吴樊却开口了。
“我也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说着,吴樊埋头吃了几口菜。
“他,不是跟你回去了吗?”章赫试探性地问道。
“是啊,是跟我回去了,可是回去了又有什么用呢!”吴樊把筷子一放,环抱起胳膊,“本来都说得好好的,结果一回去他就变卦了。说是不想进我们公司,我都跟我们老总报告了,他这一变害得我很没面子!”
“啊?他没去你们公司?”这条消息让章赫大跌眼镜。
吴樊严肃的点着头:“嗯,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当时还跟他吵了一架,不过那小子顽固不化了,我觉得没什么好跟他谈的了。”
“那他现在?”章赫不免有些担心。
“跟我回去没几天就走了。”吴樊没好气地说到。
“走了?”章赫显得有些激动,“走哪去了?”
“不知道。”吴樊叹气道,“我也跟雷老师联系过,雷老师听说后也是气得不得了。”
“陈志良的脾气还真倔。”章赫干笑了几声,心里的感觉有些复杂。
吴樊嗤笑一声说:“他现在这么倔,我看他以后肯定要后悔的!”
后悔,章赫觉得,自认识陈志良开始,就没看到他为什么事情后悔过。就算是喜欢上吴樊,就算是辞了工作,就算是离开这里,他似乎没露出过任何后悔的表情。也许对于他来说,后悔这种东西是没有意义的,只要是他做出的选择,他都认为是对的,他都不会计较后果。这样的人,该说他是洒脱,还是已经麻木的对任何事都无所谓了呢?
吃过饭后,章赫把吴樊送上了出租车,便一个人漫步在灯火通明的繁华街道上,想着陈志良的事,章赫的心里又开始起伏不平,回忆陆陆续续的在脑中浮现。章赫不自觉地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一包烟,当滤嘴快要碰到双唇时,章赫清醒般的笑出了声,自从跟秋兰兰认识后,就很少抽烟了。他把烟又放了回去,觉得不应该再为这种事操心了,还是给女友打个电话,问候一下。
刚掏出手机,屏幕就亮了起来,一串陌生的号码在上面不住跳动。
章赫接通电话,那边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请问是章赫吗?”
章赫愣了几秒钟,回想了一下自己认识的人:“是的,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对方迟疑了一下,“我是邹若文的妈妈……”
章赫的大脑瞬间短路,半天说不出话来,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不好意思。”女人解释道,“也许你觉得很冒昧,不过我确实有话想对你说。”
“那个,你是怎么知道我手机号的?”虽然对方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事,但章赫对于这种突如其来的电话还是有些不放心。
“这些……都不重要吧……”女人又忙补充道,“我是真的找你有事!”
“你有什么事。”章赫不得不换上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口气。
“是这样的……”女人依旧很客气,“你……想不想见陈志良?”
章赫心里一惊,他没想到这个只有一面之缘的陌生人会谈起陈志良,而且是对自己。他不知道这个女人的来头,也不知道她对自己和陈志良的事了解多少。不管她是出于有心还是无意,不管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自己都不想再被过去的事情所牵绊。
章赫深吸一口气:“不用了,我不想见。”
(对鸟,对鸟,不得不说一句,个人雷点不同,如果俺哪里不小心雷到鸟你滴话,还请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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