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青梅和竹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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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当当......当当当......”一阵敲门声把林蕾从沉思中惊醒。是江晓来了吗?林蕾忽然觉得心里有点紧张,赶紧从沙发上爬起来,揉了揉脸,又拽了拽衣服,才赶上两步,来到了门边,手一握上门把,心里却又迟疑了。
门外就是自己多年未见的童年玩伴,虽然这些年电脑电话的也没断过联系,但在现实中,这却是分别多年后的第一次见面,这一打开了门,自己该怎么和他打招呼呢?自己今天跑了一天,风尘仆仆的,没有换衣服,也没有化妆,会不会被他笑话呢?他的性格,是不是真的象他自己在电话里说的那样,变得坚强了呢?他的......
“当当当......当当当......”又是一阵敲门声传了进来,节奏明显快了一些,或许让他等待的时间太长了吧,林蕾心一横,咬咬牙,手上加力,林蕾一把拉开了家门。
隔着防盗门的花栏,映入眼帘的一张陌生而熟悉的面孔,一头乌黑柔软的中长碎发,或许是因为活动过的原因,显得微微有些凌乱,白皙光洁的额头上,带着点微微的汗水,在灯光的映照之下,闪动着点点晶莹的光芒,修长的眉毛下面,是一双宛如黑水晶般的眸子,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挺直的鼻梁,微微弯起的嘴角,如果单是这些,倒够的上一个偶像级帅哥的标准,但眉宇间那一丝熟悉的淡淡羞涩,却让这张面孔少了几分英气。
唉!林蕾幽幽的在心底叹了口气,这会她也说不清楚自己是个什么心情,有一点喜悦,又有点伤感,有点兴奋,又有点失落......但不管是什么心情,作为主人,林蕾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先打个招呼,毕竟,这是自己童年最要好的玩伴,毕竟,他还是自己偶像江阿姨的儿子。
“.......”
“啊!”林蕾刚要张口,就被一声大叫吓的把要说的话咽到了肚子里,只见门外的“娘娘腔”一个后跳,象只受惊的鹌鹑般微微曲起了身子,两只手挡在胸前,怯生生的问道:“蕾蕾!你......你干嘛这样瞪我啊!”
“瞪你?!”林蕾感觉到自己的眉毛跳了一下,心里忍不住就是一声长叹,娘娘腔就是娘娘腔,这么多年没见,还是这么一个让人看了就想欺负的倒霉样子,亏得自己还相信他说的变坚强了的鬼话。
“喂,娘......那个江晓,你这是干什么?要不要我挖个洞给你躲进去。”林蕾苦笑着摇摇头,打开了防盗门。
“啊!不用,不用!”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有点白痴,江晓摇了摇脑袋,慢慢站直了身子,沉默了好一会,才尴尬的挤出了个笑容,“蕾蕾,对不起啊,刚刚我一看到你,也不知道怎么搞的,忽然就觉得心里有点害怕,嘿嘿!所以......所以才那样了。”
“嗳!”林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里只觉得一阵光火,这个娘娘腔,怎么说话呢,难道说,自己一个正当花季的青春美少女,怎么会被他一看到就感觉害怕?难道在他眼里已经和异形之类的怪兽划上了等号,这实在是太过分了。“喂!娘娘腔,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这个......那个......”江晓舔了舔嘴唇,呢喃了半天,也没说出几个字来。
见到江晓又想缩起来的样子,林蕾只觉得心里的火气焰腾腾的再也按耐不住,一把揪住了江晓的衣领,大声吼道:“喂,这么多年没见面,你现在的样子,就是你给我说的变得坚强了吗?”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林蕾蛮横的挥了挥手,打断了江晓的话。吼了一嗓子,心里的火气消了大半,忽然想起这是在楼道里,要是被邻居们听到看到自己发飚的样子,那就丢了大人了。左右上下的看了看,没人,林蕾在心里庆幸了一下,一扭头间又看到了江晓怯生生的样子,心里的火气忍不住又蹿了起来,狠狠的瞪了一眼,拽着江晓就把他拖进了家里。
一把把江晓推倒在沙发上,习惯性就去关门、开灯、拉窗帘、开电视,准备好好教训下自己的童年玩伴,等这一应的准备都做完,一回头间,看到江晓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样子,林蕾忽然愣住了。
好熟悉的一幕啊!记忆里,自己多少次重复过这样的动作,这个房间里,又有多少次重复过这样的场景,但是这门、这灯、这窗帘乃至于这电视、这沙发、这房间的一切,早已经不再是记忆里的模样,只有这个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人,怯生生的模样依稀和记忆里相仿......
“蕾蕾,蕾蕾,你脸色很不好啊!难道说......不会是气着了吧!”一连串熟悉的怯怯的语声轻轻的响在耳边,却不可阻挡的直入心扉,轻轻抚慰着少女心底那点最柔弱的地方。自己这是怎么了?林蕾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
自从江晓跟着江阿姨出国以后,自己已经很多年没这样发过脾气了,为什么,在久别重逢之后,一见到江晓就会变成这样?如果说是因为江晓的怯懦的样子,但怯懦的江晓不正是自己印象中的江晓嘛!难道说,自己对江晓有偏见,自己不想看到江晓怯懦的样子,希望改变江晓怯懦的样子,所以才会对怯懦的江晓发火吗?但是,自己凭什么?又有什么资格去改变一个人呢!林蕾被自己脑子里钻出来的念头吓到了。

或许我应该向江晓道个欠,但问题是,应该怎么和江晓道歉呢?林蕾努力的回想着记忆里和江晓相处的点点滴滴,却又惊奇的发现,记忆里的自己,竟然会有那么多无理取闹的时候,而江晓,无论自己是怎么撒泼耍赖,总是逆来顺受,或许,他这并不是怯懦,而是一种宠腻的包容,因为在自己委屈的时候,不高兴的时候,江晓总是会陪在身边,安慰自己,哄着自己......就象刚刚开门的时候,原本自己还觉得尴尬,却被他那么一闹,就......
“蕾蕾,蕾蕾,你怎么不说话啊?不要吓我啊!......”随着略显焦急的语声,一只手轻轻的抚在了林蕾的额头上。
林蕾再也忍不住了,只觉得鼻子一酸,摇了摇头,甩开了青梅竹马的手,一滴泪水顺着脸颊滚了下来,梗咽了两声,林蕾平生第一次对自己的青梅竹马说出了道歉的话:“娘娘腔,对不起啊!我忽然想起小时候的一些事,才发现,那时候,我真的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了。”
“啊!”江晓大吃了一惊,沉默了好一会,才展颜露出一个温和的微笑:“原来是想起小时候的事了啊,可也没必要哭啊,再说了,我又从来没想过要怪你,没必要道歉啊!。”
“不行,因为我让你受了那么多委屈,你要是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心里会一直不安的!”林蕾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哽咽着说。她不想哭,可看着江晓那熟悉而又陌生的温和的笑脸,心里宛然被塞进了个调料店,也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
“呃!”江晓愣了一下,笑容明显僵住了,迟疑了好一会,才恍若初醒般的说道:“哦,是这样啊,那我接受你的道歉!你可以安心了吧。”
“可是,我心里还是还是有点不安啊!要不我帮你做点事补偿吧。”林蕾总算止住了眼泪。
“做事?”看到青梅竹马收住了眼泪,江晓松了一口气,皱着眉头想了想,脸上重新挂上了笑容,“说起来我还真有事情要你帮忙呢!”
“什么事,尽管说,只要是力所能及的,一定给你办到!”依旧沉浸于负疚心情的林蕾赶紧保证。
“真的吗!?”江晓顿了顿,笑容变的灿烂了起来,就连声音里多了几分兴奋,“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赶紧说吧!”忽然兴奋起来的青梅竹马让林蕾感觉到有点不安,因为在记忆里,似乎每次这个青梅竹马露出这样灿烂的笑容时,往往也就是自己陷入尴尬和为难的时候。
“我想林阿姨已经和你说了我转学的事吧。”林蕾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虽然预感到情况似乎有些不妙,但既然是自己提起的话头,自然不能食言而肥。
“是这样的!”见到林蕾点头,江晓说道:“国内中学生的情况我已经了解过了,我有点害怕一时间会适应不了,你要知道,我在国外上学时候,可是从来上过什么早自习晚自习之类的,所以呢,万一要是有什么迟到之类的现象,你作为班长,可一定要在划考勤的时候手下留情啊。”
“不行!”林蕾恍然大悟,果然是这种让人为难的要求,狠狠的白了江晓一眼,说道“象这类违反学校的规定事情我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啊!蕾蕾,你很过分啊,这么点要求都不答应。”江晓撇撇嘴,露出一个很委屈的表情,配着那张漂亮的脸蛋,让人不由得望而生怜。
林蕾有些心软,虽然觉察到这时候不应该心软,但看着那张和记忆里几乎毫无二致的脸蛋,一时却怎么也硬不下心肠来,“这是原则问题,再说了,这也是为你好,你换个要求吧,只要不违反原则,我都可以答应。”
“真的吗?那你早上能叫我起床吗?”
“没问题!”这是小事,即便你不说,我也会做的。林蕾想道。
“那你上学时候要帮我背书包。”
“恩!”多大的人,还说这么孩子气的话。
“你要帮我洗衣服!”
“哦。”就当为江阿姨分忧吧,忍了。
“还要洗袜子!”
“嗳!?”......
“还有四角裤......”
“你去死吧!!!!!”
林蕾一个女子防身术把青梅竹马放倒在地板上,心里开始后悔,为什么自己会对这个娘娘腔产生歉疚的感觉,为什么自己会因为歉疚而当着这个娘娘腔的面流泪,最糟糕的是,自己竟然还向娘娘腔当面道歉,如果不是这样,这家伙怎么敢嚣张的提出这么过分的要求。
少女忽然发现,或许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娘娘腔才是最可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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