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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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世尘的唇柔软湿润,吻在脸上的感觉,彷佛清风拂过。那样轻柔,那样珍贵。
盛宁含糊的说:「先……」
「叫我的名字。」
心里颤抖着,声音也不稳,盛宁的手有些胆怯的伸出去,触到盛世尘的衣襟时僵了一下,向后退了退,接着像下定决心一样,抱了上去。
盛世尘的舌尖带着凉凉的气息,像是屋子后面那甜味的山泉水,可是,凉的同时又觉得热。
盛宁分不清楚自己的感觉是冷还是热,彷佛生了一场大病,所有的声音、颜色、光线、幻想……都交织在一起,胡乱的、乱纷纷的扑下来。
身体像是负担不了这些,软软的向后仰,躺在那张散发着干草香气的床垫上。
软软的气息吹在颈上,好像是柳绵那种东西蹭着,痒,因为轻且温热,所以显得更痒。
盛宁无助的躺着,盛世尘把他整个儿抱了起来包在怀里。盛宁望着头顶的屋梁,眼前的一切都在晃,晃个不停……
盛世尘发觉他有些恍惚,手指慢慢在他的眉宇间摩挲,低声问:「怎么了?」
盛宁摇了摇头,没出声。
盛世尘已经清楚看到了他脸上的倦意,轻声抚慰:「睡吧。」
「不,我不想睡。」盛宁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我想听你说话。」
「好。」
盛世尘的手绕过来,按在他的背心,缓缓输入真气。
盛宁觉得身体又有了些力气,睁大眼说:「先生,和我说说你以前的事。」
盛世尘缩回手,在他眉心轻轻弹了一下,「说了要你改口了。」
盛宁微笑有些梦幻,「我喜欢这么喊你,踏实。」
……而且,有种触犯禁忌之后,那种犯罪式的快乐感觉。
这样喊着,好像终于把那个高不可攀的扯下云端,拉到了自己身旁。
那种破坏制度,偷偷做完坏事后才会有的快乐感觉。
盛世尘笑笑:「我的事情,你不是都知道吗?」
「不,」盛宁固执的拉着他不放,「你小时候都是怎么过日子的,每天要念多长时间书?吃什么东西?有什么人服侍你……这些我都想知道,想了很久了。」
「嗯……盛家是个世家大族,你也知道。族规很严,小孩子从小就没有什么放纵的时候……」
夜风穿窗而入,吹在脸上。
「我还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家族给每个孩子都安排好了未来。我的父亲是……」
盛宁其实并没在意听他讲了什么,他只是想听盛世尘的声音。
那温柔的、平和的,对他来说好像天籁一样的声音。
忽然盛世尘提到了一个名字:「那时候一起读书的,还有别的世家子弟,因为慕了夫子的名气而来,林与然……」
盛宁打个机灵,一下子睁大了眼。
林与然?以前盛齐颜说过,先生喜欢他!是为了他才真正和家族闹翻了脱离关系的!
盛世尘声音低低的,好听的像流水:「林与然是其中最出众的一个,在那之前,族里面谁也没有我出色。但是他才来了一天,夫子常常夸奖的人就变成了他。
「虽然文无第一,可是小孩子的虚荣很强也受不了。我自己还在忍,我的堂弟们却不肯忍了,找了一个冷天,把他诳骗出来,将他在族中祠堂里关了一夜。第二天一早被洒扫的人发现……人已经冻的不行了……」
盛宁愣住了。
倒没想过还有这样的事情。
「族长大怒,我不愿意堂弟们受罚,就说是我让他们干的。这其中还有许多其它事情……后来我遇到了我的师父,他和我投缘,所以在盛家住了下来,一直在教我习武。
「林与然也是那个时候,向我的师父请教学习,后来,也拜了师,我和他,应该算是师兄弟……」
盛宁的耳朵都恨不能支得跟兔耳朵一样长!
其实这才是他最想知道的事,只是他从来不敢,也不好意思开口向人探询。
只有盛齐颜那只字词组说一半留一半的话,除了让人更猜疑更不安,屁用没有!
「其实师父教的东西我才更喜欢,一味死读书,那并不是我想要的。只是从前的我眼界不广,不了解……」
意外呀意外,想不到盛世尘也有曾经当丑小鸭的时候。
盛世尘缓缓抚摸他的头发,「学艺初成的时候,我觉得我真是志得意满,眼里谁也装不下。就是林与然还能让我觉得是差不多可以说话的人。然后……越发受不了族中的那些和铁锁一样的条规。后来,我就脱离了家族……」
就这样吗?
盛宁眨着眼,像是没有捕捉到桃色新闻的娱乐记者一样不甘心。
就这样就这样?啊?这么简单吗?
看到盛世尘带着笑意的眼神,盛宁才意识到自己不止是在心里想想,而是已经把这话问出了声。
心一横,盛宁反而很悲壮的直接问:「先生你对林公子不是……不是存有爱慕之心的吗?」
盛世尘一笑,摸了下他的头。
「要说完全没有,那可能是骗人的。」
咦?
盛宁一身的汗毛都竖起来了!
真有!
XX的,就知道……就知道那个姓林的不是好东西,整天板个晚娘脸,好几次想给他下马威,最后可逮着个机会下了黑手……
「不过,彼此都太骄傲,而且……分别的时间比见面的时间多得多,又发觉个性实在不是一路人,所以,一直也都保持在师兄弟的情谊上……」
「假的吧,」盛宁心里酸的实在管不住舌头:「真这么纯洁无瑕,那上次他拿剑劈我的时候,为什么那么狠呢!」
话说出来了才发觉失言!
现在的盛世尘可是病中,受不得刺激,跟他讲那些他不记得的事情,万一要是……
「这件事,我会带你去向他讨个公道的。」盛世尘摸了一下他的鼻尖,很温柔的说。
是么?
盛宁捏把冷汗。
算了,这个夜半谈心太危险了,时不时就扯到很要命的话题。还是……少说少错的好。
沉默了一会儿,盛宁身体都僵了∣∣因为不敢乱动。还想忍着,但是这种事情,越忍越难受,腿麻的感觉,让腰背都战栗起来了。
盛世尘轻轻拍他的背,「没睡着?」
盛宁吸着冷气:「没……」
「怎么了?」
盛宁想了想,还是老实说:「腿麻了。」
盛世尘叹了口气,坐起身来,抬起他一只脚放在自己的腿上,十指轻轻按压。
「啊啊……」因为麻痛酸痒的感觉而一下子叫出声来,盛宁自己都吓了一跳,赶紧闭嘴。
可是、可是那种感觉真的是很难忍啊……忍了再忍,还是忍不住发出嗯嗯嗯啊啊啊的声音,只是比一开始小了很多。
那么懒洋洋的,让人觉得骨头发酸的声音,真是自己发出来的吗?
太、太丢人了。
盛世尘的手指已经从脚上移到小腿,在膝弯处轻轻揉按。
「好些了吗?」
「好……嗯……」盛宁捂住嘴,翻过身来,「行了,不用了……啊……」
盛世尘的十指中施有真力,被按过的地方舒服的像要散掉一样。
「真的可以了……」
盛宁满脸通红,一半是羞的一半是恼的,用力想把腿缩回。其实僵麻已经化开了,但是,盛世尘的手……
盛世尘的手指在膝弯那里,正制造着新的,类似的,嗯……另一种难以启齿的感觉。
全身软的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盛宁结结巴巴:「先生,不、不用再……」
盛世尘的手指停了一下,低声问:「这里,就是烫伤的地方?」
盛宁嗯了一声。
盛世尘柔声说:「让我看看。」
「不、不用……都好的差不多了……」
可是这么软弱的几句话,还有,不怎么有力的动作,简直半点作用也没有。
盛世尘的手摸上来,盛宁马上全身发软,舌头罢工。
腰间的系带本来在床上一阵揉搓就已经揉松,现在轻轻一拉就拉开了。
其实,因为裤子很宽松,可以把裤腿卷起来看……
但是盛宁这句话就卡在喉咙里了,因为他刚动了一下嘴唇,腰带就已经被松开,然后那条质料不错的裤子,就一下子滑……
人是坐着的,滑不到哪里去。
幸好里面的衬裤布料够多,料子够厚,并不特别单薄……走光,也走的有限。
盛世尘替他把裤子褪到膝弯,仔细审视他的两条腿。
盛宁脸烫的只想赶快找个地缝钻。
新生的皮肤是淡淡的粉色,与周围那略有些干白的原来的皮肤不一样,一眼就可以看出来。
盛世尘的指尖轻轻触碰,新生的肌肤特别敏感脆弱,盛宁又开始哆嗦。而且,裸露出来的肌肤上,缩起了一个一个的小疙瘩,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痒。
盛世尘一点一点把那些新生的肌肤都摸索一遍,盛宁已经软的再也坐不住,靠在床头,呼哧呼哧的直喘气,就跟刚跑完一万米长跑似的。
盛世尘问:「还疼吗?」
盛宁摇摇头,连出声的力气也没有。
盛世尘的指尖正停在他腿的内侧,顿了一顿,向上伸。
盛宁的眼睛睁得圆圆的,盯着盛世尘看。
「腰也烫伤了吗?」
「啊,呃,就一点……」盛宁结巴,居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又坐了起来:「只有一点,早好了。主要都是烫在腿上的……」
可是这些话说了也是白说。
盛世尘的手指早就伸进去了。
「唔……」盛宁身体发颤,感觉盛世尘的指尖上带着迷幻人神智,抽取人精力的魔力似的,腰软的像抽掉了骨头,背也挺不直。
「盛心替你换过药?」
「呃……是……」
「还有谁在病中照料于你?」
「没,没谁……」可是抬眼看到盛世尘那双眼睛,盛宁垂下头招供:「还有……一个叫杨子的……」
「这个我知道,就是他烫了你的是不是?」
「对……」
坦白是可以从宽的吧?盛世尘的问题,自己都很老实的回答了,应该不会惹恼他的,若是触犯他……
盛宁忽然想起以前很惨烈的一些事迹,有他自己的,也有旁人的……惹到盛世尘,似乎下场不是一个惨字可以尽述的。
觉得腰上微凉,风吹在皮肤上的感觉真是……
盛宁低下头,一声尖叫噎在了嗓子眼没叫出声来!
啊啊啊啊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亵裤的带子也松了,怎么被拉掉的他居然一点感觉也没有!
腰间一块淡淡的新生肌肤发着粉红,盛世尘拇指的指腹在上面轻轻摩挲。可是关键是、关键是……两腿之间,那个软软的伏在蜷曲茸毛中的器官,也、也是可以看到啊!

自己好像一个被剥了皮的桔子,就这么脆弱不设防的,把内芯的桔瓣都亮给人看,亮给人摸……诡异的情景和感觉,让盛宁吓得都快晕过去了。
「先……」
盛世尘的手指动了一下,转了个方向,盛宁立刻消音。
那个方向可是……可是个、是个敏感方向。
盛宁觉得自己全身烫得马上可以变成一条石灼虾,那可是名菜……
桌上的蜡烛大概是放了许久,不太好使了,频频的结花爆响。忽然又啪的爆了一声之后,火苗也灭了,屋里顿时一团黑。
蜡烛灭掉的时候总有一点奇怪的味道。
记得上一世,他小时候家里住的地方不好,一周停电次数不少于五次,而且多数在晚上,那时候就会点着蜡烛写功课。
烛焰摇摇,光晕昏黄,有种神秘感。
然后忽然来电,房间一下子被日光灯照亮,盛宁就会在远远近近吆喝「来电了」的声音里,把蜡烛扑一声吹灭。
蜡烛灭掉的味道,就是来电了的味道,就是光明到来的味道,就是有了电灯、有了电视、有了玩具的味道,应该是快乐的味道。
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是快乐不起来的。
盛宁脑子里嗡嗡乱响,身体被轻轻托了起来,极敏感的地方被盛世尘温柔的、一一来回抚摸。
呜,怎么、怎么会变成这样的三级跳?
不是因为腿麻了揉腿吗?
然后,从揉腿变成看伤……
又从看伤变成……
挑逗!
一点没错!
盛世尘现在摸的地方,摸的力道,摸的手法,样样都是挑逗!
盛宁不知道为什么,他们曾经有过一年多的好日子,那时候,欢爱频频,整日耳鬓厮磨。
那时候盛世尘对他的身体了如指掌。知道他哪里里怕痛,哪里怕痒,哪里最禁不得挑逗……而现在盛世尘的手法……
难道他记起来那时候的事情了吗?
看起来……应该是……
「唔,啊啊……」
眼睛渐渐适应了黑暗,月光照在床前,屋里可以隐隐的看个大概。
盛宁脚趾蜷了起来,双臂环着盛世尘的颈子,仰起了头,拼命吸气。
沉寂已久的身体,承受不了这像是连串闪电一样打在身上的快感。
和自己在一起的,是他……
亲吻自己的,是他……
拥抱自己的,是他……
都是他……
是那个自己又爱又恨又怕……又觉得怜惜的人。
明明盛世尘是这么强,但是,还觉得他需要自己的保护……
不知道别的人陷入情网之时,是不是也有这样古怪情绪?
对方明明就是很独立的、很要强的人,却还总是忍不住自己心里的保护欲。
这些情绪,在那五百二十天里,每天都缠绕心头。
甚至,那些日子里,盛世尘有时候还会委身在下……
还以为自己可以忘记,但是,那怎么可能办得到?理智像一根越拉越紧、越拉越细的线,眼看,眼看……好像听到啪一声响,什么,断了。
黑暗中翻涌着的,那些苦苦压抑的东西,一古脑全都爆发了出来。
盛宁还记得自己用力扳起盛世尘的脸,深深的亲吻,唇舌相濡,气息交融;还记得自己用力的抚摸他的肌肤,就像最上等的美玉一样的肌肤,真想把他咬碎了,吃下去,再也不让他看到别人,再也不让别人看到他。
把他完完全全,变成自己的。
干涸了太久的,不止有渴求爱情的一颗心。
还有,还有,还有身体……
饥渴难耐的探求,摸索,寻觅……直至最后,直至占有。
进入他的时候,律动的时候,难耐的发出声音的时候……
盛世尘的身体让他得到的快乐,又何止是身体感官那么简单?
胸口满涨涨的,像是要炸开了一样。
愉悦,狂喜,惊讶,迷惑……
直至一切结束,盛宁满足而虚软的抽身,理智才慢慢回笼,眼睛瞪得大大的,不相信自己真的做了……
他惊慌茫然的只会问:「疼吗?」
「不,」盛世尘的手指在他的眉心轻轻划了一下,「不疼,小宁很温柔,一直都很温柔。」
盛宁在床头摸了几下,又找到一根蜡烛,七手八脚的点起来。
「不是,但是,我……」盛宁有些语无伦次,且手足无措。
黏稠的白液从盛世尘的身体里缓缓的溢出来,一股说不出来的味道,有点甜腥。
盛宁胡乱的拿亵衣去擦拭,被强行进入过的部位微微绽开着还没有完全闭合,可以看到鲜艳的红色,那样柔嫩的部位已经充血,而且已经微微的肿胀起来了。
或许……或许还有裂伤,刚才的动作实在太鲁莽,可是快感排山倒海似的不可抵御,那时候,理智早不知道飞到什么地方去了。
「先生,你身上有药吗?嗯,就是,止疼,消炎的……」
「有。床头的格扇里也有药粉。」
「嗯。」盛宁伸过手去在那里翻寻。一小扎蜡烛,布衣,啊,药箱。
盛宁拿了药,忽然又想起来:「得、得先洗一下吧?」
「无所谓。」盛世尘懒洋洋的说:「你也安静坐会儿吧。」
「不行。」盛宁说:「这个不弄干净不行。」
他把外袍胡乱披上,光着腿从床上跳下来,拿了墙角一个竹筒去舀水,又急匆匆的奔回来。
盛世尘还维持着那个姿势没动,笑一笑,居然很俏皮的向他眨了一下眼。
「先生……」盛宁手抖了一下,水泼了一点出来溅在脚上,「那个,我马上就弄好。」
把留在他身体里的液体耐心细致的一点点导出来,擦干净。然后把药粉沾在湿的布巾上,轻轻的涂进去。
「是不是难受?」
「还好。」盛世尘抬起手来,摸了一下他的头发。
盛宁的脸上还带着未褪的红晕,在白皙的肌肤上,那抹晕红显得格外的明显。
再把衣裳替他拉高盖好,连肩膀都遮严,盛宁才松了口气。
「先生,要喝水吗,冷不冷?嗯,我、我替你揉下腰……」
「好了,你以为我是琉璃做的吗?」盛世尘拉了他一把,「坐下来吧,你就不觉得腿软吗?」
呃,是、是有点……
盛宁心虚的慢慢坐下。
自己真是……呃,不是太擅长这、这些事情。
盛世尘俯过脸来,在他唇边轻轻吻了一下。
盛宁觉得脑子里叮一声响,好像被针刺了一下。只要一靠近盛世尘,他的理智就特别靠不住。
有些发晕,只是被亲一下,就觉得快感汹涌。
一沾上他就不想离开,太沉醉,太甜蜜,太渴望了……
「困了吗?」
「嗯……」盛宁退开一些,做两下深呼吸,说:「先生累了吧?床太窄了,挤在一起你休息不好的。我睡地下吧……」
「地下又冷又硬又潮,怎么能睡人?」盛世尘展开手臂把他揽住,「这里御寒的东西不多,我还好,有功夫,你没练过武功,更抵挡不住。正好,我们两个挤一下,才暖和。」
盛宁有些底气不足的伸出手,慢慢抱住了盛世尘的腰,「那,那……要是我说梦话什么的,先生就把我踢下去吧。」
盛世尘一笑:「不会的,你又没有说梦话的习惯。」
「没有吗?」
「没有,我记得。」
盛宁拐弯抹角的问出答案。
盛世尘记得那些日子,那些在一起的日子,那样他扳着手指一天天数过来,数了五百二十天的日子。这样的盛世尘,除了态度之外,其它怎么看都像是正常的样子。是不是这次出的岔子不大?什么时候能恢复?
心里有心事,而又消耗了太多的体力。盛宁夜里睡的很不安稳,时时的惊醒,到快天亮的时候,才沉沉的睡了过去。
「先生……先……先生!」
盛宁被自己的的声音惊醒,身边是空的,床上只有他一个人。
盛宁心中一紧,猛然坐了起来。
「醒了?」盛世尘清朗的声音说:「还想让你多睡一会儿的。我听到你唤我了?什么事?」
「没……」盛宁抹了一下头上的汗珠,「我,做了个噩梦。」
「什么噩梦?」
盛宁叹了口气,说:「没什么,我忘了。」
盛世尘走了过来,衣衫被晨风吹的微微鼓荡,风姿动人,难描难述。
「梦里有我吗?」
「可能有吧……我不知道。」
他转头看看外面。阳光已经升的很高,透过层层绿叶,投下斑斑光影。
「先生……起来多久了?」
「刚一会儿。」盛世尘伸手在他额上试一试,「要是没力气的话,就再睡一会儿吧。」
「不了。」盛宁摸一摸身上盖着的盛世尘的那件长衣,在床边找他的鞋子,「我去给先生预备吃的吧。」
「你不用忙。」盛世尘温言说:「来,我替你把头发梳一梳。」
盛宁拨了一下散在肩膀上的头发。很凌乱,草草的窝成一团。
在外面的时候他也总不仔细打理,随便梳两下就用布条扎起。再看盛世尘梳的整整齐齐纹丝不乱的头发,盛宁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盛世尘取出一柄木梳,把他纠结的头发慢慢的梳顺。盛宁的头发总是剪的半长不短,握在手中……软而绒细,彷佛不禁一握。
「生活很辛苦吗?」
「不是的。」盛宁低声说:「我过得很好。」
盛世尘没有再说什么,细心的将他的头发挽起,然后拔下头上的玉簪,替他绾在发上。
盛宁低头坐着,眼神有些迷惘。
「好了。」盛世尘说:「可惜这里没有镜子,你到水边照一照看看?」
「不用看的。」盛宁这会儿终于彻底清醒。
盛世尘的手放在他的肩膀上,低声说:「你不想回去,我们就不回去。你喜欢在这里住着吗?要是你喜欢,那我们就留在这里,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好不好?」
「不,」盛宁说:「先生去哪里,我就去哪里。回去也好,留在这里也好,都听你的。」
盛世尘停了一停,说:「好。既然说都听我的,那你先好好休息,等我回来……我带你去一个地方。那个地方对我来说意义重大,所以,我希望你陪我一同去。」
盛宁压根儿没想过要问去什么地方,他只是点点头:「好。」
就算是去天涯海角,去地府黄泉。在盛世尘身畔,什么地方,对他来说都是一样的。
他愿意陪在他的身边,去任何地方。
他怕的,不是去处有什么可怕。
他只怕,盛世尘要推开他。
他只怕,盛世尘会忘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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