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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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喷香的是烤肉。
盛世尘做了竹筒饭和烤獐肉。米是陈米,想必是这屋子里的旧东西。但是里面的栗子,虾仁,笋片,山菌这些东西都是极新鲜的,似乎还可以吃到露珠和山风的鲜味。
可是,还是很难相信这是他做的!
桌上那只蜡烛已经燃到了头,盛世尘又换了一只,点燃了之後,就按在刚才那一只淌的烛泪堆上。
已经睡了这麽久,一只蜡烛都烧完了。
盛宁有些疑惑,盛世尘把用青竹新削的筷子剃给他,柔声说:“可能没有你的手艺好。我记得你当时材料放的更多,味道也更鲜美。”
盛宁用筷子在米饭里拨了几下,挑起虾仁来问:“这是哪来的?”
“後面那泉水里就有虾。”
“栗子呢?”
“山坡上有栗子树。”盛世尘失笑:“小宁,我并不是山精狐怪,不会无中生有的。”
盛宁吃了一口饭。
味道很好。
饭粒松软,喷香鲜美,带著竹子特有的香气。
盛世尘拿著一把雪亮的小刀,从那只烤好的獐子上面切了一条前腿下来,然後把肉一片片削下来,堆在盛宁面前那块竹片上面。獐肉颜色红亮,味道很浓,扑鼻的香。
“别光吃饭。”
盛世尘放下刀子,拿青竹筷子夹了片烤獐肉递到盛宁嘴边。
盛宁自己的筷子没捏牢,嗒嗒响著掉在桌上。
这,这是盛世尘吗?
不会是旁的什麽人冒充的吧?
他认识的盛世尘,几时有这样的低声下气,温存体贴?
这些,这些事情,是记忆中的盛世尘无论如何也不会做的!
他永远是那样高贵清雅的模样,开门七件事和他根本也没有关系。
“怕不好吃?”盛世尘缩回筷子,把肉咬了一小口,自言自语:“还不错。”
然後他筷子又转回来,盛宁有点呆呆的张开口,把被咬了一口的烤獐肉吃了。
獐肉很好吃,饭也很好吃。
但是,关键不是这个。
盛宁真是有些不明白。
只有一个解释。
那……
就是那一次林以然说的,盛世尘练的那古怪功夫,又出了岔子!
盛世尘看他神色猛然间大变,放下筷子,伸手轻轻覆在他额上,柔声问:“你怎麽了?”
盛宁伸手覆在他的手上:“先生,你一向可好吗?”
盛世尘摸摸他的手,又替他把了一回脉。盛心的医术大半是他教的,盛宁的脉象虽然有些虚弱,但是很平稳,并没有什麽不妥。
殊不知现在盛宁最想做的却是想要探他的脉象。
盛世尘一定是又练那倒霉功夫了!
“先生。”他语气轻柔之极,似乎怕一口气大了会将面前的人吹散般的小心翼翼。
“什麽?”
盛宁握住他手,诚恳的说:“我们回盛心那里去,好麽?”
盛世尘神色不变,声音却似乎有些不悦,只是盛宁没听出来,盛世尘问他:“为什麽?”

“我……”盛宁想著是不能跟盛世尘说他有病的。盛世尘练那功夫之时与平时可不一样,是完全讲不通道理的。
盛宁说:“我想回去,还有些事情要办。”
盛世尘摇摇头:“现在天都黑了,怎麽回去呢?”
“不要紧的。”盛宁握著他手,语气哀恳:“先生你本领通神,这不算什麽的。”
盛世尘把手拿回来,淡淡的说:“不行。”
盛宁哑了一下,声音放的更软:“先生,真的是很要紧的事情……”
盛世尘看著他,只说:“把饭吃了。”
饭是很好吃,而且是盛世尘做的饭,好吃之外还要加上好珍贵三个字才能形容其价值。
但是盛宁却没有一点点赞叹的心情。
先生只要一出这种状况,就好象洋娃娃坏了内芯,虽然发条照传,可是那从头到脚都不是正常转动了。
盛宁扒了两口饭,又香又面的栗子吃起来完全味同嚼蜡。
“先生我……”
盛世尘看了他一眼,那眼光并不严厉,但是盛宁却觉得那眼光里装满许多耐人寻味的复杂意味,令他隐隐的有些惊惧,不敢再说。
可是,这样也不成……
虽然盛世尘只发过一次这样的病,而且身体也没有受什麽伤害,只是……
只是自己陪著他,大梦了一场。
梦醒了,盛世尘还是他自己,只是自己却陷在那个梦里面出不来了。
对旁人,对盛世尘自己,这蚀心的功夫练的似乎也算不得危害甚大。
只是,为什麽盛世尘两次出岔子的时候,改变的,都是对自己的态度呢?
这到底是什麽邪门功夫?
盛宁又扒了两口饭,到底是吃不下去了。
盛世尘也几乎没吃什麽东西。盛宁看看他的眼角,很顺手的就把东西收拾起来,筷子拿到後面的水潭去洗,竹筒里竹片上还有食物,就拿了放在一边。
盛世尘坐在那里,难辨喜怒。
两个人的情形真是奇怪。
来的时候,盛世尘在忙碌,盛宁不搭理。
而现在却倒了一个个儿。生恐盛世尘身子不妥的盛宁下意识的做回了那个曾经殷勤小心的自己,而换成盛世尘不搭理他。
盛宁把桌子收拾好,站在一旁,正悄悄的盘算著,怎麽才能让盛世尘回转到盛心的住处去。
盛世尘指指凳子:“你坐下。”
盛宁不敢说什麽,就侧身坐下了。
盛世尘抬起头来,目光幽深,语气更让人摸不出深浅喜怒:“我有事情问你。”
盛宁老老实实的抬起头来。
盛世尘停了一停,问:
“你是不是喜欢盛心?”
不等盛宁回答,
他又说:“不是那种师兄弟的友爱,是情人的一样的,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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