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上一章 目录 下一章
手动了一下,但是盛宁还是一下子清醒过来,打住了把手往身後藏的笨蛋举动。
“嗯,贴饼的时候被炉子火舔了一下,没什麽要紧。”盛宁把手亮出来给盛世尘看:“都不怎麽疼了。晚饭没办法好好做,先生吃过了麽?等明天我手好了,把今晚的补回来。”
“上药了?”
“上了,不过又洗了。”盛宁老老实实的说。在盛世尘面前,是什麽花样儿虚假也玩不了的。玩了也是白玩,只能凸显出你是个笨蛋,别的,什麽用也没有。
“盛心的烫伤药还是不到家。”盛世尘就事论事的口气:“为什麽没到我那里去拿药?”
盛宁愣了一下,这个问题……真是不好答。
盛世尘静静的看著他,那双眼睛并不锐利,却有种荡涤烟圬的明澈,似乎什麽心事在这样的注视下,也是藏不住的。
“我不想去。”
这是个很糟的答案,但是是个最老实的答案。
盛世尘居然点了点头:“你今年……十四了?”
“十四岁半。”其实两辈子加起来,也不比盛世尘的年纪小了。
“我十四的时候,也已经和族长闹翻了。”盛世尘语气淡淡的:“不过身体是你自己的,你自己不爱惜,难道指望别人替你爱惜?”
盛宁愣了一下。
啊,盛世尘难道是说……他到了青春叛逆期?
呵……
盛宁低下头,给他来个默认。
叛逆就叛逆吧,总比叛德逆伦好。
如果盛世尘知道了自己对他抱著什麽心思,那……这样的对坐相对,款款温言,是再也不会有了。
“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不用憋著自己难受。”盛世尘的手中有一只小小的瓶子,拔开瓶塞,用指尖挑出药膏,涂在盛宁依然红肿的手背上。药膏气味清香,涂上後就能觉得一阵舒缓松驰,痛楚慢慢的被消了下去。
“明天早起再涂一次就好了。”盛世尘把瓶子放在他枕边:“早些睡吧。”
盛宁耷拉著脑袋,直到门被掩上,嘴角一垂,一头扎进枕头里。
想做什麽就去做什麽?
哈哈,滑稽死了。
盛世尘是不知道他想做什麽,知道了准保不会这麽说的。
手背上凉凉的很舒服,一点也不觉得疼。
其实,盛世尘不是那种清高倒架的人。
他对人好,不在脸上。
要是没有他,盛安盛计盛心……他们几个人,都不知道在哪里当小鬼儿呢。
可是,为什麽要对人好?
要是盛世尘没对他这麽好,他或许也不会……
盛宁呻吟了一声,半天都憋著气儿,快憋死了。
脸上发热发涨,盛宁一手盖住眼。
走又走不得,留又留的难。
不见难过,见了更难过。
怎麽办?
这段心情,要怎麽放下?怎麽割舍?
真正是剪不断,理还乱。
倦意浓重,盛宁的脑子却清楚起来。
盛世法给他上药的时候,没觉得那种薄荷的凉意。
里头是不是搀了别的药?
为什麽这麽困?
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笑,有无奈,有叹服,有仰慕……
盛世尘,盛世尘。
你的手腕也太厉害了些吧?
软硬齐施,枪药齐上。
本来盛宁也没有打算要再去逞强使能,跟自己身体过不去。
不过盛世尘这药一涂,是上了双保险了。
既治了手上的伤,又治了心里的躁。
这药不知道是什麽药……没见过,也没听过。

八成是盛世尘新配出来的吧……
盛宁笑的浅,心里却觉得那层爱意更深。
这个人,这麽样的一个人,用言语都说不出来的一个人。
让人……怎麽能不心动?
但是人总是会成熟的。
孩子是不懂事的,少年是懵懂的。但是人总会长大,长大,就得懂事,就得知道分寸,知道什麽该做什麽不该做。
做孩子的时候最好,再任性,不过被大人打一顿,或是打也舍不得打,只是训训了事,最後说不得还有一枚两枚糖的安抚。
但是做大人,是不一样的。
做大人要自己为自己负责,答应下来的事情要尽量去做到,应该自己承担的责任不可以推给别人。要审时度势,要懂得进退。对人情世故渐渐尝透,对鬼域伎俩要学会应付。
时间湮过许多东西,但是盛家庄似乎依然如故。盛世尘玉面依旧,盛安跳脱飞扬,盛辉还是成日的与剑为伍,不过在外面的时间越来越长,受的伤也越来越少。
盛心比从前话少了许多,但医术越发的精湛。盛宁常常有意无意和他讨论现代医学上一些简单的外科手术,比如开阑尾。虽然他不懂,但是盛心是什麽样的人?在医道里药材里泡大,一丝点拨对他来说已经足够。
盛心这会儿窝在厨房,正在对盛宁买回来的野兔动刀动剪。
“哎哎,我是要做红烧的。”
盛心笑一笑:“不行啦,满是药味儿,你换一只用吧。那边笼子里不是还有只灰的?”
“那只肉不够好。”盛宁看他动作熟练的给兔子止血缝合:“你练了我几十只兔子了,挺熟的,下次有机会就试著给人做吧。”
“再等等吧。”盛心终於完工,那可怜的名兔子麻药效力没过,仍然四肢朝天的卧著,肚腹随著细微的呼吸起伏著。
盛宁舀了水来给他洗手,盛心一边用皂角搓手,一边看那兔子:“今天别吃兔子了,吃别的吧。”
盛宁一笑:“好。”
水细细的流下,盛心仔细的搓洗。
外面忽然传来小胡子的禀报声:“少爷,有客啊。”
小胡子这会儿可是真的长出胡子来了,这小家夥儿不知道是毛发旺盛,还是自己偷偷的拔了刮了。和他同年的人,下巴还光光的,他已经冒青草了。
盛宁自己倒属於毛发很细软的那一类人,看著小胡子那不象样的胡子就想笑。
“是谁?”
盛家庄现在也常会有客来,象盛辉,就会有人找来与他比剑。盛心更不用说,常有人找不到医馆而找到这里来。
“是杜姑娘。”小胡子喊了一声。
盛宁愣了一下,手里的水瓢一下子失了准,半瓢水都泼下来,溅湿了盛心的脸。
“杜姑娘?”
小胡子补充:“就是那年来过的杜清若,杜姑娘。”
盛心咬住唇,霍的站起来:“这娘们儿还敢来……”
盛宁微笑著摇摇头:“不要急。她来,说明她一定有要事。也许是来找那次的场子,也许是来找先生有什麽事情。我去看看去。”
“哎,去不得。”
盛宁眨一下眼:“我会先含著解毒药进去,手里捏著哨子,她要打我,我就叫人。”
盛心也笑出来:“呵,你啊。好,机灵儿点。”
盛宁走了两步,盛心忽然说:“喂,你刚才笑得真有几分象先生呢。”
书书网手机版 m.1pwx.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