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火中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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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烟从隔壁的院子里翻卷而出。顺子冲进院子,发现“猫王”父子的屋子着火了。小丽拽着老人的手,几次想冲出来都没成功。惊慌的老人十分不配合。顺子连想都没想就冲了进去。
小丽见来了救兵,也镇定了许多。大喊:“先救老人!”。顺子想抱起老人,可惊慌的老人死死拽住小丽不松手。这时,棚顶的木材和屋子里的书籍也着了起来……。焦急中,又一个人跳了进来。烟雾中,来人脱掉衣服蒙在老人头上,掰开老人的手指,抱起老人冲出屋外。同时喊道:“顺子,块脱衣服!”。
顺子听声音有些耳熟,来不及想太多就照他的方法抱起小丽冲出火海……。顺子知道这是只顾他人不顾自己的作法。拿掉小丽脸上的衣服:她毫发无损,除了脸上的因害怕而流的泪水。顺子抬起头——是大鹏!他有些不敢相信。用手去擦眼睛时,才发现脸火辣辣地疼。
他的头发和眉毛都被烧焦了。
“猫王”回来时,在胡同口发现屋子着火。他发疯一般往家里跑。看到的正是两人相继冲出火海的一幕……。
“大鹏!”——顺子和大鹏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大鹏偷偷地把钱放在窗台的鞋子里以后,回到李老板的车里一直心事冲重重的。善于察言观色的李老板感觉他可能遇到了难事。于是乘机把准备好的钱塞到了大鹏的手里:
“这里是我的一点心意,请务必收下……。我不知道你遇到了什么困难,希望这两万块能帮上你”。
见大鹏执意不收,丝毫没有假意推托的成分。他觉得自己有些太“功利”。坦诚地对看着车窗外沉思的大鹏说道:
“我也知道,这些年我善于钻营,越来越功利。可有什么办法?做了生意,有时就身不由己,就象上了贼船一样。等价交换、互相利用就是法则,似乎眼里只有钱、钱、钱!如今,钱是有了。可老朋友都和自己疏远了,上学时自己最喜欢的女生成了别人的老婆……。那时候自卑,总觉得赚足了钞票才配得上人家。人家现在小两口收入不高,一样合合美美的。
有时候,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赚钱。天天被惯性推着往前走……。我文化不高,说的绝对是我的体验。这世上有些东西,金钱祢补不了,更代替不了。有情感,就去表达、就去诉说!有错误,就去面对!——有来生,我就想这么活……”。
李老板的话是想开解大鹏一下。另外,他也难得与遇到一个与自己的生活圈里完全不同的人。
始终一言不发的大鹏突然明白:不能再躲躲闪闪的了,否则自己都瞧不起自己。不是有钱才更象个男人。要在朋友需要的时候,承担责任。和他们在一起同甘共苦!不迈出这一步,永远成不了男人!
“停车!”他喊完,从窗外收回视线,仔细地看了一眼他曾经认为是“半瓶醋”的的男人。
“要谢谢我,就帮我找到一个叫‘小龙女’的女孩!对了,她胸前有一颗红痣……”。
说完,他跳下车,朝家属区的方向狂奔……
身边的一切在眼前掠过……,他尽情地在奔跑中发泄自己心中按捺了很久的思念:我要和我所爱的人在一起!“小龙女”、顺子、参头……,所有的指责也阻挡不了我的脚步,我来了!
莫名其妙的李老板呆呆地看着他远去的背影……。突然想起了大鹏的话。他自言自语道:“‘小龙女’?姓啥?、叫啥?……;胸口有痣?——我敢去看谁的胸……。就这点儿信息,‘特高课’和‘军统’合并了也难找啊……。
大鹏跑进胡同的时候正撞见失火……。
消防员扑灭了大火,也“扑”塌了屋子。大鹏见到了大家,想开口说点什么。顺子见他一脸歉意,马上制止道:“是哥们儿,就啥也别说!‘欢哥’唱得好:心若在,梦就在。大不了从头再来嘛……”。

满脸碳黑的顺子只露了一口白牙。这话一出口,最受感动的是猫王。他放开怀里的父亲,跪谢顺子和大鹏……。
“这点小伤没事儿。头发没了,省了理发钱了。”
猫王又给房东张大娘鞠躬道歉。张大娘放下手里刚买回的菜,扶起他说道:
“孩子,只要有人在,咱啥都不愁”。
小胡同里这些普通人给“猫王”的帮助,所表现出来的勇敢和善良让他深深感动。他突然领悟了父亲带领乡亲致富的全部意义。这些善良的人们比谁都有资格生活得更富足、更美好。
他暗下决心;我要尽我的一切去报答他们!身旁的小丽流着眼泪;她后悔自己的疏忽,把老人自己留在家,以至老人一时兴起,想烧火煮饺子而引发了火灾。自己发现时,本想进屋救出老人。进去后才发现,救人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大家在清理火场的时候,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没被烧尽的书籍的残页里夹有很多百元的残币,零星还有完整的。大家帮猫王整理了一下,估计有上万元。
稍加思索,猫王拨通了“眼镜”的电话。他想证实自己的判断。看到电话,大鹏才想起教授还一个人在家。他借了猫王的电话打给教授。教授在电话里告诉他:别急着回来,和老朋友好好叙一叙……。
“眼镜”听了失火的情况,匆匆地赶来。他没想到大鹏也在这里。听了大家的介绍才明白,是大鹏几个救了老人和小丽。他打开带来的午餐,拿出一瓶白酒。招呼大家坐在大娘的屋子里喝酒。没有人推辞,连小丽都端起了酒杯。可看了一眼猫王又放了下来……。张大娘下厨房开始炒菜。
小丽在桌旁照顾着老人,听两人谈论起那些钱的来历。当她听懂七八分,知道这些钱很可能是那位“校花”上次偷偷送来的。突然插嘴说:
“百无一用是书生,尤其胸大没脑的女大学生。尽搞这套‘温情主义”。是友、是爱;是给,是借。说得明明白白多好。把钱夹在书里——这下好啦!钱一分没用着,白白背上两万的欠帐!不知道她这是雪中送炭,还是火上浇油……
听了小丽的话,“猫王”许久没出声。他心绪很乱,突然想:“如果只是金钱债还好……,这很可能是一份沉重的感情债;而感情债,有时永远也无法偿还……”。
看着小丽气呼呼的样子,机灵的顺子听出了她话中的几分醋味儿。尽管脸上涂满了烫伤膏,他还是很高兴交了几位新朋友。有了朋友,一直困在心头的孤独感减轻了许多。他恢复了开朗的天性,接了小丽的话说道:
“有朋友惦记总是好事!谁这么‘浇油’?来,往我脑袋上浇!”。
小丽似乎怕他猜到自己的心事,避开话题,开玩笑说:
“你的脑袋,现在只能浇‘獾子’油!”
獾子油是治疗烫伤的良药。大家听完,再看看顺子涂满药膏的脸,象刚从荤油坛子里钻出来一样,“哄”地一声都笑了……。
就这样,一场大火、一杯水酒。让茫茫人海中,面对各自的不幸和希望而挣扎、期盼的年轻人成了知心朋友。酒中的温暖,让他们相互鼓励着、安慰着。友情之火越烧越旺,烘烤着每个人的心……
象这个时代里的所有年轻人一样,友情的酒里总能催发很多创业的**。他们畅想着……。实际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每个人都有目标;重要的是精神不垮!虽然言语没有马丁-路德金的名言那样震撼。但至少说出了这个时代里,人人都曾有过的心里话:
——我,有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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