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王媒婆出马,鸳鴦不怕棒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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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辉考上大学了!——这消息像春风,吹进了村子。此时,大鹏正在自家院子里用马莲草编着蚂蚱。一双巧手把这小东西编得西活灵活现,就像安了眼睛马上可以飞起来一样。听了这消息,他心里暖暖的,因为小辉和他是“光**娃娃”。
小辉家去小芬家提亲了!——这消息像秋风,钻进了他的后脊梁。他打了个冷颤,马莲草划破了食指。他心里冷而且乱,因为他和小芬也是“光**娃娃”。
三人青梅竹马,小芬比他俩小四岁。大鹏和小辉就像她的保护神。三人一起上学,一起放学,一起游戏。
小时候,没少玩“过家家”和“娶媳妇”的游戏,为了争当“丈夫”和“新郎”,两人经常鼻青脸肿。有时候,较起真儿来,俩人一起追问:“小芬,说!长大给谁当媳妇?”见此情景经常哭得鼻涕老长的小芬终于逼出了一句颇为管用的回答:“谁考第一,就嫁给谁——-”
就这样,时间加上荷尔蒙的作用,使得少女怀春,少男钟情。年龄的增长让这份情感也一天天真实起来。尤其是小芬出落得亭亭玉立之后,两人在学习上也暗中较起劲来。
现在,小辉考上大学了,自己却名落孙山。一切都在意料之中:这小子天生学习的料,自己比不过。为这,自己曾努力扩大课外的知识面,想以见多识广来吸引小芬的目光,同时也换点心里平衡。却让自己与“考第一”的目标背道而驰。瞎子都看得出:小芬喜欢小辉多些。
没戏了,他叹口气。这王媒婆远近闻名,又是小辉家的亲戚。人送外号—-“王铁嘴”。。死人都能让她说活喽。家里三间房子,两匹马,都是三年来说媒赚的。有“王媒婆出马,鸳鸯不怕棒打”的美誉。况且,又有郎才女貌的两情相悦,这门亲事在乡亲眼中早已成定论。馋喜酒馋掉牙了的老酒鬼们,恐怕早就催自家黄脸婆准备随礼的份子钱了。
知道小辉家来提亲,小芬喜悦之中带着几分羞涩地跑出了门。姑娘家回避媒人是村里的习俗。路上,她躲开邻居们好事的目光。感觉自己像一只穿过地头的野兔,慌慌地。不觉脚步快了起来。这时才发现,花衬衣下一对儿发育得挺拔娇美的乳峰更像两只小兔儿,随着脚步的起伏上下欢跳着。她的脸“腾”地红了。头更低了,双臂尽量放在胸前,生怕它们钻出来一般。耳热心跳之中,竟进了大鹏家的院子。
她本想就此把要订亲的消息讲给大哥听,当脚步停在近百只刚刚编好的草蜢旁边时,她一下子愣住了。这满地的精灵般的小东西身上藏了自己太多儿时的记忆:每次自己受委屈,哭鼻子时,都是大鹏哥用它把自己逗笑的。她忽然感觉自己长大了,童年的快乐像风一样从手中飘散,再也抓不住了。莫名的惆怅和伤感包裹着全身,泪水从清澈的眸子中涌出,再也无法抑制。
小芬的眼泪,是大鹏心中永久的痛。
大鹏见了慌忙站起身。
“别哭,我不是答应你,出嫁时送你一百只吗?,一只赶走一次委屈;一百只,保你一生快乐。”
这还是儿时的约定。那时,小芬问大鹏:“大鹏哥,我要嫁到外村,没了草蜢咋办?”当时,大鹏本想说:嫁了我,就一辈子有草蜢。可这句话,永远留在了大鹏的肚子里。
妹子太美了,就像小辉说的:城里的女人如果是方糖,那末,小芬就是甘蔗。这种美,是城里人穷其一生所追求的。只有自然的甜,才是真正的甜。
“好了,回去吧!照规矩,媒人走之前姑娘家应该回去的。”顿了顿,大鹏又加了一句:
“小辉会对你好的,不好,我削他。”

小芬走了,走得比来时慢。大鹏眼睛一直盯着她微微摆动的腰枝,直到消失。然后,鼓动喉结咽了口唾沫,像丢了什么宝贝。看完,觉得脸有些发烫。于是,心里安慰自己:今天看是思念;明天看是邪念。
好想喝酒,更想喝醉。这念头把他送到了村口老高家的烧酒坊……他喝醉了,泥一样瘫在地上。七十五度的原酒他喝了一瓢,而且是一口闷。浓浓的酒气从嘴里喷出来,吓得“酒把式”抽烟时躲他老远,生怕划火时把他的嘴给点着了。
他醉酒的时候,俞家村出了天大的新闻——铁嘴王媒婆把亲事说黄啦!
“这年头,煮熟的鸭子也能飞了?!可惜了王铁嘴一世英名!”——
“英名个屁!没见她儿子二十八了还光棍儿一个?”——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王铁嘴从小芬家出来时,边走边打自己耳光,嘴巴子都被搧紫了。还不停地骂着:
“这臭嘴!明天还吃饭?!吃屎得啦!”。一回到家就病倒了。发誓:这辈子再也不替任何人家保媒了。
后来,这件事成了村里老娘们儿“串门儿”唠嗑时永久话题。谁都想弄明白;可谁又都弄不明白:这貌美如花的小芬为什么没同意嫁给刚刚考上大学的小辉?
本来小辉的父亲老喻头打算“壮元酒”和“订婚酒”一起请,来个双喜临门,没想到……
小辉去探望了一次铁嘴王媒婆。临走,给媒人一百块钱算谢礼。两天后,提前去学校报到了。没有吃请,没有道别,甚至连大鹏也没见上一面。
醒来时,大鹏知道了一切。开始还有些不信,被证实之后反倒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没有半点高兴。他很想知道这是为什么?琢磨了几天,还是百思不得其解。本想去问问小芬,可又一想:还是别去了,如果她想说,一定会跑来告诉自己的。况且,她此时的心情也好不到哪儿去。听烧酒坊的王爷爷讲,小芬在回绝了王媒婆之后,一直把自己关在家里,哭了好几天。
更纳闷儿的是小辉的父亲——老喻头。此时,他正坐在炕桌旁,看着手中的酒杯发呆。院子里摆满了从小学校借来桌椅板櫈,厨房里一地的鸡鸭鱼肉。喜庆劲儿刚从胸口上升到嗓子眼儿就咽了回去。自己忍气吞声多少年,逢人便陪着笑脸。就是为了今天,就是为了喻家能出一件光宗耀祖的事。一改门庭,把当年丢在地上的脸给拣起来,重振喻家门风。乡下不比城里,过日子各顾各。在乡下,脸面就是一切。何况,喻家有史以来虽非名门也算望族。难道就因为自己当年的一时糊涂再也没有扬眉吐气之日?
“唉,一失足成千古恨……”他不禁喃喃自语起来。一仰头,把半杯烧酒都干了下去。今天的酒比毒药还难喝。
“都是爹的错,是爹对不起你……对不……”。
他慢慢地倒在炕上。老婆抹了一把哭得通红的眼睛,拉过被子给他盖上……
晚上,大鹏正闹心。顺子轻手请脚地拉门进了屋。见了大鹏说到:
“哥儿几个炖了鸡,走!到参头家喝几杯散散心。”说完拉起大鹏就走。见他有点犹豫,又补了一句:“白天活儿忙,特意晚上找你,就等你了。”
大鹏被拽得踉踉跄跄地出了门。路上,他问顺子:“哪来的鸡?”
“老喻头挨家送的,酒席不办了,反正也吃不了。还落个人情。”见大鹏有点恼自己这么说老喻头。赶紧岔开话题:“我放了一把人参在锅里,味道不错。反正现在家参也不好卖。当胡罗卜吃吧。”说完,紧走了几步。两人一起进了叄头家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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