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国府邸有情起:第三十六章 患难之时现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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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晟王府,段宇轩还未坐定,便将各精英手下叫出。大厅里,他吩咐了几句后,那些手下便纷纷离开。此次,他们的任务只有一个,那便是去寻找王府的女主人,林笙筱。
只是,那被安置得很好的林笙筱,怕是很难被人找着了。
待吩咐完毕后,段宇轩才让府上老管家将所有妾室唤到大厅。令下不到一刻,那些个花枝招展的女子便纷至沓来。理所当然的,她们面对的,是她们夫君的满脸寒冰。
那一刻,大厅里一下就多出了多样的风景,华丽而明亮。脂粉味,环绕而起,充斥了整个空间。
段宇轩不禁皱眉。
许是今日心情不佳的缘故,不然,他为何觉得那些脂粉味那般刺鼻而扰人。他依稀记得,在怀抱林笙筱时,她的身上总会有一股淡淡的幽香,清幽而飘渺,全然没有这样的浓烈与矫情。
想着,段宇轩不自觉敛下眼睑,片刻,便挥去了脑中这突晃而起的莫名其妙的想法。
此刻,他正满脸阴鸷地面对着下方众人。
“你们应是知晓我们府上发生了好些事情吧?”段宇轩问道。
廖知秋等人只是垂目站着,未出声言语。
“怎不说话了?”段宇轩尾音挑高,望着众人道。准确的说,应是在望着廖知秋与方晴。
“臣妾知道。”这时,众人才异口同声道。话里,有着几丝胆怯。
“知道?”段宇轩冷哼,“只怕有些人知道的太过清楚了,恨不能参与到里面去呢!”这话,明显是对那两人说的。
见众人不敢抬头说话,段宇轩径自提醒着:“本王希望你们能清楚自己的身份,可别因恃宠而骄而将自己毁了去。”
“是!”对于段王爷的话,她们从来只能言听计从。封建女性,面对自己的夫君,习惯性地会遵守三从四德,会遵守伦理纲常,会遵守夫为妻纲。
这些道理,她们都懂。
只是,这些只是对待她们的夫君的。而当面对其他人时,那些礼数教养便被悉数抛到了脑后,她们所表现的,全然会是另外一番光景。
“你们以为本王不知道你们的想法吗?”视线逡巡间,段宇轩继续训话着,“太过自以为是只会将你们自己推入万劫不复而已!”呵,想争正室之位?拿出真正的本事撼动他,否则,一切都只是枉然。什么勾心斗角,什么明争暗斗,什么阴谋诡计,只是自取灭亡而已!
段宇轩从来威严,而此刻,已不是威严二字便可将他打发了去了。那满脸的阴鸷,话里那满满的寒意,无不诉说着,他在严厉警告着,警告着那些无论是犯过错还是未犯过错的人。
待段宇轩停下训话,诺大的大厅一下安静下来,空气中,气流紧绷。众人,大气不敢喘一口,只求段宇轩能发话打破这压抑人的沉默。
许久,段宇轩才再度硬硬开口:“谁若是敢在本王眼皮底下犯事,到时,休怪本王没事先警告过。”
既然王爷都放这样的狠话了,她们这些弱质女流哪还敢放肆,只得安静待于一旁战战兢兢地聆听。
“除廖王妃与晴王妃外,其余人都先退下。”说话间,段宇轩扬手示意无关人等退下。
那些未点到名的女子,虽未喜形于色,但心下不免大大舒了口气。她们纷纷行礼后,便很是有秩序地迈着莲步离开了。
不久,大厅里便只剩下了段宇轩、廖知秋与方晴,还有那位老管家四人。
方晴显然已有些担心开来,倒是廖知秋,一脸的镇定。
段宇轩面无表情地出声:“说说看,两位到底做了什么好事吧?”
廖知秋瞥了眼身旁女子,道:“王爷,臣妾见晴儿妹妹着实替她兄长担心,便想了个法子想帮帮方管事。”
这话,在方晴听来,确实没有什么不对,因为她当时确实求助了廖知秋,而廖知秋也确实提供了一个似乎可行的方法。
只是,她没料到,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廖知秋的脱身之法而已!
听着廖知秋的回答,段宇轩似乎是很有些遗憾地开口,“知秋,你做事从来懂得分寸,怎么这次倒这般鲁莽了!”这是不是验证了“当局者迷”的俗语呢!
廖知秋微俯身,道:“臣妾只是想帮晴儿妹妹而已。”这话,这名明艳女子说得脸不红心不跳,仪态大方,不无自然。看着,竟觉仁爱的紧。
若是以前,段宇轩见到廖知秋这般说话,定会觉得对方是个得体女子。但是,这些天发生了太多事情,而那些事情不可抑制地涉及到了这位看似雍容大度的王妃,那么,他实在无法再用以前那种眼光进行审视与评价了。
“知秋倒是很会替人着想!”段宇轩开口,语气内敛,听不出是褒是贬。末了,那名冷着张脸的男子将视线调到方晴身上,问道:“晴儿怎么说?”
方晴自然比不上廖知秋的沉着万分,见段宇轩盯着自己,下意识地有些慌张开来。定了定神,方晴强迫自己镇定下来,她礼数周全地欠了欠身,道:“晴儿所做的一切都是听姐姐吩咐的。”推脱之意,着实明显。
一旁的廖知秋抿嘴一笑,红唇轻启间,笑意满满的话语飘出,“姐姐可都是为了晴儿妹妹的兄长才会出那下策的。”话里意思,一切都是方晴兄长挑起的事端,她只是好为仁善而已。
“晴儿明白的。”方晴一脸乖顺。
段宇轩听着台下两人的你来我往,不觉一阵烦躁,遂直接插话打断,“谁绑架了筱王妃?”问话来得突兀,让台下两人顿时有些反应不及。
廖知秋首先回神,她出声问道:“请王爷明细,臣妾不是很明白。”
“宴会前一日,筱王妃失踪,这事你们两人怕是脱不了干系吧?”段宇轩懂得周旋,但面对自己的妻妾,着实无需用那些拐弯抹角的连横之术。
“王爷,筱王妃失踪的事晴儿并不知晓。”这次,方晴倒是急急开口了,脱口而出的速度,竟让人觉得她心虚的紧。
段宇轩敛敛眼睑,凝着脸,沉默不语。现在,怕是来人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因为方天都已招供,那还有什么不清楚的。只是段宇轩多少希望他所选的妃子们能自觉一点,或许秉着坦白从宽的道理,他可以网开一面。若仍执迷不悟,就休怪他家法伺候了!
“王爷,王妃失踪的事臣妾与晴儿确实不知道。”廖知秋强调道。不管如何,她定会死咬牙关不放。
闻言,段宇轩不禁双眉紧皱,“知秋,那真如你所说,那王妃被绑架的地点时间方天从何而知?”
“这个臣妾也不知晓。”廖知秋垂首回话。
段宇轩若有似无地轻哼一声,道:“方天可说了那些话都是知秋教的呢!”怎么现在倒推得一干二净了!
就在廖知秋绞尽脑汁想着推托之词时,门口突然传来禀告声。
“王爷,齐护卫要求见王爷!”那人作揖说话着。
齐枫杨?他过来做什么?
段宇轩沉吟半晌,才道:“让他进来!”
得到允许后,只见着齐枫杨跨入大门,那高束的长发随步调微微扬动着,清风一般,移近众人。

廖知秋望着来人缓缓走近,不知为何,竟有些些紧张。难道,齐枫杨要将所有的事说出?那双明艳杏眼里,忽地,涌起担忧之色。
齐枫杨似乎是若有似无地瞥过了廖知秋,以一种非常随意的眼色飘过。那从来清澈若池中春水的双眼,似乎,有一抹淡不可察的安慰之色。
待在廖知秋身旁站定,他作揖行礼。
段宇轩望着台下那清风般的男子,道:“枫杨,你过来有何事?”这个叫齐枫杨的护卫,与姚琳一样,都是在很小的时候便跟随在了段宇轩的身边。直到林笙筱与廖知秋嫁入王府,他们两人才各易其主,开始分别侍奉那两位王妃。
在段宇轩的记忆里,齐枫杨是一个雷打不动到几乎可算是没心没肺的无情之人。曾经有一段时间里,他几乎以为齐枫杨会誓死效忠在自己身边了。直到廖知秋出现,段宇轩将其安排在了她的身边。
当时,齐枫杨难得地露出了一丝为难之色。
但,既然是自己主子的命令,那么他便没有权力违背。
况且,对于段宇轩的命令,齐枫杨从未违抗过,也从未打算违抗。
他与姚琳,完全走两种极端个性,一个死寂,一个冲动。但有一方面是完全一样的,那便是他们俩都是不惧权势之人。无论面对谁,姚琳从来直言不讳,而齐枫杨从来淡定自若。
而在这个时候,这么个置身事外之人来到跟前,到底是为他而来,还是为她而来?
看到齐枫杨进来那一刻,段宇轩的面色难得的缓和了一些。他的问话,凛冽之意明显降下了许多。
齐枫杨昂首面对着段宇轩,回答着他主子的问话,“王爷,筱王妃的事与廖王妃无关。”
“什么意思?”段宇轩双眼微眯,竟可见依稀闪亮之色。为何,他觉得在齐枫杨那从不起波澜的眼内竟多了一丝几不可察的莫名情感?
齐枫杨稍稍思忖片刻,才道:“上次劫走筱王妃的是手下。”脸色,平静无波;话语,波澜不兴。
段宇轩的脸上,突地,竟闪过一丝笑意,浅浅的笑意。何时,他的这个手下竟也这般关心他人了。
但是此刻,他并不打算去计较这个问题。他只想问齐枫杨一个问题,心里想着,也确实问出了口,“枫杨为何劫走筱王妃?”
“为了我的主子。”齐枫杨这般说道。
段宇轩不禁挑眉,他饶有兴趣地开口:“枫杨所说的主子是指我还是廖王妃?”
“廖王妃!”齐枫杨简介了当地答过。
身旁的廖知秋,微怔。她瞅着齐枫杨,欲言又止。
“枫杨,我不得不说,你确实是个难得的好手下。”段宇轩说道,话语里,藏着不易察觉的叹息。他以为,齐枫杨字里行间的意思,是想替廖知秋顶罪。
“既然王爷将我安排给廖王妃,那么,我就有义务和责任保护廖王妃。”齐枫杨定定说着,“身为廖王妃贴身护卫,当然希望王爷能多多注意她。所以,我擅自做主劫走筱王妃,只是希望王爷到时能带廖王妃赴宴而已。”末了,齐枫杨又强调了一句,“仅此而已!”
“呵!枫杨,没想到你也有这么鲁莽行事不计后果的时候。”段宇轩淡淡一笑。对于他这个手下的话,他段宇轩其实真的不知晓当信不当信。因为,按齐枫杨独断独行的个性,确实可能会擅自采取这般措施来;但按他誓死效忠主子的个性来看,也很有可能会为主子而独背黑锅。
对于他,段宇轩读不懂。
若是齐枫杨不松口,估计宴会之前劫走林笙筱的事就真的会变为齐枫杨一个人的擅自行动了。抑或是,事实真的会是齐枫杨擅自的行动而已。
“那廖王妃可知晓枫杨这般为她?”段宇轩径自问着。
齐枫杨睇了眼身旁红颜,依旧云淡风轻地诉说着:“事后,王妃质问过我,我无法隐瞒,便全部告之了王妃。”
“是吗?”段宇轩本能出声,他望向廖知秋,问道:“是这样吗,知秋?”
廖知秋低首,咬咬红唇,犹豫间,终是缓缓吐话,“是的,王爷!”
饶是用尽手段如她,但对于真心护她之人,心内仍是会不可抑制地浮起真心相待之意。
她出身青楼,从小看尽世间丑恶百态。舞心机耍手段几乎已成她的习惯,人不危机天诛地灭,她素来如此。在那尔虞我诈鱼龙混杂的青楼,你若不耍人,自会有人找你麻烦。
所以,她用那些肮脏的算计武装了自己。
但是,她所要的,只是希望能争取到一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让世人相信,她虽出身卑微,但仍然可以得到一身荣华,仅此而已!
身旁那名跟随自己四年的护卫,她不知道为何他要那般为她,实在不知道,她也不想知道……
“呵!”段宇轩轻笑,“本王安排这么个鲁莽的手下在知秋身边还真是有欠考虑啊!”他望了望廖知秋与齐枫杨,继续道,“虽然枫杨劫走了筱王妃,但多少间接使那下毒事件无法得逞。本王从来赏罚分明,所以,这次枫杨劫走筱王妃的事我就不予计较。但是,”段宇轩顿了一下,瞅着齐枫杨许久,才缓缓说道,“作为一名贴身护卫,如此不顾主子意思鲁莽行事着实不该啊!”话里,有浓浓的责备。
齐枫杨作揖,道:“明日,我便离开王府。”
闻言,段宇轩的眉头倏然皱起,“枫杨,你刚刚说什么?”
齐枫杨直起身,坚决道:“明日,枫杨便离开王府。多谢王爷这些年的厚爱,枫杨有愧与心,所以自请离去。”
段宇轩的心里忽地扬起一股怒火,这个齐枫杨到底怎么回事,他都打算既往不咎了,他居然还要“自请离去”。他难道就看不出他这个王爷的包庇言行吗?
看着段宇轩满脸的怒意,齐枫杨定定望了他许久。忽地,他撩过裙摆,单膝跪在了地上,依旧清风般的神情,却莫名多出了几丝歉意。
“王爷,抱歉!”齐枫杨埋首这般说道。
这是第一次,他跪在了那名叫段宇轩的王爷跟前。
座上的段宇轩倏地站起,神色复杂的望向那下跪之人。从来,他的印象中,那个桀骜不驯的齐枫杨是从来不跪任何人的。
廖知秋侧过身,凝着齐枫杨,明艳眼内,熠熠。
到底为什么,为什么他要这般?回忆,一幕幕飘过,那个男子,如清风一般伴在自己身侧,听凭她差遣,无论好坏,他都无怨无悔。
久了,她竟忽略了他这抹清风的存在。
就像春日凉风,它的存在,再自然不过,自然到可以完全将其忽略。
只是,当意识到那风不再扬起,当意识到长发不再随风而舞,当意识到身侧不再有清风扑面时,心底泛起的满满酸楚与不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一味地追求出人头地,一味地追求荣华富贵,一味地追求幸福,却独独,独独忽略掉了身旁之人那潜移默化的关心。
那么,她到底得到了什么,到底失去了什么。
廖知秋紧咬嘴唇,盯着那下跪之人,久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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