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蛟龙怒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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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因茨静静得坐在他的战友曾经睡过的床上。之所以是“曾经”,因为海因茨今天得到了确切的消息――他的战友牺牲了!海因茨现在来到他的宿舍内是要收拾好他的遗物,准备把这些东西交给他的家人。
牺牲的战友名叫沃尔夫,是个很年轻的准尉。虽然德语中沃尔夫的意思是“狼”,但沃尔夫本人的性格却找不到“狼”的痕迹。如果硬要说有什么相似之处,那就是他们都对自己的猎物非常执著。沃尔夫的遗物很少,其中只有一块二级铁十字勋章是最有价值的。
海因茨左手托着十字勋章,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勋章的表面,突然说道:“莱斯赫,你知道么?沃尔夫一直都希望能得到一块一级铁十字勋章,他只差一架飞机就能够获得了。”
沃尔夫是莱斯赫那四机编队小组里的飞行员,而且还和沃尔夫是一个宿舍的室友。他这时正坐在海因茨的对面,自己的床上,默默的看着海因茨的一举一动。
“二级铁十字勋章对我们飞行员来说获得的条件太简单了,无论是战斗机还是运输机的驾驶员只要执行一次任务基本上都能得到一块。但一级铁十字勋章才是优秀飞行员的证明,必须有五个胜利点以上的人才能够获得它。何止是沃尔夫,我们又有谁不想要呢?”
德国空军规定,击落一架单引擎飞机算一个胜利点,双引擎飞机算两个,四引擎的算三点,夜间击落胜利点加倍。
“是啊!谁不想要呢?”海因茨依然摸着那十字勋章,叹了口气。他们中队很多人都已经达到了五个胜利点,就等着过几天上面下来发勋章了。沃尔夫因为差了一个胜利点,因此立功心切,在昨天的任务中紧咬着猎物不放,结果被英国人的喷火击落了,今天上午有人找到了飞机残骸和驾驶舱内一具被烧焦了的尸体。
“海勒,你是中队长,你不能这么消沉下去。”莱斯赫看着海因茨的神情很沮丧,不由担心的说道。
“我知道。。。但是我。。。你让我在这里待一会儿吧。”
“好吧,我希望你能知道,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你确实是个非常好的中队长,至少是在今天之前。千万不能让你的情绪影响了我们大家的士气,你。。。是他们的支柱!”莱斯赫犹豫了一下,看着海因茨很认真的说道。他见海因茨点头后,略感放心,站起身要离开宿舍。
“放心吧,我过一会就好了!”海因茨发现莱斯赫的脸上一点表情也没有,跟他第一次见到对方时几乎一模一样,不由好奇得问道:
“等等,莱斯赫!难道。。。你对沃尔夫的死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人死不能复生,战争总会死人的。我在加入军队的第一天已经做好了这种心理准备。与其悲伤,不如转化为斗志,我要让敌人承受我双倍的痛苦!击落沃尔夫的是一架涂着特别标志的飞机,下次千万别让我遇到他!”莱斯赫站在宿舍门口,他回过头,两眼透出杀机,一字一顿非常严肃得说道。
唉!海因茨明白,人非草木,战友牺牲了,而且还是住在一起的室友。莱斯赫表达情感的方式只是和他不同罢了。
海因茨想起了莱斯赫刚才对自己说过的话,他是这个中队的支柱。其实,那些战友又何尝不是海因茨的支柱呢?他们都在超负荷的执行任务,却没有一个人抱怨一句,他们都在坚持,都在忍耐,他们是战友,他们也是竞争对手,他们心中只有一个信念:我要比别人强!我决不在别人之前示弱。别人能坚持下来,我也能做到!这就好比多人一起赛跑总能发挥出超常的实力,绝对要比单独为每个人计时得到的成绩好的多。
我绝对不能倒下,我也绝对不会离开他们!我发誓!海因茨左手紧紧握着那枚二级铁十字勋章,心中暗暗发誓。
王鹏为了确保戈林信守承诺,没耍什么花招。坚持让戈林立刻下命令把海因茨调离前线,并且还要和海因茨进行一次通话。
这次没等戈林磨叽,希特勒立刻敲打了他两句,让他别再多生事端。戈林看到希特勒严肃的表情,心不甘情不愿照做了。
希特勒的最高统帅部可以把作战明令下达到航空军或航空师这一级的单位。然后再由航空军或航空师的指挥部下达给各个联队。用不到一个半小时,海因茨已经坐着飞机赶到了指挥部。要通了最高统帅部的电话。
最高统帅部的战役指挥室内,正中间的巨大桌子上放着是西欧地区的立体模拟地形图,在指挥室的其中一面墙上则挂着西欧地区的平面地图。而在指挥室其位置上则安置了许多部电话和电话接线员。这些电话分别和陆军集团军一级的指挥部以及航空军、航空师的指挥部、海军总司令部建立起直接联系。另外通讯联系方式还可以通过电报室传达。电报一般都是在上述指挥部进行长距离迁移时或者无法建立有线电话网络时使用,以方便统帅部能迅速即时的下达作战命令。
王鹏就是在这个指挥室内接到了海因茨打来的电话。王鹏不管这个指挥室内穿着各种军服的德国人惊异的目光,在希特勒的副官带领下,来到了一个办公桌前,办公桌上放着三部电话,其中一部电话的话筒被放在了桌子上。希特勒的副官向王鹏示意一下,说这就是海因茨打来的电话,说完后稍稍向后移动两步,留给王鹏充裕的空间。

“喂?海因茨么?。。。呵呵,没想到是我吧?。。。我利用了一点关系,把你从前线上调下来了。。。你们中队我可管不了,他们应该还要继续作战吧。。。”
王鹏正在和海因茨说着话,没有发现希特勒和他的亲信们已经来到了指挥室内。他们正站在那巨大桌子边上,看着上面的地形图,指指点点的在讨论着什么。整个指挥室有很多参谋人员来回走动,传递着情报,并在地图上作着新的标记,表明各级部队目前最新的位置。另外还有电话接线员此起彼伏的声音,可以说这个指挥室内完全是个热闹的小市场。因此谁也没有注意王鹏,也没有人注意到他在说些什么,除了希特勒的那个副官。
“什么?你不想离开你们中队?这。。。。”王鹏突然听到海因茨拒绝自己,感到有些意外。
“嘿!王,我知道你是一片好意,我真的非常感谢你为我做的一切。但是我不能这么丢下我的兄弟,就这么离开他们。”
“。。。可是你每天这么执行任务,以这种状态作战真的非常危险啊。你累不累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我们累,敌人也累啊!大家其实都一样!对方比我们好不到哪里去。”
“可是。。。这么说吧,我的第六感非常准,我最近老是有不好的。。。感觉。因此才没问过你就。。。”王鹏想说海因茨很可能出事,但他不想这么乌鸦嘴,说的比较委婉一些。
“呵呵,没事,我的运气好着呢!再说了,我们中队最新接收的飞机已经配备上弹射座椅啦!你就更不用担心了。”
“。。。海因茨,算是我求求你,我真的放心不下,你回来吧!你就答应我吧。”
“唉!王,我已经答应我的战友了,我要跟他们生死与共,一起战斗,我不能食言啊!”
“我不管!反正你一定要回来,即使你不愿意,我也有办法让你决回不了前线。”王鹏有些急了,声音变得越来越大,几乎冲着电话吼起来。他不顾个人安危,不顾别人对他的猜疑,任受到了戈林多少冷嘲热讽,多少个白眼。绞尽脑汁、费尽心机、千辛万苦地把他从前线给调下来,结果自己的好友一点也不领情,一口回绝了自己。这怎么能不让他激动难过。
王鹏吼叫的声音瞬间传入指挥室内众人的耳朵里,原本嘈杂的指挥室突然安静下来,大家都带着惊诧的目光看着这个咆哮的中国人,有些莫名其妙。在这个地方,除了希特勒,还没有一个人敢这么大声说话的。
“。。。。。。王,我一直把你当成我的好朋友,你能了解我的心情么?那些人是我的战友啊!一起生活,一起战斗、一起经历生死的战友啊!他们虽然不是亲人,但我却感觉他们跟我的亲人一样亲,他们虽然不是我的朋友,但我却感觉他们跟我的朋友一样近。这种感情支持我和他们一起渡过了这十几天艰苦的战斗。如果我在今天抛下他们,那么今后我一辈子都会遗憾、一辈子都怀着对他们的愧疚。因为我是一个逃兵,一个懦夫。。。你真要我这样作么?”海因茨语气平淡的出奇,但王鹏能感觉出海因茨在电话那边是强忍着自己的感情。
海因茨已经把话说到这种份上了,王鹏还能说什么呢?就算他真的救下了海因茨的生命,但想必他今后永远也不会得到快乐吧,这简直比杀了他还要残忍。。。
“你。。。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千万千万别死了,你还有我、你的家人在惦记着你哪!如果。。。万一你被俘虏了。。。”王鹏深吸了一口气,终于作出了一个决定。
“我想上帝不喜欢我这种类型的人,他不会那么早把我召入天堂的!如果我倒霉被人俘虏了,我也乖乖做个好孩子!等着战争的结束。”海因茨知道王鹏同意了自己的想法,立刻笑着说道。
“是!你安心的在战俘营等着我,我一定会第一时间找到你,无论你在法国还是在英国或者是其他什么地方,即使我要挖地三尺,把整个世界给翻过来,我也要找到你!然后我会用尽一切方法把你救出来。神阻杀神,佛阻杀佛!”王鹏此时心中不安、焦虑、紧张、无助、担心等等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他恨!他恨自己的无能,如果他能让海因茨他们整个中队调到后方休整,他就绝不会拒绝自己。他恨!他恨戈林如此恶毒,为了个人的荣誉,就可以轻松地牺牲他手下无数的官兵,牺牲他的好朋友海因茨。在这点上,他连爱兵如子的龙德施泰德一半也赶不上。他心中各种复杂的感情、恨意,以及所有的不满,在这个时候,只有以这样的方式才能宣泄出来,他上面所说的话既是对海因茨宣誓,又是对自己鞭策。
“。。。。。。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海因茨听到王鹏的话很感动,不由想起了以前他跟王鹏所学过的一句中国话。
“是!君子一言,驷马难追!”王鹏也激动的用汉语大声回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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