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少次了，兹比克，多少次我们认为万无一失，到头来还是发现到处都有他们爪子的痕迹？航线，货源，军营，还有海岸线，现在，这些肮脏的东西竟敢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的宴会上。”德霍文端着酒杯站在幕布边，冷眼看着不远处，在两位公主之间神态自若地谈笑的弗朗西斯。“太放肆了！太放肆了！“他重复说。
“别担心，大人，我想他们没这么大胆，也许他真的只是出于私人原因护送公主。“
“私人原因？那也不在我容忍范围之内。“
“我想我知道怎么做了！“地精兹比克摇晃着酒杯。
“我只要让他消失。别太出格，那会让我们的客人们认为我们没有容人之量。“
“大人，这您不用担心，其实，有很多人愿意帮我们这个忙的。”
德霍文浅啜了一口酒，目送地精消失在人群之中。嘴角露出一丝冷笑。
宴会大厅的另一头，弗朗西斯和赫莲娜还有简娜端着酒杯站在一起，仆人推着餐车载人群中穿行，面向海湾的彩绘玻璃窗上折射出炫目的夜景。人声鼎沸中，两位各怀心思却又装作若无其事的公主把头凑在一起，亲密并且不厌其烦地谈着什么，弗朗西斯则是把目光投向了别处，不时对望向他的人抱以微笑，只是对方大多是立刻冷淡地移开了目光。对此，他置之一笑。
按照弗朗西斯的经验，美丽的女子总是能成为这类宴会的焦点，如果拥有一个高不可攀的身份，那么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就更疯狂了。但是这一次，情况却恰好相反，好像一夜之间那些浪荡子都收心养性了一般，除了一些必要的问好，两位美丽公主没有受到任何人的骚扰。她们所在的地方空出了一大圈，成了全场唯一空旷的地方。成了吞噬生命泥潭，别人唯恐避之不及。
弗朗西斯知道他们在顾虑什么，有资格站在这里故作热情地互相攀谈的人除了各国贺使之外就是附近的大小领主，外围群岛土著首领，还有各大商团的代表，都是和黄金海岸商业联盟存在某些互利关系的家伙。情况不明朗的时候，保持距离是最合适的做法。也许其中还有不少投机分子，不过他们也知道此刻显然不是公然示好的时候。
“那么，你就是那位教员？“正当弗朗西斯漫不经心地打量壁画的时候，身后传来这么一个声音。
弗朗西斯循着声转过身，看见说话的年轻人站在离自己最近的餐桌旁，左手端着半杯按提亚，另一只手按在桌沿，略微歪着头，用一种清淡中带着俯视的目光打量着自己。在他的身后，几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围拢过来。絮语中的简娜和赫莲娜抬转脸望了他们一眼，旋即继续她们亲切而又私密的谈话。
“如果这里没有别的教员的话，那么我就是。“
“我叫塞利洛夫，罗伊。“
“安德森。“弗朗西斯浅浅地啜了一口葡萄酒，才说。“安德森，卡特。”
“很高兴认识你安德森先生。“
“我也是。”
”很棒的夜晚，不是吗？全大陆也只有这里才有如此炫丽的烟花，同时还能品尝到各种美酒。“
“所以人们都向往这里。“
“对啊，人们都向往这里，不过能到这里，并且亲身站在这个权贵云集的宴会上就是另一回事了。“
“你想说什么？“弗朗西斯看着他说。
“我对你的到来有些疑惑，安德森先生。“塞利洛夫走近两步。”这里是为贵族准备的席位，不是什么慈善募捐。你的身份好像存在一些疑问。“
“哦!”弗朗西斯微笑着说，对对方的咄咄逼人毫不在意。
“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麦克海尔，罗伊这个名字。“塞利洛夫说。听到这一句，简娜额头抬高了一瞬，然后皱起眉头，转过来看着塞利洛夫。
“我想我在那儿听说过。“
“你当然听说过，他是你们奥兰纳学院法术分部的二年级生，是简娜公主的未婚夫，也是我最亲爱的弟弟。现在你明白我在说什么了吗？“塞利洛夫的目光从简娜若有所思的脸上掠过，重新落在弗朗西斯的脸上。”这本来应该是他的位置，现在却换成了你。“
“是你！塞利洛夫！“简娜有些吃惊，她想起了这个人的身份。
“对此，我想知道你有什么看法。“塞利洛夫没有理会简娜，只是直直地看着弗朗西斯。他身后的几个年轻人都停住了动作，看着他。赫莲娜端起酒杯，目光落在弗朗西斯依旧浅笑的面孔上。
“塞利洛夫，我在和你说话！“简娜怒意渐起。
“简娜，在兄长和外人谈话的时候请不要随意插话，那样很不礼貌。”
“你说什么？我好像还不是你们罗伊家的人吧？何况你永远也不会成为我的兄长——因为那个——”简娜被他管教的话激怒了，跨上一步，准备斥责，话语却被弗朗西斯的手势打断了，愤愤地站在他的身侧，这让塞利洛夫的眉头更加深皱。
“回答我，安德森先生。”
“你是在咨询我，还是审讯我？”弗朗西斯轻轻摇晃着高脚酒杯，漫不经心地说。
“我不喜欢别人挑战我的耐心。”
“我也不喜欢。“
两人目光相遇，胶着了一瞬间。
“很好，“塞利洛夫目光闪烁，说完，一口饮净按提亚，手上光芒微亮，高脚水晶杯蓬地一下碎裂成粉末。扬扬洒洒地落在脚边，堆成一堆雪白的细屑。
他搓了搓手指，落下一隙白色粉末。“我没指望你能坦诚自己的罪行，这只是一次和善的警告。不过看来你并不领情。——现在，要么夹着尾巴立刻从我眼前消失，要么拿出你的本事来，用我们都承认的方式解决问题。你只有一次选择的机会。“
这恐怕没有选择，弗朗西斯看了一眼周围停止窃窃私语，关注着这边的宾客们，心里想道。
“这里？我恐怕德霍文领主不会愿意看见这里发生争斗。“他缓缓地说。却引来一阵耻笑。虽然不同的文明里对暴力有不同程度的仪式化，但是不管在那个国度，怯战永远是被鄙夷的行为。弗朗西斯的慢条斯理让塞利洛夫和他身后的几个贵族子弟对他更不屑。
“这不公平，塞利洛夫，你是高阶剑士，他还只是个初阶——“话刚出口，简娜就知道自己做错了，塞利洛夫身后的几个年轻人哄笑起来。
“哦，初阶。“塞利洛夫嘲弄的神色再也无法遮掩。”我以为你对麦克海尔做了什么，现在，我开始怀疑自己的看法了。初阶，哈哈，好吧，我不会放下身段来对付你的，你不配。不过这并不意味着我们的事情到此结束。看看我身后的先生们吧，他们很乐意和你交手，见识一下如日中天的奥兰纳学院教员的力量。”说着他朝后面扬了一下手，“你们谁愿意代替我，领教一下这位教员先生的高招？“
“我！”
“还有我！”
“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你还在担心什么？你永远要藏在女人后面？出来面对我吧，安德森先生。“
“你舅舅应该不希望自己的宴会上发生流血事件吧？要是伤了人，按照黄金海岸的法律，会得到什么样的处罚？“弗朗西斯没有理会那些挑衅，沉吟了一下，向简娜问道。
“别担心，安德森先生。决斗总是有失手的，我们不能因此怪罪别人。”地精兹比克越众而出。“当然，本人还是希望大家和和气气的，有什么不能坐下来慢慢谈的呢？“
“哦，那我就放心了！“弗朗西斯仰头喝净琥珀色的醇酒，把杯子放在桌子上。抬头望向吊钟。下一个瞬间，就当所有人都认为他在找理由怯战的时候，他摊开了手掌，暗绿色的光芒仿佛有实质一般缠绕。随后整个大厅的灯光都黯了一下。再次亮起的时候，弗朗西斯转过了头，面向塞利洛夫，脸上的笑容分外灿烂。”谁是第一个？“
大魔法师？感受到法术激荡的众人面面相觑，塞利洛夫的脸色迅速阴沉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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