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要投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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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着这队人马远去的背影,小鱼心中思索道,车中问话那人听声音分明像是个太监,并且别人也称他作什么“公公”。而那个武功极高的阴人对这太监也自称“属下”,可见这太监的身份应该很高才是。
这么说来,难道是东厂的百户或者千户么?可是奇怪啊奇怪,这太监出行虽然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可这些人一贯吃州吃县,无论是路经附近哪个州府,总要好生刮上一些油水再说,断没有连夜赶路的道理。难道,文先生所说的“那话儿”竟然就要来了?
如果这些人果真是前来捉拿大师兄的娘亲,那么自己身上便担着天大的干系,如果不早点回山禀明师父,说不得还要连累峨眉派。现下无论是东厂还是锦衣卫,都是些无恶不作之徒,这些人的手段之毒辣,实在难以预料。不过,要是派这么多厂卫前来捉拿李家大娘,那也太小题大做了啊。
小鱼脑海之中盘算了老半天,思绪仍是极其混乱,他不禁摇头苦笑,还是这车中的老爷子好啊,吃得饱,睡得香,刚刚在鬼门关前走了一遭,却还一点都不晓得,完全不必操心,真是比自己快活得多了。
想到这里,小鱼边催赶着大车边大声唤道:“老辈子,醒一醒,立马就要到山脚下了,天也快要亮喽,你老人家是马上往回赶,还是要在峨眉再载些人再往回赶哦?”
连喊了几声,却不见人答话,居然连呼噜声也停歇了,小鱼忙回手掀开布帘一看,呵呵,这大车里居然已经空空如也了。
说实话,这两天见到的怪事已经实在不少了,小鱼似乎都已经有些麻木了。他想了想,还真没注意这小老头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在遇到那些厂卫的时候,他还在车里睡着,这么说来,离开的时间也并不太长。不过,既然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悄然离去,看来这小老头的武功恐怕也不低啊。这还真是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的高人。
不过,这小老头并未出手对付自己,看来也未必有歹意。此刻他突然不见,难道与那些厂卫有关?这倒也猜他不透。可这老爷子就这么走了,这辆大车恐怕也只能扔了,总不能把它再赶回嘉定州城去吧?赶上山?那不更是说笑了嘛!说来也够倒霉的,一天一夜就弄掉了两驾大车,放在车马行的质量押自然便金也取不回来了,郁闷啊……小鱼无奈地摇摇头,将车子停在偏僻一点的街道上,但愿有认识那家车马行的人,能把这马车送回去,总好过让人把马宰了吃肉,把车拆了烧火。
小鱼跳下车来,正准备穿过好吃街,突然感到小腹一阵奇冷,并且隐隐作痛。他忙运功试行,却感觉一滞,赶忙盘膝坐下,心道,糟糕,虽然老子装成不懂武功的普通乡民,竟还是着了那阴人的道儿!
他也不顾多想,忙运起峨眉十二桩气功,导引着真气顺着五脏六腑缓缓行走,驱赶那股阴寒,用了整整一柱香的时间,总算感觉好了许多,额头上也出了些汗。耳中听得身边有些声音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小鱼睁开眼睛一看,嘿嘿,这周围竟然站了几个七八岁的孩童,正好奇地盯着他看,一边交头接耳,以为遇到了傻瓜。
小鱼心中暗笑,这些娃娃见到自己盘膝于地,闭目导引真气,双手游走全身经脉**道,自是感觉非常有趣。他双腿一撑,霍然站起身来,又把那只吃了一半的甜皮鸭撕下肉来,分与那些孩童。这些孩童见有东西吃,顿时一片欢声,他们有的把肉拿到手中去和伙伴比着大小,有的却已经急着往嘴巴里塞了。小鱼拍了拍一个孩子的脑袋,笑了笑,转身便走。
走进好吃街时,已是寅时前后了,天已微亮,卖热粥早点的小摊子也早已纷纷开张,香味又在街面上飘溢开来。小鱼虽然肚中不是很饿,但也立时胃口大开,一眼盯上那卖豆腐脑的摊子,腿便已经有些挪不动了。
话说这嘉定州的这豆腐脑与北方的大有不同,据说出自州城南郊的牛华镇,十分细嫩爽滑,再配上辛辣鲜香的调料,能吃得将舌头都咬破掉。点了一碗豆腐脑,又要了一小笼粉蒸肥肠、一小笼粉蒸牛肉和两张夹饼,小鱼埋头大嚼起来。
正吃得高兴,却忽听背后有人喊道:“呦,这不是刘二哥嘛,你婆娘正在到处找你,快跟我回去哟!”说完拉起小鱼的胳臂就要走。
小鱼回头一看,居然是那个卖三合泥的死张孝天:搞啥子名堂哦,老子好久又改姓刘了哟?
此时小鱼嘴里塞满了粉蒸肥肠,也没法张嘴骂他,但刚想挣脱他手臂,却发现这小子正在歪眉撇嘴的向自己打着眼色,便强忍住笑,付过饭钱,随着小张走到了一旁的街边。

张孝天手拉着小鱼脚不沾地地钻进一条深巷,站住后急道:“你娃疯了唆?县衙门正在翻天也似的寻你呢,都说你连杀三命,你咋个还敢回来哟?走,我们赶紧逃嘛!”说完掏出小鱼送给他的那两颗珠子,拿到眼前认真比了比个头,咬着牙将那颗略大的塞进了小鱼的手中。
小鱼被他弄得哭笑不得,看了看手中的珠子道:“搞啥子嘛?你要帮我跑路哦?那这点钱也不够呀,把你那颗珠子也给我还差不多!”
张孝天手里紧紧地握着那颗略小的东珠,挠了挠头发,一张俊俏的脸孔皱成了苦瓜:“司徒大少,你老人家也太黑了嘛……再说,这颗……这颗珠子我已经答应给小翠了。”
小鱼瞪眼道:“嘿,小翠?人家不是嫁人了嘛?你娃娃没名堂哦,未必你还要去挖人家巩大官人的墙角……”
张孝天的老脸顿时通红,憋了一会突然怒道:“火都烧眉毛了你娃娃还有心情管老子恁个多?莫再说笑了,还是赶快跑嘛!”
小鱼却脸色一正,哼了一声道:“跑啥子?男子汉大丈夫一人做事一人当,我司徒小鱼今天就去县衙门投案,快点把你那颗珠子也拿来,好让我去衙门头打点打点,哈哈……”说到后面,又不由得笑了起来。
张孝天气道:“投案?司徒大少你脑壳是不是进水了哟,你还以为这县衙坐堂的大老爷是李清天唆,我告诉你,李青天不在,现在是个京城来的姓吴的泼皮在管事,这个家伙那是……喂,你不要抢嘛……”
趁张孝天说话的工夫,小鱼已一把将他那颗略小的珠子抢进了手中,把张孝天气得说不出话来,老半天才咽下口唾沫,指着小鱼道:“你娃娃,早晓得是这样我就不该来救你。硬是倒霉,遇到你这么个家伙,从小都欺负我,我咋个还想着帮你哦?死吧死吧,你娃死了更好,省得再去祸害别个。”
小鱼嘻嘻一笑,手中一上一下地抛着两颗珠子,得意地道:“人家小翠都嫁了人啦,你还勾引人家搞啥子名堂,这珠子我拿回来硬是对了的,免得你娃娃害人害己……好喽我走咯了,莫忘了帮我往牢房头送些腊肉啊香肠啊三合泥啊啥子的来哦,对了,甜皮鸭、萝卜汤的卤肉也要得……可惜啊,峨眉九斗碗是吃不到喽……”
张孝天见小鱼转身要走,急道:“等一下,其实巩大官人已经病死两年多了,大夫人以前就总是欺负她,现在还把她赶出家门了……哎呀你莫走嘛,你还真的想去投案唆,真要进了大牢你娃就死定咯了,我哪有钱给你收尸嘛!”
小鱼一愣道:“原来如此……好嘛好嘛,那这珠子你就留到嘛,不过你莫骗我哦,眼看着我就要遭砍头了,你娃要是骗死人是要遭雷劈的。”
张孝天眼见小鱼将两颗珠子抛过来赶忙接住道:“去不得去不得哈,现在的县衙管事的吴大老爷不是啥子好东西,你这一去不就完蛋了哦?”
小鱼置若罔闻,嘻嘻一笑抬腿便走,张孝天在后面气得一跺脚道:“好,你去你去,我看你是早死早超生!”
来到县衙前,小鱼一看,大门正好刚刚打开,两个睡眼惺松的衙役打着哈欠,手持水火大棍懒心无肠地慢慢走到大门前,还都在伸着懒腰,见小鱼正要近前,其中矮个的衙役忙喝道:“哎,你给老子站到,你这刁民,快把脚拿下去,看清楚没有,晓得这是啥子地方哇你就敢乱闯唆?”
小鱼呵呵一笑道:“在下是前来投案的,你哥子快去禀告你们大老爷就是。”
矮个衙役轻蔑地一笑,上下打量着小鱼笑道:“你娃硬是个刁民哦,年纪轻轻,胆子不小,投案,投啥子鬼案?”
小鱼笑道:“峨山镇上李家院坝头三条人命案,那三个人就是在下我杀死了的。”
两名衙役闻听此言吓得俱是一抖,瞪着眼看了小鱼好一会,矮个的衙役突然扔了棍子边向里跑边喊道:“妈哟,杀人的来了,杀人的来了,快去喊大老爷升堂!”
另一个衙役举着棍子哆嗦着身子对小鱼道:“你……你莫跑哈,莫要跑,法……法网黑黑疏了都漏,你……莫要跑……”
小鱼又好气又好笑,还法网黑黑疏了都漏,这也是人话哦?
小鱼嘴角挂着顽皮的微笑,有意逗逗那个衙役,所以侧身迈步就装做要走。那衙役脸都急绿了,又不敢上前阻拦,几乎带着哭腔喝道:“站,站到,你跑……跑不脱了,法……法网……。”
还没等他这句话说完,县衙内已奔出十几个各持朴刀、锁链的衙役来,矮个衙役觉得这下人多势众,顿时胆气大壮,一个箭步蹿过来道:“大胆刁民,来了还想跑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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