值班室里的灯光依然明亮，明晃晃的让人心底不由自主的觉得厌烦，众人甚至连大气都不喘一口，空气沉寂得想要让人发疯。
良久，乔敏贤才舒出一口气，震惊的情绪也稍微平静了下来。似乎是有了乔敏贤这个开端，在场众人震惊的心情也舒缓了下来，气氛一时之间不再那么紧张。
“虽然你们说得合情合理，我也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你们不觉得么？”吴天宇转头看向亨利说道：“这一切实在是太过巧合了，巧合得就像经过计划的一样，从你们说的C－1型猎杀者逃出监控室开始，一切都好象有预谋的一样，这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亨利闻言一怔，这才想到确实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第四层的骨甲猎杀者突然作乱的话，基地是不会全面失控的，这也太巧合了点。
“这是因为它们交流后得到结果。”乔敏贤低着头说道：“这也是我唯一所能想到理由。”
“交流？”吉拉姆惊叫道：“怎么可能？除了袭击时发出的吼叫声，我们并没有发现它们有任何交流的动作。”
“不，有的。”乔敏贤肯定道：“之前亨利曾经给我们说过详细的过程，我很在意其中一段，就是那个A－3型的骨甲猎杀者，你们是这么叫它的吧？它曾经在你们面前作出过很奇怪的动作，就是作出吼叫的样子，却没有声音发出来，是不是这样。”
亨利想了一想，点头道：“是这样没错，但这很奇怪吗？它们是一种全新的生物，也许这只是它们本能的动作罢了。”
“你说的也是一种可能。”乔敏贤说道：“但我更倾向于它们是在交流这一点上，如果不是因为这样，我想不出究竟是什么可以令所有的猎杀者在同一时间暴乱。”
“但我们并没听到声音。”吉拉姆反驳到。
听到吉拉姆的，约瑟插嘴道：“并不是要我们听得到才叫声音的。我们都知道，声音是由物体振动产生，振动产生的压力波通过空气的运动。压力波振动人内耳的小骨头，这些振动被转化为微小的电子脑波，它就是我们觉察到的声音。但是震动的幅度和频率有大有小，也这也注定了有些声音是人类能听到的，有的人类就没有办法听到。”
说到这里，约瑟听下来看看亨利几人的反应，他有些担心几人听不懂，在看到亨利几人示意他继续的时候，约瑟才开口说道：“人类能够听到约20Hz到20,000Hz频率范围的声音，低于或者超过这个范围，人类就不能听到了。举个例子来说，大象能发出最低2Hz的音波，它们彼此之间能够听得到这种声音，而人类如果不借助仪器，是无法知道这种声音的存在的。所以当那个什么骨甲猎杀者在嘶吼之后，明明知道镭射网能对自己造成伤害，依然冲过镭射网时，我们就在怀疑这是它们在交流后所得到的结果：利用自己强悍的防御能力进行硬突破，把可能威胁到它们存在的所有物体全部毁灭。”
沉寂了半响，亨利突然说道：“好吧，就算你们说的它们是在交流，那它们和是和谁在交流，又是如何下达命令，它们又会听从谁的命令。骨甲猎杀者虽然很强大，但它们是没有智慧的，就算它们像蚂蚁的社会结构那样，也需要一只‘蚁后’啊。”
亨利的这个问题问到了核心，乔敏贤和约瑟两人只是根据已经发生的事实来推断最有可能导致出现这个事实的情况，所以无法回答亨利的问题，福兰克却在这时说道：“有‘蚁后’的。”
福兰克的话让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看向他，乔敏贤和约瑟也都打起精神仔细聆听着，对他们而言，那个什么猎杀者是由福兰克所创造出来的生物，应该没有人比福兰克更了解它们了。多知道一点它们的情况，即使将来不小心碰上，也不会完全的束手无策。
“我们都知道生物种群之间的联系是一直存在着的，这种联系只要是还有生命物种存在，就会一直延续下去。人们把这种关系大略分为几种，第一种是猎手和猎物之间的关系，这种关系简单明了；第二种则是提供某些服务，避免被其他掠食性动物捕杀的关系，就像生活在海里的霓虹刺鳍鱼，这种只有50毫米长的小鱼又被称为清洁鱼。清洁鱼通常都栖息在大约在１０米左右的海洋暖水层的珊瑚礁和突兀岩中间，不管是任何鱼类来到它的栖息地，它都会提供服务，钻到大鱼的嘴里，喉咙间，牙缝里，吃掉坏死组织和致病的微生物以及动物所残留的物质，对于其它鱼类来说，这样的服务能够有效的避免自己因为生病而死亡，所以即使是专门吃小鱼的凶残鲨鱼，也不会伤害清洁鱼。”
顿了一顿，福兰克继续说道：“第三种则是互利共生关系，这种关系被细分为原始合作、专性共生和共栖三种关系。原始合作关系十分简单，即使脱离了这种合作关系对彼此也没有伤害性，而专性共生的双方一旦脱离了对方，另一方就不能生存，比如白蚁和披发虫。而共栖关系则是对一方有利，对一方无害，就像巢鸟将鸟巢安在胡蜂巢上方，以防止猛禽攻击雏鸟，而胡蜂也不会攻击巢鸟，双方相安无事。猎杀者之间虽然从外表上看属于完全不同类型的物种，但它们却有着最基本的属从关系，就是上位者对下位者的绝对控制。”
听到这里，约瑟插嘴说道：“这个我明白，就像羚羊看到狮子会跑，兔子看到狮子也会跑的道理一样，这是一种上位者对下位者的威慑。”
“可以这么理解，但并不完全正确。”福兰克笑了笑说道：“虽然猎杀者的数量极少，并且类型不一样，但猎杀者之间的关系在模仿人类之间的交际关系中得到的，但它们的社会结构却是跟蚂蚁一样，低等级的猎杀者必须服从高等级的猎杀者，对高等级猎杀者的命令完全忠实的执行。”
“也就是说……”福兰克的话让乔敏贤突然想到了一个可能性：“那些猎杀者有智慧？”
“是的。”福兰克面色沉重，低声道：“当初为了让猎杀者不至于变成跟其他掠食性动物一样只会凭本能行事，经过无数次的研究和失败，目前成型的猎杀者基本都是具有智慧的。为了更好的控制猎杀者，我们经过测试，骨甲型猎杀者的智慧大约跟人类八岁小孩差不多，而C－1型猎杀者，也就是蓝魔，它们的智慧程度应当与人类十三岁孩童一样。这是为了更好的控制它们，但从目前的情况看来，我们还是估计错误了。”
“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是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的，对吗？”乔敏贤苦笑着说道：“生命是不受控制的，做为一个科学家，我以为你会明白这一点的……”
“我明白，我明白的！”福兰克突然变得激动起来，高声道：“可是提案已经摆在了我的眼前，甚至已经开始着手研究，即使我不参与进来，他们一样可以做到，甚至会比我做得更加疯狂。所以我只能加入到这里面，有我参与到研究里，他们就会顾忌到我，我能制约他们。”
“但你忘记了，你是一个天才。”乔敏贤的声音显得很平静：“两个不同物种之间的共生性并不是仅仅凭着一个蛋白酶就能够做到的。就算他们在疯狂，但如果没有你亲自参与了研究，他们只能做出失败品，而不是一个强大的，全新的物种。正是你的研究直接促使了猎杀者和G病毒的研发，你所说的一切都只不过是在欺骗你自己而已。”
乔敏贤冷冷的看着一脸惊惶的福兰克，用手指向他高声说道：“你才是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一直支持着福兰克的信念在乔敏贤堂堂正正的指责中崩塌了，眼前的世界仿佛在一瞬间失去了颜色，福兰克双腿一软，跌坐在椅子上。福兰克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反驳乔敏贤的话，因为连他自己也在无数次的责问自己同样的话。但已经深陷其中的福兰克没有办法摆脱掉这一切，他只能继续催眠自己，告诉自己是为了阻止这个恐怖的研究而来到这个基地的。
然而福兰克没有想到当这个谎话被揭破时，当自己回想起这几年来所做的一切时，他心中所受到的折磨竟然会是如此强烈。
“唔……”福兰克突然脸色一阵发青，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福兰克！”亨利见状连忙上前扶住福兰克，他能够明显感觉到福兰克的身体正在剧烈的颤抖。
“乔……乔……”福兰克没有理会亨利的举动，而是向乔敏贤伸出自己右手，竭尽全力的说道：“资、资料……在……我、我右上衣……的口袋……里，以后……以后就……拜托……拜托你……了……”
乔敏贤很想不去理会倒在地上的福兰克，但看到福兰克眼中的祈求时，仍然忍不住走上前握住福兰克的手说道：“你放心，就算你不说，我也一定会想办法把这件事情解决掉的。”看着脸色已经开始发灰的福兰克，乔敏贤坚定的说道：“这里可是我的祖国，我会用我的生命去捍卫她的尊严！”
“那就……好……”福兰克勉强露出一个微笑，然后用力全身的力气高呼：“原……原谅我……主啊——”
福兰克脑袋一偏，停止了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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