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胸涌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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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门一看天,才发现天空昏暗,寒风萧瑟,才下午五点光景,已经夜色弥漫了。一些迫不及待的湿润的细丝拂在脸上,弄不清是雨是雪,乌云上面隐隐的有雷声滚动。
我缩了缩脖子,张嘴哈着手,打消了自己开车的念头,虽然是个二手的红旗,好歹也是自己的,怎么也得敝帚自珍着。
坐上出租车,没多长时间,一些豆大的颗粒已经开始噼噼啪啪的打在车窗上。好久没去宏图了,一想起来,一张一张的牌就在自己面前展开——同花顺,姥姥的,用华子那很缺心眼的豪气来说:赌博这事,就得抱着必输的决心去赢钱。这就是辩证法啊。
天气从来不会成为影响赌徒心情的障碍,才到门口,就感受到一片热火朝天的气氛,经理阿发在指挥着几个保安在门口为刚下车的人撑着伞,还不断的向里面吆喝着:贵宾一位!
等我下车了,已经没伞了,一个年轻的保安直接将门口的大遮阳伞拔了出来,很夸张的遮在我头上,我雄赳赳的走在前面,顿时觉得自己很有面子,靠,这待遇,整个跟国宾似的,就差前面再找个开道的太监了。
领了贵宾卡,刚转过弯,各种游戏机发出的音乐声、老少爷们欢呼或者骂街或者输急了踢机器的声音汇集在一起扑面而来,一片嘈杂在我听来却如同仙乐。我顿时精神抖擞:我来了,老子又洗净脖子来了。
点上根烟,先四处逛逛,这事不能急,先和各位已经牺牲的先烈们聊聊,这里的先烈指的是那些银子已经被洗净但是又不甘心离去的痴情爷们,和他们聊着,也能大致知道点行情,哪个机器出过什么东西,哪个机器已经退了多少钱-------虽然运气这东西是老天爷和老板共同给你安排的,但是,在人力许可的范围内,只要有一丝自己能做主的地方,就要充分把主观能动性发挥到最大。
宏图这地方的老板,是公认的心黑,机器出分的概率设置的非常低,但是一点不耽误天天爆棚,常来这玩的,已经陷入了一种狂热的初男性心理中,明明知道色大伤身,但是一见了女人露出肚皮,小弟弟就不可抑制的翘翘,哪怕精尽人亡,依然前仆后继。
虽然黑是真黑,但是安全也是真安全,同类的赌场,曾经在我们市风靡一时,极大的振兴老我市经济,但是在政府的打击下,一度销声匿迹,或者改开歌厅澡堂,振兴环保无烟工业里,或者转入地下,继续从事组织赌博这个很有前途的行业。
那些转入地下的,一般背后都有个把热心的警察叔叔作为股东罩着,但是还是免不了三天两头的被查被封,不过因为行业的暴利,只要能坚持上两个月,怎么也能挣出个三居室的房子钱。
但是,近十年来,虽然宏图处于交通要道,繁华闹市,虽然它黑的发臭,但是却始终屹立不倒。这不光是他身后的外资背景,更主要的是他独特的,不过估计是从国外引进来的管理制度。
这部纯粹是赌博,就算你进去实地考察,也只会觉得这是个大型的正规的游乐场,普通的电子游戏,台球,保龄球,酒吧,茶吧,女子生活馆,应有尽有,但是,估计这些项目也就是给老板赚个电费,顺便给政府交个税,真正挣钱的还是游戏机里面混杂的十几台牌机。这实行的是会员制,生客来了得买个通票,一站到底,进去完全免费。但是真正的熟客,也就是目的明确的赌徒们,才是他们的衣食父母。一进门,脸就是门票,总台的发你一张会员卡,进去后,只要随便找台牌机一坐,各种饮料小食品一概免费,但是前提是你得掏钱买分,一般是10块钱起,给你上400分。
别想着钱不多,经常来的人上分,基本上是一次二十块钱八百分,如果运气不太好的话,大概一百块钱也就是十分钟的事。如果运气不错,打出大牌了,随时可以退分,不过不是原价退,一般也就是打个八折了。在这,谁要是一晚上输个万把块,大家虽然觉得这人太背,但是不会有谁感到奇怪,但是谁要是能赢走个两千以上,就会成为奇迹,被众人羡慕,几乎扑上去要签名。
安全的真正秘诀是机器的摆放,大厅里,普通的游戏机和牌机交替摆放,只要碰见来查的,哪怕已经走进大门才被发现,也不耽误,一个手势,电闸一拉,大厅里所有的牌机自动断电,但是分数自动保存,而游戏机照样运行,一些常来的老游击队员,也会很配合的将**一挪,坐到旁边的游戏机前,似模似样的打起游戏,问起来,就说是有的机器坏了。等人一走,一切照旧,机器上原来的分数也自动回复,不受任何影响。

今天这的气氛更加火爆,有几台机器接连出来五头,就是四张点数一样的加上一张万能点的熊猫。五百倍的赔率啊,几个烈士咂吧着嘴,羡慕不已。
已经没有空着的机器了,大概是因为快过年了吧,大家的钱包都比较充实。我就找服务员要了瓶绿茶,点上烟和旁边的观众们闲聊。
一个经常来的秃顶的胖子,接过我的烟,指着最里面的一台机器,咬牙切齿的说:看见那娘们没?一下午,一个五头,两个同花顺,二十万分了,那是三千多块啊,宏图多长时间没人达到这么高的分了。
旁边戴眼镜的,大概是个包工头吧,因为过去经常见他在玩的时候打电话指挥对他的工地进行遥控,这时也接上话:妈的,这小娘们,还不赶快退了钱滚蛋,找个地方包个鸭子搂着睡,省得在这刺激我——不过,这小娘们还长得真不错,你看那胸都快掉到地上了。
我也跟着表达我们同仇敌忾的心情,一边好奇的大量着那个人民公敌的背影,不过倒是越看越面熟,就走过去,在她旁边的游戏机前坐下,一边心不在焉的打游戏,一边用余光扫射着她的大咪咪。
许然,我认出来了,是前几天和老马一起打牌的许然。我还没来及看脸,看胸就认出来了,熟悉的白金项链,随着她拍机器的动作,在几乎被撑爆的毛衣上晃荡,上回打牌时,我对那颇有西洋特色的胸涌波浪还是很有印象的。
她太专心,毫不在意我对她胸部的鉴赏,只是盯着机器,虽然形势不错,不过她的神情确一直是淡淡的,没什么欣喜之色,机器上零落的扔着点买分找回来的零钱,还有包剩了小半的软中华。
我把手伸过去,直接把烟盒拿过来,抽出一根,她这时才略带诧异的斜来我一眼,看见我,就笑笑,顺便把火机递过来。
“姐姐手风很顺啊,刚正听见几个下岗的孙子眼睛通红的正骂你呢。”我吐出口烟,和她搭讪着。
“我经常在这见你。“她没抬眼,答非所问的说了句。
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大概是以前玩这东西太投入了吧,除了盯着机器,中间为了养眼,也就是远眺一下隔壁的保龄球馆,看看那有没节省布料身材凹凸的小妹妹,还真忽略了身边的风景。
“上次在老马那,我就认出你了。”她也点上烟,目光从机器上收回来,揉着太阳**,带着几分好奇看着我。
“我很帅吗,能让你记这么清楚?”
我几乎都有点自豪了,本来对自己的相貌没什么信心的,咱这相貌,也就是长得不扰民而已,不管是工作还是泡妞,咱靠的是智慧,许然这一说,我还真的有点飘了,心中暗自琢磨着是不是以后咱也走型男一路,做个男公关吃点软饭什么的,江湖风波恶,用脑容易老啊。
“你是我在这见的唯一一个输了后没有踢过机器骂过街的男人。”许然还是不接我的话茬,自顾自的说着。
一听,刚勃起的信心马上疲软,不过又安慰自己,这是夸咱有风度呢。
正聊的上路,都准备问她一会怎么吃饭的问题呢,甚至开始研究她今天是不是会有大姨妈拜访,胸罩里面有没垫东西的严肃问题,忽然,她面前的机器没征兆的黑屏,靠,警察,我几乎是条件反射似的将许然机器上的零钱抄过来,将她拉在我身边,她略微挣了下,带点不满问:干什么啊。
周围也一片不露声色的忙碌,只听见,经理阿发很夸张的鸟语从门口传过来:几位同几好辛苦的啦,该过节了也不休息,先喝杯茶好啦。
远处有台游戏机前,忽然站起个人,直接奔着迎面而来的警察接头去了,上去就把阿发给拨拉到一边,冲这边指指点点的。
靠,还有卧底,这回要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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