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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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枫梁初始在府丰大学看书总是别扭的很。里面全是衣冠楚楚、油光滑亮的大学生,这让做工的张枫梁不免有点自卑。而且时不是有目光朝自己身上扫描,这让张枫梁更加不自在。
几次想打退堂鼓。
其实张枫梁不知道,这目光不是因为自己而是因为傅秋云。
傅秋云到校才三个月,就隐然从班花升为校花了。
所以对傅秋云的护花使者张枫梁的身份比较好奇,从外表上看,两人倒是十分相配,男的英气勃勃,女的闭花羞月,让人看着隐生妒意。俩人穿着都较朴素,张枫梁看着也象一个外校学生。
这让许多对傅秋云爱慕的对象还没上来就打了退堂鼓。
校花就是校花,即使这样,仍有许多自认为优越的大学生去追求傅秋云。
名花能有主,便能易主。
他们当中用尽了各种办法,但都无效。写情书,往往是原封不动的退回;有的趁张枫梁不在时当面表达爱意,傅秋云轻轻一笑,用大眼睛轻轻一瞟,抿嘴轻轻一笑道:“这样我男朋友会生气的。”;送花,送东西,傅秋云看也不看;送东西不署名,那更气人,当天晚上那东西便出现在陪她看书的男孩桌上或是手上。甚至还有校外的人对傅秋云表过过爱慕,但遭到傅秋云的白眼。
就在众多追求者差不多绝望时,一个让人振奋的消息传开了:校花的男朋友是个农民工!
这让追求傅秋云的人不禁精神重新振作起来:笑话,堂堂的大学生还争不过一个农民工?纵使你俩青梅竹马又怎么样?有的甚至猜测傅秋云不过是肤浅的看中张枫梁的外表。
靠,这个农民工,看书倒看的象真的一样!
这真让人生气。
其实张枫梁是真的在看书。
两个月来,不论白天多么累,张枫梁总是坚持着到府丰大学教室陪傅秋云去看书,并按着傅秋云的建议报了自考。张枫梁要报自考时,傅秋云瞅了他一下,没做声。张枫梁笑着道:“既然能一边做工还能一边继续读书,有什么不好?这样,我的父母和你妈负担也轻些。”
张枫梁报的是和建筑有关的给排水专来,傅秋云帮着在网上报的。
傅秋云曾对张枫梁说自己要边读书边打工,但张枫梁坚决不同意,说自己现在打工的钱够俩开销绰绰有余,读书就好好读书,不用想其它的。
这天,张千笑咪咪的到工地上,心情看似颇为高兴,让李应喊来郭富安和张枫梁,语气中有点得意的对两人道:“市城建局局长高振滔说他家院子里需要翻点工,做个水池子,我们去看看。”
这是点工。
在其他师傅们颇为羡慕的目光中,两人随着张千上了出租车,张千让出租车开到“菱井花园”。
车上,张千心致仍颇高,甚至哼起了不成曲的调儿。
确实该高兴,张千仍为昨晚的奇遇感到高兴,恍如梦中。
想起昨晚情形,张千做梦都能笑醒。昨晚自己打电话给在市里任规划局设计科科长的亲戚刑一飞时,原本没有什么事的,只是象平时一样问候一下,刑一飞说自己在“天一酒楼”吃饭。
闲聊两句后,张千正要挂电话时,刑一飞却说等等,让自己也到“天一酒楼”,说是介绍自己认识几个人。张千想也没想,说马上到,电话还未挂,便上了出租车直奔“天一酒楼”。
在敲门听到刑一飞在里面让进来时,张千推开包间的门,眼前一亮。金碧辉煌的豪华包间里,七个人随意吃喝着,刑一飞坐在末席,人人西装革履,气度不凡。
刑一飞见张千进来,忙站起来道:“这是我的表兄,是个‘土匪头子’,叫张千。”(注:土匪头子即是建筑行业的包工头)
坐中其他六人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对张千的到来仿佛如服务员上了一道不感兴趣的菜,只是望了一下,便仍旧谈着自己张千进来的话题,刑一飞见此,便也不向张千介绍席上的其他人。

张千见此,颇为拘束。正欲从口袋里掏出烟散时,见一人面前摆着一包“软中华”,另一人面前摆着一包外烟,刑一飞面前摆着二包黑“迎客松”,是五十多玩一包的,这让张千拿着烟的手从口里掏不出来,有点讪讪的半坐在椅子上。
等张千坐下后,刑一飞才悄悄的对张千一一介绍席上的人。
不介绍还好些,一介绍顿让张千有点局促不安起来。
正中的是府丰市副市长朱时进,朱时进左侧的的是财政局局长苏正,右侧是城建局局长高振滔,其次的是市第一人民医院副院长罗新和朱时进的秘书石文湘,刑一飞的上首是刑一飞的领导市规划局副局长刘武。
这让张千连正常的礼仪——敬酒的勇气都没有了,整个酒席过程中只是低着头听着各位领导谈论什么明天省来人在哪儿接待;哪个单位急需用钱,先拔三千万过去;棉纺石的年年亏损,干脆让它宣布破产算了……
整个吃饭过程是张千所吃过饭局中最斯文的一次,就象一家人在一起拉家常一样,偶尔才有人举一下杯,对喝一下。张千嚼菜时轻轻的,咽下时也慢慢的,唯恐打扰了领导们的谈话。
这时朱副市长一个电话来,朱副市长把手机递给秘书石文湘,石文湘出去接,不多时进来在朱副市长边轻轻的说了两句。朱副市长听完眉头微皱,道:“各位,我有点事,可能要先走了,你们还坐一会儿。”
说完,对众人点点头,站起来便走。
其他人忙站起来相送,张千了也跟在众人的后边。
众人一直目睹朱副市长进了小车后才陆陆续续的返回,这时气氛略活跃一点,相互之间拉起关系来。
在八点半左右,刑一飞让服务员拿帐单来。服务员拿来帐单,几个领导争着要签字,服务员正为难之际,规划局副局长道:“今晚是我做东,让你们签字,以后我怎么做人?一飞,你看一下。”
就在刑一飞接过帐单时,张千鼓起勇气道:“表兄,我来。”说着,抢过帐单走出包间,对服务员道:“你也来。”
张千借着酒店灯光略看了一下,一千六百八十三元。自己身上的钱不够,于是对服务员道:“你们韩经理可在?”见服务员点点头接着道:“麻烦你去把他喊下来。”
服务员看了一眼张千到巴台说了一声,巴台打了个电话。
韩经理下来时见是张千,忙上前亲热的打招呼,张千把手中的帐单递给韩经理,道:“记到我的帐上。”
韩经理拿过账单,去巴台结了帐,把小票给张千。张千道:“谢谢了,今晚还有事,回头咱兄弟在一起聊聊。”
张千进包厢时,几个人也准备起身走了。张千把结帐的小票正欲给刑一飞时,城建筑局局长高振滔对张千道:“把小票给我。”
张千双手把小票递过去,高振滔接过看了一眼,随手放进袋里,对张千道:“你有名片吗?”
张千手忙脚乱的从皮夹里拿出几张名片,先递给高振滔,然后给其他人各发了一张。
散后,就在张千仍为一千六百元心疼时,手机响了。一接,是高振滔的。
高振滔说自家院子里有一块空地,想做个水池子,顺便把厨房里弄一下。
张千连忙答应,问了地址后张千说明天带人去看看,问家里可有人。高振滔说明天自己要上班,老婆在家。
通话结束后,张千嘘了口气,心里骂了一句后道:“一千六百元,值。”
……
就在张千仍沉浸在昨晚的遐想中,旁边的出租车司机道:“到了,是在这前门下还是绕到后门?”
张千看了一下计价器,道:“就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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