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谁跟你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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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谁这么能献爱心,送温暖啊?咋我刚刚发布了呼机号,就有人呼我了?”我强自按捺着心中的激动,忙又走回屋里,拨打了呼机上的号码。
“请问谁打的传呼?”我压低嗓音,尽量让语音温柔又富有磁性,我看见我妈在一旁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行,哥儿们,胆儿渐肥啊,今儿终于敢回呼了啊!”一个男人操着一口天津话,狠巴巴地说,电话里一片嘈杂,估计是从哪个马路边上的公用电话打的。
“你谁呀?”我听着有点摸不着头脑,正想问问他是不是打错了,电话那头又说了:“别你妈跟我这装洋蒜,你告诉胡小蛮,要么还钱,要么见面,这事儿我跟她没完!要不你还也行。”
这回我是百分百肯定这个傻货是打错了,因为我根本就不认识胡小蛮这个人,我心底暗自叹息:可惜了我的处女呼啊,就这么生生地被这个畜生糟蹋了。
“打错了!”我没好气儿地要撂电话,没想到对方比我的气性还大,开始骂上了:“妈的,小JiBa孩子还挺能装,装逼是不是?”
“你想怎么着吧?”我也急了,心说这不是没影儿的事么,凭空冒出这么一个傻而逼!
“呦呵!怎么着,听你这意思,还想会会是怎么着?”对方没想到我敢叫板,嚷嚷得更凶了
“呵呵,会会就会会,你定点儿吧!”我笑着说。
“那就今天晚上!十点半,地儿你定!”对方也不含糊,显得满江湖,时间他定了,地点让我选。
“那就水上后门儿吧。”我随口说了一个地方,水上公园后门,那阵子是一片大空旷的垃圾场,属于特黑,特僻静的一地儿。不过现如今那里已经变样了,盖了几栋楼,改高尚小区了。
“水上?”电话那头的声音有点儿含糊,小声嘟哝着:“远了点儿,我在海地儿。”
我冷哼一声:“要不你说去哪儿。”
“就水上,十点半,不见不散!”对方被我激起了性子,也不嫌远了。
撂了电话,我妈特担心地问我,电话里是谁呀,还有大晚上的去水上干嘛?
我说,没事儿,就一个拾毛篮的跟我打听哪儿有大片儿的垃圾场。我心里头冷笑,这傻逼还真把自己当颗葱了,又不是美女,这大忙忙的谁跟他不见不散。想想自己也算满仁义的,没说在丁字沽见面。
(注:拾毛篮,天津话指捡破烂的。海地儿在天津东南角,水上在西南方向,丁字沽在西北角。)
我这儿撂了电话,跟我妈解释了几句正要往外走,电话铃又响。我回身拿起电话,被个疯狗在电话里狂吠了一通,心情不是很好,早将刚才的温柔与磁性忘在了一边:“喂,找谁?”

“伯父,您好。我是王大可的同学,请问,王大可在家么?”电话里女孩儿的声音清脆甜美。
我急着要走,电话接的也是心不在焉,听见伯父两个字儿,想也没想,拿着电话冲我爸喊:“爸,电话,一女的,找你。”
“哦,找我的?”我爸眉开眼笑,屁颠屁颠地跑过来,从我手里拿过电话。出身于工人阶级的老爸,不爱喝酒,不爱打牌,却不可救药地爱上了艺术,这让他在同事朋友群里多少显得有些曲高和寡,所以家里的电话一般除了找我妈,就是找我的,基本没人给他打电话。
我妈听说一女的打电话找我爸,也不盯着我了,竖起耳朵,在我爸身边转悠开来。
看得出,我爸接电话的心情,多少有些小激动,也许是不常通电话的缘故,我爸拿着电话说得有些语无伦次:“喂,我老王。嗯?哦、哦后也没说句再见,啪地一声,就把电话撂了,然后两眼直勾勾地望着我:“不是找我,是找你的,说在楼下等你呢。”
找我的?还是个女生?这可真是比打电话找老爸还稀罕的事儿,要说从小到大,也有不少异性主动来家里找我,但基本上都是班主任,教导主任之流的夕阳红,而且自打我上了大学以后,就连这点儿光亮也绝迹了。我曾经一度很绝望,怀疑自己也许是个异性“绝缘体”,直到后来听到瞎老四念起那封写给董嫣然的情书里有这么一段儿:

我知道
这黎明前的时分
最是黑暗
但我更知道
太阳即将升起
所以我喜欢这黑暗
在黑暗里
我品尝着你的唇
我抚摸着你的腰肢
我温存着你的乳与臀......』
多么好的一首诗啊,尽管他们几个都一致认为,幸亏这哥儿们是在这个时段温存了董嫣然,但凡再晚点儿,有那么一丝光亮,恐怕品尝完她的唇,就再没心思品尝早点了。不过,我还是从中看到了希望,是啊,太阳,早晚是要升起的。
很抱歉,老爸,希望您也能明白这个道理,虽然老妈死也不相信那个电话是打给我的,此时正没完没了地审您,但请相信,曙光就在前头。
我没时间给他们老两口儿的“二人转”叫好助兴,一把抄起工具包,心怀忐忑地跑下楼。不远处,小树旁,一个婀娜娜,俏生生的身影正在那里摇啊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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