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自己真的是长大了，从我迈入社会的第一天起。因为以前从来没有考虑过的事儿，现在忽然开始考虑了，总是乐天派的我，竟然也学回了自艾自怜。我坐在马桶上，没来由的心底一阵感概：做为男人真的很失败，这一辈子，任你怎么努力，从肚子也只能鼓捣出一样东西，屎，相比能生孩子的女人，真是一点儿成就感也没有。
我这里正暗自神伤，忽听外面一阵喧闹，一个操着天津口音的破锣嗓子在大声嚷嚷：“大清早的可真你妈够邪性的啊，就买个煎饼果子的功夫，放门口的东西就全没了!”
我心里奇怪：“怎么见面必称先生小姐的高科技公司也有此等粗俗人物？”当然后来我才知道，所谓的先生小姐也只是初次见面之间的客套，日子长了混得熟了，相互之间还是老张小王、牛黄狗宝叫得顺嘴。想想也是，都是筒子楼、大杂院长起来，尿尿和泥巴玩大的，哪那么容易，穿件白衬衫儿就能把身上的那股子土腥味儿给掩了？
不过那时我还是觉得挺新鲜的，就象进了麦当劳，忽然发现今日新品的广告里赫然写着“卤煮火烧”一般。我竖起耳朵，想仔细听听外面到底是嘛东西没了。可惜，厕所的隔音还是不错的，除了刚才那声大破锣之外，其他的话都嗡嗡地听不清楚，隐约中，听有个女声在说，什么新员工，什么厕所的。我估计他们是在讨论，赶紧着找个新的清洁工的事儿，要说这厕所实在是太味儿了。
说到厕所，今天除了味道浓郁些，我还发现了另外一个美中不足的地方，就是连本杂志也没给预备，无聊之下，我只好匆匆便完，冲水走人。
出得厕所我再到门口一转悠，却发现刚搬上来的箱子已经不见了踪影，看来这地方还真够邪性的，东西放门口就没？一扭脸儿，夏梦正白眼儿连连地翻看着我，我心头冒火：“刚这堆东西呢？不是让你看着的么？”
“搬走了！”夏梦没好气儿地说：“还问呢，人赵师傅刚把东西搬下去，就让你又给搬上来了，害得人家老赵搬二轮儿！”
我听的一愣：看来今天是多手了，好心办了坏事？
正琢磨着，看见老满阴沉个脸从总经办的方向走了过来，我忙叫声：“满总！”
老满看了我一眼，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从表情可以看出其心情肯定十分恶劣，会不会是与老贾之间的冲突升级了？
老满径直走到夏梦跟前，沉着脸问到：“小夏，那个新招的沈安安来了没？”
“满总。”夏梦摇摇头：“应该还没到，上周她是说今天上午要晚点儿到，先要去趟人才转她的档案。”
满也不多说，转身就走，没走几步又转了回来：“那什么，这事儿要不你来办。一会儿你帮我打一个通知，大点字儿的，贴在男厕所的门上。”老满边说边用手比划着字的大小。
“厕所又坏了？”夏梦问道。
“没坏。”老满斟酌着通知的内容，缓缓地说道：“你就打，厕所严禁关灯！”
“严禁关灯？”夏梦忍不住看看我，眼中和我一样满是不解。
“嗯，男厕所不挨窗，一关灯里头什么也看不见，回头弄一手，咳，你就这么打就是了。然后，你带小王去技术部报到。”老满一脸的不耐烦，说完就走，在他转身的当口，我看他还把手指头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
夏梦一脸迷茫，打开电脑，敲入老满所要求的那六个字。
忽然，一线灵光从心头闪过，我若有所悟：是不是刚才我从厕所出来的时候顺手关了里面的灯？
我妈常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从小到大因为灯火管制的问题，我可没少挨打，直到上次去系里偷试卷那次，我这才总算记住了“随手关灯”这四个字儿。莫非今天是习惯成自然，又多了一手？可老满进去的时候难道自己不会开灯么，非要摸着黑上厕所，否则怎么会弄了一手？除非，除非当时他也在厕所？可他要是在里头，怎么也不和人打个招呼，就那么一声不吭地闷声发大财？嗯，不打招呼也对，人家是公司的大毛，在厕所里头怎么打招呼啊？难不成老总与员工拉着屎还打招呼：“小王！来了啊？”“嗯，满总，您拉着呢？”“拉着呢，就是有点儿干燥。”“嗯，干点好，说明有内容，不象我，稀汤寡水儿的。”“有个屁的内容！你小子，可真会说话。”“真的，甭问，您昨晚上肯定吃的鲍鱼，闻都闻出来了”……
我这里正浮想联翩，夏梦已经打好了通告，随手把通告递给我：“给你，你去贴！然后，我带你去技术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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